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埃里克森
第二日上午，顾悯陪姜窈在湖边散步，风中有些许凉意，阳光倒是很温暖。
“悯悯，想去马场看一下吗？”姜窈忽然问。
“诶？”
“陆北这会估计正在马场里呢，他有一匹马养在这里。”
顾悯心里有些惊讶，“哥哥还有一匹马吗？”
姜窈点头，“六七年了，是他之前过生日，费曼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两人沿着缓坡向下走，坡下是一片跑马场，刚走近顾悯就听到了马蹄在地上飞奔传来的踢踏声。
看到两人携手而来，陆北缓缓拉起缰绳，艾莎丽和他配合默契地慢慢停下。陆北下马，拍拍艾莎丽，示意她到一旁休息，男仆见状把艾莎丽牵到一旁，拿起草料来喂她。
“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和悯悯散散步，猜你这会在马场，就带她来看看。”
姜窈看向顾悯：“悯悯，你想不想去马上溜一圈？”
顾悯微微睁大眼：“可以吗？可是我没有学过骑马。”
姜窈点头：“当然可以，让陆北带着你，没事的，马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顾悯扭头看向陆北，眼里有些许期待，“哥哥，可以吗？”
陆北点头，吹了一声稍急促的口哨，艾莎丽立马抛弃了男仆手中的干草，小跑着朝陆北而来。
艾莎丽是一匹成年母马，毛色雪白，四肢结实匀称，她被照料地很好，全身油光水滑。
顾悯走上前去摸了摸她的鬃毛，“哇，她的睫毛好长！”
艾莎丽是一匹非常漂亮的马，她有着水润温顺的双眼和长而浓密的睫毛。她血统纯正，父母都是战绩斐然的赛马。
陆北示意顾悯上马，顾悯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穿裙子，而是穿了一条厚实的呢子长裤。
艾莎丽并不怕生，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等待顾悯上马。
“踩着脚蹬，不要害怕，我就在后面，又不会摔着你，把腿迈开。”
第一次上马顾悯心里有点打怵，艾莎丽对于她来说太高了。
顾悯心里想，为什么陆北刚才下马那么潇洒轻松？轮到她时，她感觉自己好像要挂在艾莎丽身上了。
陆北看着她半天没爬上去，心里不耐烦，两手放在顾悯腰侧，手上用劲直接把顾悯提了上去。
“啊！哥，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吓我一跳。”
“你这两条小短腿不光短还不灵活，我要是不提你一下估计你十分钟也上不去。”
顾悯心里不服气，她也有一米六六好吗？
“扶好，坐稳了。”陆北随后踩着脚蹬，长腿一迈就坐在了顾悯身后。
“艾莎丽。”陆北拍拍艾莎丽，艾莎丽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放开腿向前奔去。
顾悯靠坐在陆北身前，身体两侧是陆北的胳膊，她闭上眼，耳边有风掠过的声音，陆北的体温透过薄呢斗篷传到她的后腰，这温度让人安心。
“坐好了，艾莎丽要加速了。”陆北在顾悯耳边轻喃。
没等顾悯反应过来，陆北轻夹马肚，艾莎丽加速向前奔去，栏前她腾身一跃，完美落地。
顾悯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她大声对身后的陆北说：“哥！慢点！”
陆北嗤笑，也大声回她：“胆小鬼！坐好了！”
顾悯这才看见前方跑道上是一连串的栅栏，艾莎丽很喜欢和主人一起玩这项活动，她流畅地从一个又一个栏上越过，最后稳稳落地，发出欢快的嘶鸣。
陆北拍拍艾莎丽，夸她：“好孩子！”
艾莎丽在原地转了几圈，慢慢地停了下来。陆北下马，把手伸给顾悯，顾悯浑身脱力，她握紧了陆北的手，慢慢从马上滑下来，落进了陆北的怀抱。
陆北心满意足地把女孩放到地上，问她：“怎么样？”
顾悯没有力气瞪他了，“加速前你应该早早和我说一声的，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陆北哈哈大笑：“是你胆子太小了，难道我还会摔到你？”
顾悯心中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陆北会摔到自己，只是第一次骑马就体验了平地跨栏这样刺激的项目，心中总是不免紧张。
陆北用臂弯挽着顾悯的手肘处，和她一起慢慢踱步回到出发点。
姜窈看着已经成人的儿子，心里眼里满是骄傲。
“好样的，儿子。”
陆北不以为意。
“滴滴—滴—”马场外的车道上有一辆车在摁喇叭。
那是德文大公的车。
“哥哥！”一个稍显稚嫩的少年声喊着不太标准的“哥哥”二字。
姜窈对顾悯说：“是埃里克森。”
埃里克森是德文大公和姜窈的儿子，庄园的第一继承人。
男孩已经跨过栅栏跳进了马场，他跑到陆北面前，给了陆北一个熊抱。
埃里克森想用中文表达自己对哥哥的思念之情，但显然他的中文很差劲，“哥哥，妈妈说你到了，我缠着…父，要回来…”
少年越急切越表达不出自己想说的，干脆换成了英文，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样，“昨天妈妈打电话说你到了，还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姐姐，我就缠着父亲回来啦！哥哥，我好想你！你这回能不能在庄园多待几天呀……”
