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德文庄园
大年初一早上，顾悯在床上睁开眼睛，花了一分钟回想自己昨天晚上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她记得昨晚自己和陆北一起在楼下看电视，后来好像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悯对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床上的这件事毫无印象，她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有换睡衣，应该是陆北把自己弄上来的。
“悯悯，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昨晚上睡得晚，早上应该多睡会的。”赵姨正在楼下忙活早饭，看到顾悯下楼，放下手头的事情，一边关心她一边递给她一杯热水。
“先喝杯水，一会就开饭。”
顾悯接过水杯，坐在餐桌前小口喝着。
陆北跑步回来，看到顾悯已经起床了，眉毛一挑：“起这么早？”
“嗯。时间到了自动就醒了，睡不着。”顾悯习惯了早早起床上早自习，每天在同一个时间就醒来了。
陆北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完后放下了杯子，十分自然地对顾悯说：“早饭后让赵姨给你收拾一下行李，你需要带什么提前和赵姨说。”
顾悯疑惑，“收拾什么行李？”
“下午你和我一起去我妈那里。”陆北十分随意地回答她，完全不觉得临时通知有什么不对。
“我去的话不太好吧，太麻烦阿姨了。”顾悯问陆北，她不想去。
“是爷爷和爸的意思，他们俩看你整天埋着头复习，怕你太无聊了，让你出去散散心，再说我妈不是一直想邀请你去玩吗？”陆北说谎了，实际上，他昨天晚上才通知了陆父他想带顾悯一起去英国这件事。
陆建国犹豫了一会就答应了，顾悯整天在家里学习，他担心顾悯压力太大，出去玩玩也好。
陆北这样说，顾悯只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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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飞行让顾悯十分疲惫，落地时她在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到了。
“女士，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顾悯朝着高挑漂亮的空姐笑笑，看着空姐分毫不差的职业微笑，心里感叹空姐业务水平过硬，这一路无微不至地照顾旅客，十几个小时下来，她还能保持这样精力满满的状态。
“愣什么神呢，赶紧下来。”陆北催促道。
来接机的是姜窈的私人助理，一个看起来就非常干练的女人，是典型的北欧面孔。但令顾悯惊讶的是她流利的中文。
“陆少爷，顾小姐，我是Daisy，夫人的助理。请跟我来，司机在外面，太太已经在家里等着两位了。”
陆北点头，牵着顾悯跟随黛西上了车。
顾悯猜测黛西嘴里的夫人是指姜窈。顾悯是见过姜窈的，在陆北的电脑上，当时他正在和姜窈通视频电话。
顾悯对姜窈的印象很好，那是一个漂亮文雅温柔的阿姨，姜窈多次邀请她有时间要来英国找她玩，顾悯虽然嘴上答应了，但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来了。
顾悯向窗外望去，这一路来，窗外的景色从城市变成城镇，又从城镇变成了乡村，他们至少已经行驶了两个小时了。
渐渐的，乡村的景象也从窗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草场。车子行驶进了私人区域，宽敞的私人道路直通山顶，这条路上，竟然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副驾驶上的黛西转过身来对他们两个说：“陆少爷，顾小姐，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顾悯心中疑惑起来，这种私人领地肯定不是平民所有，难道姜阿姨住在这里？
陆北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起过姜阿姨在英国的情况，从黛西所说的“夫人”，顾悯推测姜阿姨应该是再婚了，并且丈夫很有可能就是这片庄园的主人。
车子停在一幢古堡前，黛西亲自拉开顾悯这侧的车门，“美丽的小姐，欢迎来到德文庄园。”
他们走进庄园的大门，穿过院子里的喷泉和雕塑，来到了主楼的正门。
黛西推开门，对陆北和顾悯说：“尊贵的客人，请进。”
古堡的面积超出了顾悯的想象，华贵的地毯上是典型的英式木制家具，有仆人推着装满了鲜花的车正在更换桌上的花，不远处的壁炉里燃着火光，把炉膛映得通红。来来往往的女仆见到客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整齐划一地对客人说：“尊贵的客人，欢迎来到德文庄园。”
距离主楼不远处，有一座钟楼。此时，钟楼传来古老而悠扬的钟声，透过庄园的雾气，来到了顾悯的耳边。这钟声好像有穿越时光的魔力，诉说着这个家族的历史与荣耀。
黛西敲响会客室的门，顾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Daisy？请进。”
