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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寒冬与爆发

却为何天颜遍堆愁和怨,天哪,天!莫非你也怕权奸,有口难言?哎呀呀,一阵风雪猛烈!

  十一月,老天似乎苛刻的对待着蜀中的小民,一场雪接着一场雪不停的下。

  初一,泸州有商户囤聚奇货,由川峡四路安抚使韩琦下令杀百二十人,人声鼎沸。初三,达州由士绅恶意抬高粮价,六十人弃市。初四,巴州弃市三百人。

  自月初开始韩琦举起了屠刀,试图用商人和官员的头颅平息百姓的怒火,没想到越杀越反,越杀越多,根本按不住各地百姓的怒火。

  十日大雪落在了三江交界的恭州,冻毙土民数十人,恭州乡民作乱,县衙派捕快镇压,不料乡民势大,攻陷州府,夔州路拉开了造反的大旗。

  利州府衙,富弼举着手腕粗的木棍在打着沈元。

  “你根本不配当个文人,风骨呢,道义呢,就顾着自己风光?蜀中数百万军民的命运在你眼中算什么?我今日就替王元和教训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也不怪富弼生气,当富弼看到沈元交上来的平叛方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哪有这么快这么详尽的方略,还这么有针对性,仔细一问才知道,这小子早就知道蜀中有人利用工坊的缺点在制造民怨,可是他竟然瞒了一个月之久,就顾着昭化城的物价,放任川峡四路糜烂下去。

  沈元跪在地上一声不吭,他知道今天走这一遭是这么一个结果,可是不得不来,若是让富弼继续杀下去,蜀中就真的乱了。

  “来人,给他治伤,就在这里。”富弼终于还是放下了手里的棍子,看着堂下的沈元说道,治罪的事以后再说,如今还是先搞定川峡四路的叛乱再说。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杀的人越多蜀中会越乱?”富弼慎重的问道,他也在好奇,往常只要朝廷狠下心来杀几个人民众绝对会害怕,如今越杀反而叛乱者越多。

  “蜀中叛乱其实分三个部分,乌蒙蛮族和无辜百姓还是世家,世家利用工厂压榨百姓的同时还在催生不满给造反提供基础。

  乌蒙蛮族则和世家互相利用,而百姓因为受不了压榨则必然造反,这与杀多少人没关系,在工厂的八个时辰工作制下人活得还不如畜生,且拿到的报酬被世家用高昂的物价侵吞了,所以百姓会反,而且会一直反。”沈元冷静的分析道。

  “那朝廷官员呢,朝廷官员难道不会限制世家的行为吗?”富弼疑惑的问道,在这个模型里,朝廷一点用处都没有,本来该调和矛盾的官员集体失声,这也是韩琦和他愤怒和无奈的地方,杀人谁都会,可是杀人没用啊。

  “官员,呵呵,大人只要说一声不追究常平仓的米我保证官员的问题会迎刃而解。”

  沈元看着堂上的富弼嘲笑的说道,不是他看不起那些人,那些所谓的士大夫在面对丢官帽的时候宁愿煽动民乱,也不愿暴露自己的罪责。

  “你……,你是说,波及的范围有多大?”富弼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问沈元,难怪他和韩琦总感觉蜀中的官僚机构不能和他们的意志统一,总是将他们的政策极端化,本来他们以为是能力问题,没想到,没想到,这么严重……

  “大人,你只看到了昭化县粮仓,那是我和师父用心补回来的,你去蜀中其他州府看看,有三场的州府能有一半粮食在就算是他们有良心,就这样的大罪,你叫他们如何敢迅速平息民乱,拿什么给灾民赈灾?

  他们只能逼着灾民反,灾民反了,自己没粮被抢反而是功劳。”沈元越发冷笑,看着堂上的大人,都说富弼憨直,为民请命,可他今日就来试试富弼有多少胆量。

  “此事,此事先放下吧,你说说你的办法,如今不是追究罪责的时候。”富弼头疼的说道,这些事他也无可奈何,这些官员的事他知道了又能如何,此时还能把所有人撤了不成?

