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虽然当着阿茹的面把那个女人的微信和电话号码和删除，
但是晓前和她之间到底断没断，谁也不知道。
春节过后，阿茹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而晓前却依旧夜夜笙歌。
还好，阿茹生产的时候，晓前在医院陪了她整整三天，
阿茹说，这是晓前陪伴自己最长的时间记录！
这三天里，晓前只是在陪护床上斜靠着，依旧不停地摆弄着手机，
在他看来，这种陪伴，已经是自己最大的付出了。
伺候月子，照顾孩子一系列事情，自有月嫂和王敏操办。
阿茹很满足，至少，晓前安稳了整整三天吧！
照顾儿子儿媳、摆弄大孙女，王敏一点都不觉得累，
每每看到大孙女那可爱的面庞，她就忍不住发自内心的高兴。
王敏是一个很注重修养的人，她特别适合应对大场合，
这次，亲戚们的迎来送往，她表现得面面俱到。
可是，等司机和月嫂把阿茹和孩子接回家后，王敏立即非常生气地打电话给晓苇。
“苇子，我问问你，有一种车，标志是一个圆圈，圈里是大写的B，还带俩翅膀，介是什么车？”
晓苇接到电话，就明白，晓前的宾利暴露了。
支支吾吾地跟母亲解释，说是晓前找朋友借来玩玩的。
“哼哼，你们姐弟俩就瞒着我吧！
这几天来医院看阿茹的亲戚可不少，
人家话里话外地问我，说咱家开得起这么好的车，还用得着到处借钱吗？
你说说，让我咋和人家解释？”
“哎呀！妈妈！这不是为了充个门面嘛，
咱家公司以后还得维持下去，
要是客户都知道咱落魄了，
一旦结案，咱们还怎么继续做生意？”
“那也别让妈妈太为难啊，人家要是当面问，我还能编个借口解释解释。
要是不问呢？你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咱家？”
“嗯嗯！回头我跟晓前说一下，让他注意收敛一点。”
王敏琢磨不透自己儿子一天到晚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家里人给的意见从来不听，自己有主意也不和家里人商量，
一意孤行的结果，总是把她们老两口逼上绝境。
“也许真的不该这么快把公司交给他！”
王秀丽只允许自己心里想想，却不敢回家和老伴念叨，
以周志武的的脾气和身体，必然经受不起这样的刺激。
挂断妈妈的电话后，晓苇烦闷不已。
她为难的并不是如何劝说晓前注意影响，
她更担心自己这个宝贝弟弟哪天心血来潮把法拉利开回家…….
车的事情，暂时被娘俩隐瞒起来，
反正晓前现在也不愿意回家，只要他自己不主动说，周志武就绝不会知道。
阿茹从医院回到自己家后，一切衣食住行，都由保姆和月嫂打理。
眼见媳妇出不了门，自己也帮不上忙，晓前又呼朋唤友，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
媳妇怀孕，不管，媳妇坐月子，不照顾，如此行径惹恼了远在异乡的茹爸。
之前的出轨风波，因为没有切实证据，而且自己女儿又不愿意离开晓前，
茹爸就压抑着没把事情闹大，
眼见自己的女婿一如既往，不思悔改，
茹爸一怒之下，把电话打给了周志武，
自然，二百万的事也彻底曝光。
闻听此消息，这大半辈子都崇尚儒商，
把面子看得大过一切的周志武，瞬间感觉气血上涌。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悄悄找亲家张嘴借钱，
还一借就是二百万，
还这么长时间不还！
茹爸电话里的语气也极为不善：
“亲家，阿茹不也给你们把孩子生完了嘛，晓前要是不想过日子，孩子你们留下，
我只要我女儿和属于我自己的钱，
其它车啊房啊什么的，我们家分文不取，咱两家人，也算是好聚好散，行不行。”
良好的涵养，让周志武强憋着一口气，一直陪着笑脸好言相劝。
通话刚结束，被亲家斥责得面红耳赤的周志武，立即把电话打给儿子，对此事进行责问。
没想到，晓前居然一点都不感到羞耻，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公司现在这样，你们也不给我想办法啊，不帮我借钱，我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到处乱借呗！”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周志武举着手机愣在原地，
他再也支持不住自己魁梧的身躯，晕倒在沙发上。
当周志武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医院里，
自己换好了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输着液，
病床两侧分别站着女婿林向东和自己的媳妇王敏，
女儿晓苇则坐着轮椅，焦急地在床尾轻声呼唤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咋跑医院来啦？”
醒过来的周志武，一张嘴说话，感觉脑部依旧头晕目眩。
“醒过来就好啦！没事！啊！咱需要做个小手术检查一下！住几天院就回家。”
王敏耐心地安慰自己这脾气火爆的老伴。
“爸爸，平时让您来医院检查，您说嘛都不来，这回正好，系统地给您好好查一遍！”
没有人问他晕倒的原因，
但这岂能瞒过周志武的眼睛，
他早从众人的言语表情中判断出：大家都知道了晓前惹的祸。
“哎！”
周志武一声长叹，
不知道是头又开始疼，还是叹息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
他居然没有怀疑为什么身体检查需要住院？
周志武连做手术带术后休养，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里，林向东和王敏黑白轮班照顾。
这一个星期里，阿茹照顾孩子之余，来给周志武送了几回粥。
这一个星期里，周志武除了需要帮助时张嘴说话，其余时间里，沉默地像是一块顽石。
这一个星期里，晓前一面未露......