黛西推开门，请陆北和顾悯进去。
姜窈从椅子上站起来，迎上来给了顾悯一个拥抱。
“悯悯，终于见面了。”
顾悯回答道：“姜阿姨，新年快乐。”
姜窈放开顾悯，对她露出了亲切的微笑：“好孩子。”
姜窈和顾悯相谈甚欢，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儿子就在跟前。
“哇，悯悯你成绩这么好呀，有没有考虑过来英国读书呢……”
陆北不耐烦听她们俩拉家常，便自行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观察着远处人工湖里的两只天鹅。
他记得上回来的时候，湖里还没有这两个自由自在的小东西。
陆北扭头问黛西：“什么时候湖里有天鹅了？”
黛西恭敬地回答：“天鹅是女王送给大公的节礼之一，夫人很喜欢，大公便吩咐养在湖里了。”
陆北随口问道：“冬天会不会太冷了？”
黛西回道：“今年冬天是暖冬，庄园室外的温度一直在零度以上。”顿了顿又接着说：“它们晚上会回自己的房间的。”
陆北点头，德文庄园的男主人富可敌国，家里的天鹅有自己的房间也不奇怪。
陆北又问黛西：“大公不在家吗？”
黛西回答：“一周前大公就去首都开会了，预计还需要一周才会结束。”
……
直到这时，姜窈才想起自己的儿子来。
“陆北，你过来。”
陆北走过去，笑着调侃姜窈：“终于记起你儿子来了？”
姜窈假装生气：“怎么说话的，你要是有悯悯一半可爱，我怎么也不会忘了你。”
她转头又立马切换上了亲切的笑脸，“悯悯啊，你和阿北一路过来也累了吧？先去休息，房间都收拾好了，晚饭后咱们再接着聊。”
顾悯乖巧地点头。
黛西上前领着两人上楼去客房，两人的行李早就被放在房间了，黛西问顾悯：“顾小姐，需要我帮您整理行李吗，很乐意为您效劳。”
顾悯摇头，“我自己来就好。”
“好的。”黛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顾悯的房间。
没一会，陆北来敲顾悯的门。
“哥，什么事？”
“过来帮我叠衣服。”
……“你自己明明会叠。”
“我不想。”
顾悯告诉自己忍住，跟着陆北去了他的房间。
床上胡乱散着赵姨给陆北带的衣服，顾悯压下心里的怒气：“陆北，你为什么要把衣服搅得这么乱？赵姨明明给你叠好了！你只要把它们放进柜子里就可以了。”现在这一床乱七八糟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陆北不在意地撇嘴：“刚才找睡衣不小心翻乱了，快帮我收拾一下，我一会还要睡觉。”
“我去帮你叫Daisy来。”
“不行，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衣服。”
顾悯忍住想要打爆陆北头的冲动，她动手开始收拾。
“陆北太幼稚了，不要和他计较。”顾悯心里想。
陆北看着她忙忙碌碌地穿梭于衣柜和床之间，心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他想，要是顾悯能一直这样帮自己整理就好了。
晚饭后，姜窈邀请顾悯到温室一起赏花。
说是温室其实并不恰当，这里是一处巨大的玻璃花房，占地十余亩，配有现代化的温湿自动调控系统。
月光透过头顶巨大的玻璃投到地面，为寂静的花房蒙上了一丝朦胧气息。
“悯悯，你肯定会奇怪我为什么会住在庄园里吧？”
顾悯摇头，看着姜窈慈爱的目光，她又轻轻地点头。
“是有一点。”
“哈哈哈，你这个孩子真的是太实诚了……”姜窈看着顾悯，觉得她十分可爱。
姜窈的故事很简单。
“我当年和陆北的爸爸离婚后，来到了皇家戏剧学院进修，在那里我遇到了费曼。”
“费曼和我是同学，当时周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毕竟他那么年轻，二十出头的大公，说出去哪有人信呢。我那会一直觉得什么公爵之类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费曼追我的时候我很惊讶，我比他大好几岁，还结过婚。我告诉他这些时，他毫不在意，只对我说“Time never hurts a beauty，my beauty.”。天哪，当时我看着费曼那双湛蓝的双眼，我就知道我永远都无法拒绝这个男人了。”
“后来呢？”顾悯听得入迷了。
“后来啊，后来有一天我看到他出现在电视上，媒体报道时，说这是帝国最年轻的大公，我一下子就蒙了，变得特别没有安全感。当时我恰好发现自己怀孕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和他分手，却发现他已经准备了好久要和我求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我突然就嫁给了全国最年轻的大公。”
顾悯看着姜窈，她的眼里全是笑意，幸福萦绕在她的周围。
顾悯感叹了一句：“真好。”
姜窈看着面前的女孩，对她说：“悯悯，爱情这种东西捉摸不定，当它到来的时候，不要去惶恐它，也没有必要躲避它，只需要迎接它就好。”
“爱情是最让人意外的东西，它可能像生于崖壁的蔷薇，也可能像荒野中的欧石楠，总生长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在我们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它已经蓬勃生长，最后我们自己都会惊讶于它的美丽。”
顾悯似懂非懂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