  “我的办法很简单,拉拢最底层的灾民,压中层的世家和官员,打乌蒙蛮族。

  其一,迅速制定维护底层灾民的法律,将工人和农户的利益视为地方官员的政绩,两年以来进行的田产交易尽皆归还原主。

  其二,将违反宋律的士绅一体治罪,所罚金额一律以田产形式分给无地的灾民,该杀的杀,该贬的贬,不论身份高低。

  其三,相信我的话就给我一支厢兵,任由我指挥,我绝对可以尽快平定乌蒙。”沈平干练的说道,说完就跪伏在地上。

  “来人,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别让他受苦。你先下去,这么大的事我要好好想想,不能任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富弼让差役把沈元好生带下去了,这种事他需要和张方平和韩琦商量一下。

  十日之后,成都府衙,张方平富弼和韩琦三人在一起坐着,讨论着沈元的主意是否合适。

  韩琦阴沉着脸,这十日又有几个州府告急,他作为川峡四路的负责人,却无可奈何。

  杀再多人百姓根本不领情,反而越演越烈,此时听了富弼的陈述才知道,百姓已经对大宋的官员失去了信任,而官员为了免责又和世家一起疯狂迫害百姓,致使其造反。

  “我看这份军略写的不错,有理有据,就这么办吧,不过这回我们三人分别负责三项事宜。

  兵权是官家的,不可能给沈元领兵,彦国你去领兵,让那小子做副手,我负责清理官员士绅,张方平对川峡四路最熟悉负责去和百姓打交道,只有一条,敢犯宋律者,杀!”

  韩琦杀气腾腾的说道,他总算找到问题的根源了,原来这些人都有罪啊,还敢跟他耍心眼,他这回不把川峡四路清理的干干净净他就不是韩琦!

  富弼和张方平看这架势也是无可奈何,韩琦一向专横,他说了话,谁也反驳不了,况且已经到今日这种境地了,杀人是必要的选择,韩琦能把下令的责任担下来就是好汉。

  沈元被关在囚车里在嘉陵江上摇摆了数日,好不容易到了成都府刚准备休息一会就被韩琦把一把剑怼到了他手里,恶狠狠的跟他说道。

  “当年老子错信了任福才有了好水川,今日,今日我再信你一回,这是焦用的宝剑,送你了,由富弼给你抗大鼎,但是指挥权我教给你,你要是做不到你说的,你沈家上下,老老少少,一个都跑不了。”

  还没等沈元回过神来说同意不同意韩琦就出去了,他今日要从成都府开始查粮仓,一座一座查,仓空头落,日暮途远,故吾倒行逆施,大宋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再失去蜀中也不用继续了,直接去辽国投降算了。

  庞大的国家机器动起来就是不一样,半个时辰不到,沈元已经穿好了戎装站在了校场上,底下是数千成都府的兵将,富弼在那里做着战前宣誓。

  沈元耐心的等富弼说完才上前说道。

  “没别的说的,一个人头一贯钱,什长五贯,百人长二十贯,千人将百贯。这钱要是朝廷出不起,我以后不当官了。我是谁想必你们有些人还不知道,沈财神知不知道,利州的沈财神!我,说话算话!”

  这边沈元话音刚落下面就开始骚乱,沈元也很直接,大声喧哗者,斩!离队者,斩!完全没有当初的优柔寡断。

  “我以个人的名义保证把钱给你们发到手上,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尽一个军人的义务,老老实实听将令行事。来人,发饷银!”

  就在满地血污的校场上,一箱箱金银被搬出来,在太阳底下金光闪闪,勾动着这些当兵的心,他们已经欠了很久的薪水了,再也不相信上官的许诺,可是看到这亮闪闪的钱财还是涌起了冲动。

  一个将官刚想上去把自己部下的钱搬回去,就被一刀砍下了首籍,沈元举着这人的首籍对着几千官兵大喊道。

  “我亲自发,在我麾下,贪弟兄军饷者杀无赦,要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该多少就是多少。”

  下面的人才算是认识了这位新的将主,或许能发大财,能升官,但是绝对不能不听话,他没发话,所有人都不能动,可是就是这样强势的人物才能让军中这些汉子信服,赏罚分明,直截了当。

  一个一个排着队在沈元的手里领着这些年拖欠的饷银,每个人领完后都会在沈元面前鞠一躬,因为几乎每个人都领到了一倍多的补偿。

  沈元也会一一回礼,几千人花了四个多时辰,到了半夜,才把饷银发完,沈元的腰几乎已经弯不下去了才收摊,数千人领完饷银也没走,就在校场上等着他,等着这位新将主的训话。

  “拿了我的钱,将来打仗的时候就别拉稀摆带,你们放心,冲锋的时候老子绝对是第一个,如果有哪个龟儿子看到老子逃跑,尽可以一箭射死老子,就这样,解散,回去休息,明日出征。”

  几千人高声喊了得令就纷纷散去了,只是沈元还要和韩琦等人禀报后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