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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南文星北雕龙(下)

饶是钟元白智计无双,他怎么也没想到,能带领着七万多流寇占山为王的人物竟是个女子!

  钟元白微笑着迎上前,拱手一揖行了一礼自我介绍:“在下天子渡口三会人士钟元白,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女头领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哪里能听的明白钟元白这文绉绉的介绍,不过她生性豪迈洒脱尤胜男儿,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尴尬,她爽朗一笑:“芳名不敢当,小女子何良玉太原人士,还请问钟先生来我龙泉山有何贵干?。”

  两人各自介绍完毕,钟元白也不兜圈子,直接说自己是有一笔买卖要与她谈。

  何良玉心里疑惑,她不明白两人之间有什么买卖可以做。不过她却没有多问,而是先遣散了手下,然后招呼钟元白到侧厅落座,她决定先看看钟元白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两人来到测厅各自落座,刚一坐下钟元白便直言自己这次过来是有一批,铁矿石、战马、弓箭等兵器想要出售。

  听他说的这些都是自己所急需要的东西,何良玉立有些心动。她率领几万兄弟打下这龙泉山也有半年了,但时至今日这几万兄弟里至少还有一半没有兵器可用。所以这战马和兵器一直都是她最担忧的事情。

  见她神情微动,钟元白知道这次龙泉山一行,已经成功了一半。他赶紧趁热打铁继续道:“另外我还可以帮助何统领你操练兵马。不出半年,可将何统领手下七万人马变成七万龙虎铁骑。

  对于钟元白提出的练兵一事,何良玉自然是心动不已,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手下人马的战力。不过心动归心动,何良玉却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她看着钟元白微微一笑:“钟先生所说的这些条件良玉自是心动不已,只是却不知先生你这么做所求为何?”

  钟元白心头了然,自己这么帮她若是自己无所求,反倒会让人怀疑。想到这里钟元白淡淡一笑:“何统领快人快语,不瞒统领你说,在下不远前来所求不过一个钱字而已。所以在下卖给统领你的货物,都要比寻常人所卖价格高上两成。至于在下为何帮助统领练兵,相信统领对在下过往的经历应该有所耳闻。”

  暗暗分析了一番刚刚他说的哪些,过了半晌何良玉才开口:“既然如此,却不知道钟先生何时能将第一批货物运到?”

  在心里略微算了一下,钟元白知道自己如果用最快速度,一个月内第一批货就能运到。但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拖时间,不妨将时间多说些。一念至此他开口道:“何统领,第一批货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运到。后面的货物则是每隔十天运来一批。”

  听他说能在两个月内就将货物送来,何良玉激动不已,当即便吩咐手下的人去置办一桌酒席,她要好好的宴请钟元白一番。

  一见她这幅盛情的模样,钟元白心知刚刚自己还是把时间说的短了些,不过却也没有往心里去,此行能将何良玉的人马暂时拖在龙泉山,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而对与何良玉的款待他则是婉言谢绝了,太原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回去处理。何良玉再三挽留,见他执意还是要走,便也不再强求于是亲自将他送到山下。

  再次来到山下,钟元白与何良玉约定一个半月后见,然后便带着二十多名护卫返回了太原城。

  夜幕降临,一轮新月悄悄爬上了枝头,钟元白带着众护卫策马狂奔在太原城外的官道上。他举目朝着近在咫尺的太原城望去,只见此刻的城门处,好像有个人站在那里,那人手中还举着火把,只不过由于距离隔的太远,看不清那人是男还是女。

  吁……!钟元白赶紧勒住马匹减慢速度,让马匹缓步朝着城门走去。

  片刻后当钟元白骑马来到那人面前时,他这才看清,那人儿云鬓轻挽,发髻上斜插着一只蝴蝶钗花,晶莹饱满的耳垂上坠着一对羊脂玉雕成兰花耳坠,上身穿着月蓝色的锦袄,三蓝绣芙蓉狐皮披风系在身后,下身一件碎花百褶狐裙垂至足踝,纤纤玉足上踏着一对天青色绣鞋。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女一般。

  玉株!钟元白下意识呼喊出声,他没想到玉株会在这里等自己。但他知道玉株一定在这里等候多时了,因为玉株根本不知道他何时回城,唯有一直在这里等候,才能在他回城的第一时间与他相遇。

  而事实也正如钟元白所猜想的一样,玉株吃完饭后便来到了城门处等他,这一等便等到了现在。

  打马来到玉株面前,钟元白翻身下马,拿过她手中的火把,直到此刻钟元白才看清,她那美丽的长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公子…”玉株轻唤了一声。她这一声呼唤不知融合了多少柔情,虽说她心里知晓钟元白此去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忍不住会想,若是公子遇到危险怎么办?若是公子就这么走了不回来了怎么办?越想心头越乱,越乱心里就越担心钟元白。是以此刻见到钟元白安全归来,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玉…玉株。”钟元白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本就爱慕眼前的美人。若不是两人初遇时产生了一些误会,怕是此刻的两人早已私定了终身。钟元白伸出手握住玉株的柔夷,他发现玉株的小手冰冷冰冷的,心疼不已的他不由得便开口责备:“谁让你这么冷的天在这等我的。”

  感受到他的动作玉株下意识的想要挣脱,但却忍住了没让自己这么做。她知道,若是自己此刻挣脱了,那下次公子还会不会一时情动握她的手那就不知道了。她强忍着心中的紧张和羞涩,垂着螓首小声的呢喃:“公…公子还没用饭呢吧。”

