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较量之势
林碧霄中毒了，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连说话都觉得费力，她躺在那条崭新的褥子上觉得有人掐住自己的喉咙随时会让她停止呼吸，可她浑身的伤痛又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仍喘着气，她仍活着，她在死亡和活着之间来回跳跃，像极了这牢房里四处逃窜的老鼠，你若不逃只能等死。
第二日季福拿了银票将房契赎了回来，陆筼霖隐约看见季叔偷偷抹了把眼泪。这也许是他老有所依的唯一保障，尽管这房子不是他的，可它真实的给他安全感，这份资产一时间难以让他大富大贵，却可以让他有尊严的活着。人活着总要为点什么不是吗。
陆筼霖处出现在陈重敬面前时，陈重敬有那么一瞬回不过神来，他持剑而立，吴康隐在黑暗中单手掐着陈琦的脖子使他不能动弹，剑锋上烛光的摇曳，像是寒冷中的一丝暖阳，陈夫人躲在陈重敬的身后吓得噤若寒蝉，陈重敬压下心中惊惧，看着陆筼霖问：“公子深夜造访，可有要事！”
“我深夜造访并无要事，只是想给知府大人醒醒神，这些日子大人怕是被迷了心窍了吧！”说吧，剑锋一偏，陈重敬胸前的衣裳被划开一道口子，陈夫人吓的用手捂住了嘴巴，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因为隔壁房间里她熟睡的五岁小儿正被人抱在怀里。
陆筼霖眼底闪过一丝阴冷：“告诉我是谁要杀我？。”陈重敬思量半天，陆筼霖手里的剑已嵌进了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顺着胸膛滑落的血液从温热变得冰凉，思绪飞转之际他开口道：“这事主谋是周家公子周清之，我从中助他无非是想利用周家在京城的人脉好往上爬，至于谁要杀你你去问周家公子。”陆筼霖再不深问，能这么快查清他的存在并操纵周陈两人给他致命一击、不等吴存礼查清事实却让他身陷囹圄的人这世上也没几个，他不需要再问答案已跃然纸上。他冷笑一声：“陈大人好自为之吧。”说罢回头对吴康道：“我们走。”话音刚落两人翻窗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隔壁小儿一声啼哭将吓僵的两人的神智唤了回来，陈夫人看着门口发疯一般怒吼一声：“快去看少爷！”说罢趿拉鞋疯了似的冲了出去，五岁小儿无碍，只是睡醒不见身旁有人吓的哭了起来，陈夫人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小手，等他再次睡着才将孩子交给伺候的婆子。
陈重敬端坐在床上面色灰暗，陈琦跪在地上，许久陈重敬开口说道：“下去休息吧。”陈琦起身离开，临出门时陈夫人冲他轻蔑一笑：“废物！”陈琦面色阴冷，闪身而过。
陆筼霖回到陆宅时一家人彻夜未眠，在厅上等他，吴夫人见他平安归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吴祯儿想起父母的话再见陆筼霖时心中已有了不一样的情愫，在不想往常那般同他玩闹，而是娇羞羞的唤了声：“霖哥哥。”后站在吴夫人身后垂首藏羞。吴家大少爷吴忠义携了夫人去往京城投奔岳父京城布政使齐正珂，以想法营救吴存礼，少爷吴筠义随母亲同来，见陆筼霖他只微微一笑道：“比着以前你瘦了很多。”陆筼霖不觉低头看看，是瘦了很多，昏睡的这段日子他只能进食一些汤水，不过能活下来已是大幸，又何必在意胖瘦呢。
聊至深夜众人才各自去睡。