呃！晓前也曾抽空给晓苇打过一个慰问电话：
“姐，咱爸怎么样？”
“手术挺成功，就是沉默寡言的，咱爸啊！心里还是有气憋着呢。”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别只打电话啊，上医院看看咱爸去！咱爸这病，就是被你气的，你去看看他，陪他说说话，咱爸一准恢复得快！”
“没事不就没事了嘛。我去看也没用，何况我这也挺忙的！”
周志武临出院前，林向东陪晓苇躲在楼道里哭了一场，
即是因为大夫确诊周志武的病情是癌症早期，
更是伤心晓前，她的宝贝弟弟，似乎变得让所有人都不认识。
林向东什么都做不了，他只得轻抚妻子的头发，让她在自己怀里发泄情绪。
此刻，林向东特别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好好教育教育晓前，
实在不行，冲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可是这孩子现在除了有事的时候，用电话和晓苇联系之外，
包括他父母在内的所有人，一概不理不睬。
这根本没法谈嘛，说什么他都不会听。
更主要的是，晓前在哪？没人知道！
晓苇很自知，她和林向东说过，如果不是公司还需要晓苇帮他做一些财会类的工作，帮他分析一下财经类的信息。估计连晓苇也不会搭理。
哦对了，还有办贷款需要姐姐签字，应付银行催账需要姐姐出面……
这不！周志武刚出院，晓前又给家里增加了新的需求：
让爸妈帮他带孩子。
“你弟弟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家里养着一个保姆一个月嫂，还要咱爸妈给带孩子？”
“他应该是比较忙吧！也不太放心外人带！”
晓苇依旧护弟心切。
“忙？忙什么？公司里的一堆烂事全推给你，家里又保姆照应，你告诉我，他在忙什么？”
“他不得为公司解困托人找关系嘛！还得维系老客户......”
晓苇难得和林向东说话，声音越说越低。
“你这话说着自己都觉得心虚吧！
我看啊，你弟弟就欠一顿打！你要是下不了手，我来！”
“你打他就能管用了？别再给家里添乱啦！”
“到底是我给家里添乱？还是你弟弟太不懂事啦？我觉得你们不能太宠着他了吧！”
“现在不是宠不宠他的问题，是他媳妇做事情没分寸好吗？”
“阿茹？她又怎么啦？”
“她把工作辞了。”
林向东有点懵，他看不懂晓前两口子葫芦里卖的啥药。
“你等等，我捋捋啊！
阿茹辞职了？
中国银行！这么好的工作，
收入又高，福利又好，家里又缺钱……
或者，她是为了在家里带孩子吗？
那又为什么还要送咱爸妈这来？”
林向东被这小两口逼成了好奇宝宝！
“她说她很忙，特别忙，天天忙得不着家。”
晓苇冷言冷语道。
“辞职了还很忙？做微商？”
“做屁商，就她那公主样！她现在成天跟着晓前，形影不离。”
“我真是服了这娘们！这就是他们没时间带孩子的理由？”
“是呢！人家的心里只有老公。”
“也怪你弟，成天跟长在酒吧里似的，不接电话，不回家，他媳妇能不惦记着吗？”
“这俩啊！没一个有脑子的！”
晓苇一脸焦虑。
父亲生着病，母亲本来就体弱，
再带个刚满月的孩子，
而自己的腿又不方便。
想想这以后的日子就难熬！
“没脑子？我看呀，他俩的脑子，就没长到家里！全长自己身上啦！”
林向东斟酌再三，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一些。
孩子，终究还是送来了。
摆弄孩子虽有些累，但是孩子的乖巧可爱，倒也给周志武和王敏两口子带来不少欢乐。
晓苇心疼妈妈，苦口婆心地劝说后，王敏终于决定，从退休金里挤出一些钱来，请个保姆帮忙白天带带孩子，这样，至少不用让六十多岁的老人黑白熬着。
保姆刚到家没两天，晓前的电话就追到了姐姐这。
“姐，咱妈带个孩子还需要请保姆？咱家钱本来就很紧张……”
一听这话，晓苇隐忍了这些日子的火，瞬间爆发，
她没等晓前说完，严厉地断声道：
“弟弟，我本以为你打电话来，是想关心一下爸妈的身体，没想到居然是为了不让找保姆！怎么着，你打算累死咱妈是吗？姐姐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林向东在一旁气得暴跳如雷：
“晓苇，你这个弟弟管不管，你不管我给你管教管教去！XX的太不像话了！”
“……..”
