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喜欢你
暑去冬来，新的一年又踏着钟声走来了。
赵妈和顾悯在厨房包饺子，听到有人按门铃，顾悯擦了擦手上的面粉去开门。
门外是李浩，他看见顾悯咧嘴一笑：“悯悯，好久不见了。”
顾悯冲他笑着点头，把他迎进门，李浩进门后，顾悯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林星游，她低下头躲过林星游的视线。自从两年前陆北和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顾悯一直有意识地躲着林星游，这几年两个人很少见面。
陆北从楼上下来时就看到顾悯穿着一件蠢兮兮的粉色小熊围裙，上面还沾着面粉，她正端着茶盘招呼李浩喝茶。
李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悯：“悯悯，给，哥实习回来给你带的礼物。”
李浩在燕大读的是金融，成绩三年蝉联第一，用他的话说叫做“哥我就是做这行的料，太有天分了，我也没办法”。
当年李浩踩着录取线进了燕大，本科时却成了系里的风云人物，这三年混得风生水起，年前刚被老师推荐到红杉资本进行了一次短期实习。
顾悯接过礼物，打开来看是一个小老虎挂坠，来自美国一家专做珠宝的工匠店铺。外国没有生肖这一说，这个礼物一看就是李浩专门去订做的。
“谢谢李浩哥哥，你实习那么忙还给我带礼物。”顾悯那双柳叶眼弯弯，眼里有细碎的星光，眼底是一片笑意。
“客气什么，今年你生日正好赶上了你要上课，哥几个也没给你过生日，这就当补给你的生日礼物了。”李浩冲顾悯摆摆手。
顾悯高一下学期开学前和陆建国提出要住校，陆建国本来是不同意的，宿舍生活哪有自己家里自在舒适，可是顾悯执意要求，她对陆建国说想锻炼一下自己，体验一下集体生活。陆建国犟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南城一中的高三寄宿生两个周只放一天假，所以就算是李浩没有去实习，平时也是看不到顾悯的。
顾悯见陆北下来了，就转身去厨房了，她和赵姨要把今晚上还有明早上要吃的饺子包出来。
**
傍晚，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顾悯坐在房里复习，她一贯心静，手下不停地演算着题目，年节的喧嚣丝毫影响不到她。
“笃笃笃。”有人敲门，顾悯以为是赵姨有事找她，径直去打开了门。
外面的人是林星游。
“悯悯，好久不见。”
顾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在犹豫要不要关门。
“不请我进去吗？”林星游嘴上虽然这么问着，脚却已经踏进了房门。
顾悯动作慢了一步，只好让他进来了。
顾悯局促地站在门口，反观林星游却十分自然地在她书桌前坐下来，“复习物理呢？”
“嗯。”顾悯所有的科目里，只有物理稍微有些薄弱，趁着放假她打算好好系统梳理一下。
林星游随手翻了翻她的试题册，神情闲适，一点没觉得自己不请自来有什么不对。
他不说话，顾悯也不说话。
林星游无奈，他放下手里的书，面向顾悯坐正：“悯悯，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没有。”顾悯用眼神细细描摹地毯上的花纹，并不和林星游对视。
外面的鞭炮声依然响着，林星游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声中无比清晰：“你有，顾悯，你在躲着我。为什么？”
顾悯避而不答，她反问林星游：“你来找我，我哥知道吗？”
林星游的脸冷了下去，他的声音变得更有进攻性，就像藤蔓爬上顾悯的心头：“呵，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两年前林星游和陆北在球场把话说开之后，两个人表面上关系如常，可他们彼此之间都知道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两人都在暗中提防防备对方。
“星游哥哥，你以后不要......不要来找我了，陆北会不高兴的，我不想让他说我有高攀你的心思。”林星游能听出来女孩话里的赌气成分，他笑了，原来陆北是这么对她说的。
陆北啊陆北，你这么不会说话，还想和我争？
顾悯看着林星游嘴角噙着的笑，心里疑惑，这有什么好笑的？
林星游站起来，两步逼近顾悯：“没有，悯悯，不是你想高攀我，是我想高攀你。顾悯，我喜欢你。”
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给顾悯表白的不知凡几，光一个蒋孟毅顾悯都记不清他给自己表白了多少次了。
可是，面对林星游的表白，顾悯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
两年前，她刚隐隐约约感到林星游可能是喜欢自己的，那点少女心思就被陆北一番冷言冷语浇灭了。
但不可否认，林星游是她少女时期对另一半的所有美好幻想的化身，今天，这个曾经是她的幻想的人，站在她面前，对她表白了。
顾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在脑海里迅速地思考该如何回应林星游。
她慌乱，并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害怕。她怕林星游的纠缠，更怕陆北知道之后又对自己冷嘲热讽。