  听她这话,钟元白这才想起不只是自己没吃饭,身后那些护卫也都没吃饭呢!一想到身边还有人,他赶忙松开了玉株的手,转身吩咐那些护卫先行回城。等到护卫们全部走后,他这才转过身来看着玉株:“玉株我们走吧。”

  嗯!玉株轻轻的点了点头,害羞的不敢看他。只在心里想着,公子这次没有称呼我玉株姑娘!是不是公子已经原谅我了?一想到这里玉株就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她悄悄的抬起头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钟元白,可她刚一抬头便发现钟元白也在盯着自己看。这一发现羞的玉株赶紧将头又低了下去,羞怯怯的道:“公…公子…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钟元白自然看到了眼前美人这幅羞窘的模样,他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胆子,一把便将玉株抱在了怀里,然后一用力便将她放在马背上。

  一直低着头的玉株,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是试到自己的腰被公子抱了一下,然后她整个人就坐到了马上。直到坐在马背上之后,她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被公子抱上来的!

  噗通…噗通!坐在马背上的玉株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厉害,脑袋还有些晕晕的,心里胡乱的想着:“公…公子他刚刚抱我了?”还为等她细想,下一秒她又试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公子揽入了怀里,随后马儿便朝着城里走去。

  月亮渐渐升上了高空,满天的星斗交相辉映,流银般的月光自夜幕中倾泻而下,洒在了街道上、小巷中,风轻轻柔柔地拂过带来丝丝寒意。两人共乘一马借着月色朝着营帐而去。

  坐在前面的玉株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然后向后靠了靠,她想要依偎进身后的怀抱里,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一块将要融化的坚冰,而公子的怀抱则是那冬日里的暖阳,总是让她不自觉的想要靠近、想要就这样消融在那温暖的怀抱里。

  试到怀里美人的动作,钟元白解开了身上的大氅,然后将玉株整个人都包裹在了自己的怀里。一阵温香软玉入怀,钟元白一时心动情难自禁,他将自己的嘴巴贴在玉株的耳边轻声问:“玉株,嫁给我吧好吗?”

  钟元白突如其来的表露心意,与玉株而言,好似那平地起了惊雷、又似止水落入了沸油,巨大的幸福感一瞬间将她的脑袋击的晕晕的,此刻的她不知自己是在做梦还是产生了幻觉,一时间竟然愣在了那里,忘了去应允钟元白的请求。

  玉株长时间的沉默,一瞬间便击溃了钟元白。过往四年的经历对他造成的影响,刹那间就暴露了出来。纵然他才华盖世,但面对玉株突然间的沉默,自卑的心里立刻就占了上峰。

  在他的心里,自己相貌丑陋,怎么可能获得美人的芳心。玉株的沉默被他误以为,这是美人不好意思直言拒绝他,所以只能用沉默来代替。于是他赶忙开口补救:“玉……玉株。我知道自己相貌丑陋又被夺了功名,所以配不上你,你…你不用为难的。是我太孟浪了,我…我可以只把你当知己的。而且…而且能配的上你的人该是那有功名在身的少年俊艳才对。”

  他这话说的有多卑微!若不是玉株亲耳所闻,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她的公子之口。她不容许任何人看轻她的公子,包括钟元白自己也不行。她恼怒的一把推开钟元白抱住她的手,声音冷冷的:“好!那玉株明天便嫁个青年俊艳,再不打扰公子你了。”

  她这话说的自然是反话,可钟元白听了她这话,一颗心裂的就像太原城外干涸的土地,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努力扯出一抹微笑:“那……那公子便祝玉株寻得良人,天冷时有人添衣、下雨时有人撑伞、风寒时有人熬粥。”

  玉株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不但没能激发钟元白的胆气,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的退缩。直到此刻玉株才明白,她还是低估了钟元白曾经的遭遇在他心里留下的伤疤。玉株不经在心里想:“公子过去四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啊!自己为什么要揭他伤疤!刚刚自己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此刻公子的心里一定难受极了吧。”想到这玉株直觉得自己的心疼到无法呼吸,她伸手去拉钟元白的手,想要给他一丝丝慰藉。

  看见她的动作,钟元白下意识的就缩回了手,他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玉株,又见两人此刻靠的是如此的近,于是赶忙勒住马匹翻身下马,还未等站稳身形便开口解释:“玉…玉株姑娘,刚刚是在下不小心冒犯你了。”

  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玉株的眼泪瞬间便决了堤。她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然后翻身下马扑近钟元白的怀里,她声音哽咽着:“公…公子,都是玉株不好,玉株不该说那样的话的。可玉株只想嫁给公子你啊!玉株早已心许公子,只觉三生都还不够。”说到这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钟元白:“公子你可能明白玉株的心意?”

  听着怀里美人这般情意万千的话语,又见眼前美人那对月泣珠的憔悴模样,此刻的钟元白只觉得,即使有人送他万里江山他也不愿去座,若能博得美人一笑,即便是学那昏庸的周幽王,再上演一次烽火戏诸侯又有何妨!

  钟元白用力的将玉株往怀里搂了一下,闻着她青丝间品流极高的香味,又感受着怀里美人那柔若无骨的娇躯,一时间不经心怀激荡,不假思索的便开口:“玉株你好美。”

  别看钟元白这话只有五个字,而且还是如此的直白,但若问这世间什么最毒?那便是男人的情话最毒!所以此刻的玉株,一颗芳心早不知被哪家小贼偷了去,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耳根热热的心里甜甜的。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立都没有说话,但两人的想法却是天差地别。此刻的玉株闭着眼睛心里想着,公子这样算不算是要了她。而钟元白的心里则是心乱如麻,如今的他被夺了功名又穷困如斯,注定今生都要低人一等。到底要不要把玉株留在身边?这是他心里最难抉择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