见众人离开，吴康从怀里掏出一封简信递给陆筼霖道：“当初老爷让我查陈重敬在京城的靠山，昨日得了消息。”陆筼霖接过一看，简信上书：户部尚书陈冰。陆筼霖将纸条递给吴康：“我知道了，你替我去查一查，知府牢里可关着一位名叫林碧霄的女子？。”吴康点了点头问：“陈大人定是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公子何不再问他一问？”
“你可知道陈重敬口中所为的周家在京城的关系是谁？”陆筼霖随意问道。吴康一脸茫然，陆筼霖抬头看他一眼道：“如果我没猜错此人是八贝勒。”吴康更是吃惊：“依周家的财力怎入得了八贝勒的眼。”“这就是八贝勒的聪明之处，今日的周家对我们来说不足为惧，可他要是吞并了王家，那实力便不言而喻，现在看来陈重敬太贪心，到了他碗里的羹他是一滴也不愿意与别人分，他既想独占了这份功好巴结八贝勒却又不想让人抓着把柄，所以他想要周清之死。”
两人有商议许久，吴康才匆匆离开，陆筼霖抬头，窗外满天繁星。
第二天吴康来的及早，陆筼霖起床后他便等在了陆宅前厅，见陆筼霖来他皱眉问道：“不知公子与那女子可相熟？”陆筼霖摇头：“并未见过。”吴康稍稍松了口气：“那女子如今中毒不浅，再不医治怕会死在牢里。”陆筼霖看着远处缓缓道：“想办法让我见一见两件总督蔺祥康。”吴康答了声是，退了出去。此事不难，吴康跟随吴存礼已有十几年，官场互相有来往的大人们他都见过，蔺祥康哪里他跟随吴存礼进出已不是一两次了，吴康前去投贴，门子没有拒绝直接送了进去，片刻后得到回复：“明日傍晚老爷得空，过时不候！”
傍晚时分，陆筼霖如约而至，吴康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描金木匣细声问陆筼霖：“公子只这一只珠钗，可显得礼轻？”陆筼霖摇头：“这不是普通珠钗，走吧。”门子引路直到前厅，安排两人就坐后才到后院通传，陆筼霖坐在宾座，吴康立在他身后，蔺祥康来的时候身后果然跟着他的夫人，听闻蔺夫人的哥哥乃当今兵部尚书许昌平，蔺祥康私事政事她都要蛮横干预，蔺祥康既乐的清闲又给足了夫人面子，何乐而不为。
见他二人前来，陆筼霖起身行礼道：“小民见过总督大人！”蔺祥康摆了摆手：“坐。”吴康趁机将手里的东西呈上去，近身伺候的家仆接了过去放在蔺祥康身边的长案上，蔺祥康瞥了一眼推给了蔺夫人，蔺夫人打开一看拜匣里一只五彩祥云簪上嵌这一颗蓝色钻石，五彩流光相皎洁，蓝色钻石淡晖莹莹夺人目，蔺夫人大爱，盈盈笑道：“陆公子倒是个有心人。”
陆筼霖颔首微笑道：“夫人过奖了，坊间甚传夫人绝色容颜，这簪子配夫人最好。”
蔺夫人掩嘴轻笑：“公子缪赞，我看公子也是人中少有的佳公子。”蔺祥康假意咳嗽一声，打断二人谈话：“陆公子前来意欲为何？”
“为救一人，如今她被关在府衙大牢。”
“哦，所救何人？”蔺夫人眉梢微抬，用眼角睇了陆筼霖一眼问。
“江宁府王家、林碧霄！”
蔺祥康思索片刻：“可是焦大人的亲眷？”
陆筼霖点头道：“是，王家少爷乃焦大人小婿。”
“那你所救又是王家何人？”
“王家少爷的三姨太。”
蔺夫人闻言一愣，好笑的看着陆筼霖问：“你一个翩翩公子救谁不好，偏偏要救人家的姨太太，这事传出去岂不让人置喙。”
陆筼霖淡然一笑：“我救她，并非世人所想，若逃不过被人置喙，我能做的便是做我想做的事，其他随他们去吧。”
蔺夫人看向陆筼霖的目光中流露出来几许赞赏，她抚掌称赞：“公子好心性，这忙我们帮了。”说罢她眉眼弯弯看向蔺祥康：“相公，你说呢？”
蔺祥康瞧了一眼陆筼霖，淡淡道：“既然夫人同意了，那就差个合适的人去传话吧。”
陆筼霖起身致谢，蔺祥康虚扶一把：“不必多礼。”那蔺夫人急不可待的想试一试那簪子，因他们都在不好意思，见事情解决，急忙催促道：“公子快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