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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死亡凝视

林碧霄感觉今日身体软的没有力气,即使不受刑的那几日也是这样的疲乏无力,她怀疑饭菜有问题,可是二姨太同其他人却相安无事,直到她昏昏睡过去时,周清之差来送饭菜的人都不曾间断过。

  凌轩布庄里一片死寂,裴成虽被抓,可辰丰钱庄仍旧运行正常,今日已有辰丰钱庄的小斯持了房契前来收房,季叔将店里的布一一盘点了一遍,前几天林家织坊才将他们订的布织好送来,此时的凌轩布庄布匹满目却无半点生机,只因那小斯临走之前再三强调再过两日他们若不能出钱赎回房契,就请他们按时搬离。

  季福气不打一出来,趁季敏不注意端了一盆冷水猛的泼在陆筼霖头上,陆筼霖突然想起那日跳水救人,他看见从窗户里探出的那张笑脸如同那夜璀璨的灯火一般夺目耀眼。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少年手持铜盆一脸不可信的看着他,他第一次这样长时间的清醒过来。当啷一声,那少年手里的铜盆落地,紧接着惊呼一声飞奔了出去:“爹,他醒了,他醒了”

  季敏和季夫人来的时候,陆筼霖已半坐在了床上,季敏见他脸上身上都是水,又见地上的铜盆像是明白了什么,转头看着季福问:“你做的好事?”

  季福砸吧砸吧嘴,委屈道:“这可不是好事么,早知道一盆水就能将他泼醒,干嘛还花那么多的银子买药喂他。”

  季敏瞪他一眼,转头看着陆筼霖道:“你告诉我们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我们也好找了你家人来接你回去。”

  季福见父亲只字不提诊金之事,急忙补充道:“哦,记得还了我们医药费。”

  陆筼霖低头笑道:“晚辈姓陆名筼霖。”

  季福一听不乐意:“啊,你还想赖着不走啊,我们为了你已经穷的叮当响了,就连这院子都抵出去给你治病了,后天他们就要收了院子,我们一家就剩两件破房子,实在没有你的住处。”

  陆筼霖挣扎着起身行礼:“多谢老伯相救。”

  季敏长叹一声,扶他坐下:“救你的不是老夫我,是我家小姐,她若是知道你已经醒来怕也会安心不少。”

  “还安什么心啊,都被关进监狱里了,还能安心?”季福翻着白眼嘟嘟喃喃,季敏转头呵斥:“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季福不敢顶嘴,垂头丧气立在一旁,都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心情你一句我一句说这些客套话,客套话要是有用他们就是这么说上一年他也不会反对,唉,他在心里默默替林碧霄觉得不值,在他看来她大约救回来一个只会说废话的大草包。

  陆筼霖抬头看着季福问:“这座院子抵押在了哪家当铺?”

  季敏苦笑一声:“听说是辰丰钱庄。”陆筼霖不觉失笑,他低头想要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玉佩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竟不是自己的衣裳:“请问老伯,我的旧衣裳呢?”

  季福忍不住还是插嘴进来:“你那衣服料子是很好可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就是拿去给人家孩子当尿布人家还嫌弃它烂呢,我们当然是给扔了喽不然留着给你的孩子当尿布啊。”

  陆筼霖有好气又无奈:“衣服上有一块玉佩你们可见了?”那是他母亲过世时留给他的,它们本是一对,因他没有成亲他母亲便把两块玉佩都交给了他,他随身携带的那一块上镂空雕刻着一尾鲤鱼腾空跃起,另一块只将半块掏空半块未动只在上面雕刻几朵浪花,那玉佩翠色温碧像极了一池春水。

  季福从自己怀里扯出那鲤鱼玉佩递了过去:“喏,又不值钱。”

  陆筼霖没有接,而是看着季福正色道:“你拿着它去辰丰钱庄找一个叫裴成的少年,让他子时过来见我。”

  季福一愣,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佩问:“他会听我的话?”

  “他见了你手里的玉佩就会明白,你不用担心,只管去找就是。”季福一听乐的去了,刚要出门又听陆筼霖嘱咐道:“记住,只找裴成,此玉佩不得示与他人。”季福答应一声走了。

  季敏见陆筼霖额头有细汗知道他刚醒不久,强撑下去只怕不好,转头吩咐老伴:“你去熬点稀粥来,让他吃些东西再休息。”

  陆筼霖看着季敏笑道:“老伯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饿了。”

  季夫人去熬粥,陆筼霖看着季敏问:“你家小姐怎么会入狱?”

  “我家小姐如今已是江宁府王家少爷的三姨太,听闻是焦作焦大人私藏反书,王家被牵连进去,故而才进的大牢。”季敏说罢摇头叹息一声,“我们无能,深知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愣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陆筼霖心中黯然,许久才道:“老伯放心,我定会救她回来。”季敏闻言扑通跪在地上要磕头作谢,陆筼霖一把拉住道:“你们救我我还未做答谢,我只是口头承诺怎受的起如此大礼。”

  两人相视一笑,默然不语,季夫人适时端了热粥进来放在床旁的小几上道:“有些烫,先放到这里凉一凉。”

  二人看着陆筼霖吃过粥,又将他扶着躺下才去前面店铺收拾营业。季福匆匆忙忙进来,还没进到屋里就嚷嚷道:“什么裴公子,辰丰钱庄的伙计说他被关进了监狱,你逗我们玩呢?”

  陆筼霖眉头紧锁,他看着季福道:“他们可有说裴成因何被抓?”

  “说了,说他谋杀周家公子周清之,被当场抓了现行。”季福说罢,顺手将手里的玉佩丢给陆筼霖,“还给你。”

  陆筼霖才知在他昏睡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他撑着坐起,将玉佩拿在手里摩挲半天,裴成被抓,辰丰还能如常运行,看来崇仁哪里未受波及,他贸然去找,只怕会惹人注意,思索片刻他将手里的玉佩重又递给季福道:“你去武安运局找他们当家的,若有人问起你只答你是来找活计的。等你见着他,他会告诉你你该如何回来。”

  季福冷哼一声,不以为然道:“我当然是走回来了,难不成他背我回来?”

  陆筼霖盯着季福的眼睛寒光一闪:“这关乎你的生死。”

  季福一凛,乖乖点头去了。

  季福一整天都没露面,季敏的担忧写在脸上,时值半夜崇仁突至,将季夫人吓得躲在了暗处,季敏提了根棍子摸索过去,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来人冲床上半做的陆筼霖行了礼,他才暗暗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转身回屋告诉老伴好让她安心。

  崇仁见陆筼霖平安无事,心里大喜,只是他不行于色,这份喜悦在他面上半分也未显露。

  “将这段时间江宁府发生的事仔细讲给我听。”

  崇仁将所有事情一一说来,听到吴存礼莫名入狱,陆筼霖才觉事态发展到他难以掌控的地步。

  崇仁走后,他缓缓下床在地上站了一会,直到双腿打颤他不得不重新坐下,一次一次的站起一次一次的坐下,直到晨曦微露他才扶着墙走到院中看东方第一缕阳光从头顶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