听着自己丈夫罕见地爆了粗口，晓苇一时无语，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对弟弟的恨铁不成钢。
或许真的是自己对弟弟太溺爱了呢？
“他们小两口成天无所事事，花天酒地，出入奢华。
就这还请俩保姆伺候着，
咱妈这累死累活的，连一个保姆都不让请！
还好意思说咱家钱紧，到底是谁在祸祸家里的钱？
混账东西！”
林向东越说越气。
“你别说了，行不行！还不够烦的是吗？”
“行，我不说，你的弟弟嘛！你自己看着办！”
“不用你管！”
晓苇的情绪坏到极点。
林向东无法忍受晓前一次又一次突破他所能接受的伦理界限，
只是碍于姐夫的身份，不好发怒，
他发现，晓前的作为，已经开始一点点影响到他和晓苇的平静生活。
张莉听到小两口争吵，本就焦急，再看到林向东摔门而出，连忙迎上前，悄声询问
“怎么？吵架啦？”
“没事没事，妈，闹点小别扭！”
“这段时间，晓苇的情绪波动很大，你少惹她生气！”
“您这话说的，谁是您亲生的？不问青红皂白就偏向您儿媳妇。”
林向东为了不让母亲担心，迅速转化情绪，跟张莉开起玩笑。
“我疼着你媳妇，不就相当于疼着你了嘛！傻孩子！”
“我俩啊，谁也没惹谁，探讨事情呢，没事没事。一会就好！您放心！”
林伯军一直在厨房张罗饭菜，听到争吵声，不明就里，打算给儿子支支招。
“饭好了，你给你媳妇整个盖浇饭，端屋里去，认个错，态度诚恳点，女人很好哄的！”
林向东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连声解释：
“爸，我真没惹她，我俩真没事！哄什么哄啊！”
林向东边说边去给全家人把饭盛出来，安排爸妈坐在餐桌边，
“您二老别瞎猜了好不好！吃饭吃饭！”
“我们都吃饭，哪个看娃娃！逗起闹！”
张莉一把推开林向东
“起开起开，我给娃娃喂点水！”
“我来我来，您和我爸先吃饭。”
林向东懒得回屋，索性陪会两个小宝贝。
正给孩子喂着水，屋里传出晓苇的呼叫。
“林向东，快点快点进来！”
张莉和林伯军听叫声颇为焦急，确定不像俩人吵架，连忙催促林向东：
“快点过去，看看晓苇叫你搞哪样！”
边说边接过奶瓶。
“怎么了怎么了？”
林向东一进卧室，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变得很严肃，
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于委从妻子，
这毕竟牵涉到岳父母、和自己这个小家庭的生活质量问题。
“晓前把我删了！”
晓苇压根没看林向东那张装出来的严肃脸，只是匆匆递过手机。
林向东看到微信里，晓苇对弟弟发的信息前，多了一个刺眼的感叹号！
他的大脑顿时陷入疑惑，之前对晓苇的不满立马被这些火红的感叹号代替。
“介嘛意思？”
林向东压抑着，尽量用不太激动地情绪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嘛意思！”
晓苇的回答，平平淡淡，毫无情绪。
哀莫大于心死！
“我去找他去！这小王八蛋的！”
林向东站起身欲往外走。
“你上哪找他去？”
可说是呢！晓前不回家的，现在连阿茹都跟着他一起不回家，
偌大个天津城，上哪找人去？
“我跟你说，我把他算是看透了，只要你对他没有用，多亲的亲人，他也不会搭理你。”
晓苇摆了摆头发，将手机重拿在手里，盯着屏幕，恨恨地说：
“你不用去找他，过几天就要报税了，他会来找我的！”
林向东复又坐回床边，仔细想想晓苇说得没错，
钻进钱眼里的晓前，已经进入那旁若无人、心无羁绊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