“悯悯，你在想什么？”林星游把顾悯逼到墙跟，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顾悯十分不习惯林星游离自己这么近，她试图从林星游胳膊下钻出去，却又被林星游摁了回来。
林星游看着顾悯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十分舒坦。
“悯悯，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林星游至今记得那年跨年，女孩看向自己，嘴上说着“星游哥哥新年快乐”，眼神却说着“我喜欢你”，她不知道自己眼里的爱慕有多明显。
“星游哥哥，我喜欢过你。那时候，你就是突然照进我生活的一道光，我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
没等顾悯说完，林星游就退后一步，放开对她的桎梏的同时，用手指挡住了她的唇。
“嘘，别说了，悯悯，别说了。”
林星游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顾悯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毯上，刚才林星游的眼神好像要杀人，她顶着他的视线说出那番话好像很轻松，实际上她都要发抖了。
没关系，顾悯，你可以的，只剩下半年了，还有半年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顾悯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桌前做题。
**
傍晚，李浩问顾悯要不要一起去跨年倒数，顾悯摇头：“不了，今年难得叔叔和爷爷在家，我想在家里和他们一起看晚会。”
见状李浩又问陆北：“阿北，你也不去了？”
陆北点头，“我也不去了，明天下午还要去我妈那里，我在家准备一下行李。”
“好吧。”
陆北的母亲早些年就在英国定居了，今年她邀请陆北去她家玩，陆北答应了。
大年三十晚上，陆老爷子、陆建国、陆北还有顾悯一起坐在沙发上看晚会，陆老爷子问起顾悯：“悯悯，明年要高考了，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顾悯抿着嘴笑了笑：“还没想好呢，现在只顾着学习了。”
陆建国也插话：“不急不急，成绩好去哪里都可以，我们悯悯不用发愁。”
顾悯年前的两次模考都稳定在市前三，不出意外的话，国内高校可以随便挑。
陆老爷子哈哈大笑：“对，我们悯悯不用担心上什么学校。悯悯啊，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行，你上什么大学家里都支持你。”
顾悯点头，她非常感谢陆老爷子和陆建国，他们都是真的关心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
陆老爷子和陆建国第二天都还有事，十点就上楼了，楼下只有顾悯和陆北两人还在看电视。
陆北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却也并不剥开，只是摩挲着粗糙的橘皮，“今天林星游上去找你了？”
顾悯硬邦邦地回答：“昂，不过我们什么也没说，你和我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
“记得就好。”
两个人再不说话，沉默着看晚会。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陆北扭头看顾悯，她已经抱膝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陆北关掉电视，客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悯，看着她细细的脖子、额边的碎发，看着她小小的脚，上面还穿着赵姨挑的粉红豹袜子。
陆北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脚去和她的脚比较，发现女孩子真是神奇的生物，她的手小小的，脚也小小的，像个洋娃娃一样。
陆北把她抱起来，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重量，他小心翼翼地上楼，把顾悯轻轻放回她的床上。
月光透过飘窗洒进房间，顾悯的房间和多年前一点变化都没有，陆北甚至不需要开灯，他太熟悉这里了。
陆北给顾悯盖好被子，他的手伸到顾悯的下巴下，给她掖好被子。
顾悯睡梦中感觉到有人在拨弄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一刻眼皮好像有千斤重又自动合上了，闭眼之前她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声：“哥？”
陆北一看就知道她没有清醒过来，他低声：“嗯，睡吧。”在顾悯脸颊上落下一吻。
顾悯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在陆北身边是最没有负担的，她能轻易地在陆北身边入睡。
有一种安全感，是我知道你在旁边，所以可以任性地睡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