这时德文大公才走到妻子身边，他是从马场大门进来的，比翻栅栏的儿子慢了几分钟。
大公先吻了妻子，额头顶着妻子的额头，低声问她：“最近好吗，亲爱的。”
姜窈点头，示意一切都好。
陆北从喋喋不休的少年那里脱身，和德文大公握手：“先生，好久不见。”
大公握完手，用拳头轻轻地在陆北肩膀上打了一下，然后和陆北拥抱，“好久不见，陆先生。”
两人相视一笑。
顾悯很是惊奇，这两个男人相差整整二十岁，但是这兄弟一般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而且，大公怎么一点也不像古板守礼的贵族？他和陆北之间的动作就像市井兄弟一样。
埃里克森凑到顾悯跟前，他眨着眼睛，顾悯甚至觉得他的睫毛都要戳到自己的脸了，这是哪里来的睫毛精？
“我叫埃里克森•德文，你是和哥哥一起来的那个美人吗？”
顾悯被他直白的表达逗笑了：“我叫顾悯，是和陆北一起来的。”
“哦，这就对了，你就是那个美人。你几乎要和我妈妈一样美了。”少年用美妙的英伦口音说着赞美的话，顾悯忍不住回夸：“埃里克森你也很帅。”
大公闻声看向顾悯，他由衷地对妻子说：“你的家乡是美女的故乡。”
顾悯含笑和这位帝国最年轻的大公打招呼：“你好，德文大公。”
德文大公对她友好地点头：“你好，美丽的客人，欢迎来到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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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步回到城堡，大公夫妻两人走在前面，姜窈低声和大公说话：“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耐烦听议会那群人互相打嘴炮，所以提前回来了。”
“肯定是埃里又缠着你要回来了，昨天打电话的时候他就和我说首都是多么的无聊……”
而顾悯三人在后面慢慢走着，她一路上都在回答埃里克森的问题。
“明，你和我哥哥是男女朋友吗？”
顾悯纠正他：“是“min”，不是“ming”。”她顿了一下，补充道：“陆北也是我哥哥哦。”
埃里克森尝试着发出“min”这个音，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顾悯看着他苦恼的模样，笑着给他解围：“你可以叫我daffodil.”
埃里克森眼睛一亮：“好主意，daffodil，你为什么会是陆北的妹妹？”
顾悯沉吟：“嗯……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
陆北给了埃里克森一个警告的眼神：“埃里。”
“okok，我不问了。”埃里克森笑嘻嘻地转移话题。
“那daffodil你做我女朋友吧？”
顾悯摇头，“不了，埃里克森，我要专心准备高考。”顾悯看着这个可爱的男孩子，又补充道：“而且你比我还小两岁，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
“为什么！这不公平，明明你看起来比我小！”埃里克森无法接受这个理由，高考是什么东西？再说，daffodil明明看起来要比自己小好多，她怎么可以用“自己比她小”这个理由拒绝自己？
陆北被埃里克森吵地脑仁疼，他重重地叫了埃里克森一声：“埃里！你太吵了。”
埃里克森很委屈，但还是暂时闭上了嘴。
五秒钟之后他又低声问顾悯：“daffodil，哥哥平时对你也这么凶吗？”
陆北：……埃里你果然安静不过五秒。
顾悯点头：“是的，他平时也是这样凶我的。”
埃里克森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你好可怜。”
陆北告诉自己，面前这个熊孩子是未来的德文公，打不得打不得。
……
埃里克森一整天都在给顾悯介绍庄园，他带着顾悯从庄园大门一直走到庄园最后面的高尔夫球场，从庄园最东面的古楼走到庄园西面的教堂，一边走一边给顾悯介绍庄园的历史。
“庄园建于十六世纪，到今天已经四百多年了，德文家族世代住在庄园里…对了，daffodil，看到那幢古堡了吗？古堡外墙上的那个浮雕，是德文家族的徽章……”
庄园的庞大超出顾悯的想象，这里有占地极广的人工湖，奢侈的私人跑马场、高尔夫球场，甚至还有赛车道，有林立的古堡、钟楼，数个四季都绚丽缤纷的花园……整个庄园每天的维护费用都是天文数字。
“没办法，庄园是家族的，妥善的维护是必要的。”
德文家族至今辉煌，不像很多没落的贵族，负担不起高昂的维护费用和各种税，只好把家族庄园转手。
“每代德文公都要保证庄园被完好地传给下一代大公。”埃里克森耸肩，“我也一样，现在我还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袭爵之后一辈子就只能呆在这里了。”
“我父亲当年在首都读书，他就是在那里认识了我的母亲，但是祖父去世后，他不得不回来接手庄园和家族事务。”
“其实我母亲并不喜欢住在庄园里，但她是庄园的女主人，注定不能离开庄园。”
……
“我有时觉得庄园太安静了，像一片坟场。”埃里克森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