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为鱼为刃

乔乔进宫后还是被安排在原来的芳华殿，乔乔等来的第一个人不是齐安，而是皇后的召见，乔乔到了皇后寝宫候命，就见皇后娘娘遣散了一众侍奉的宫人侍从，只留了近身的嬷嬷伺候，乔乔一看这阵势心里一下紧张严肃起来，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听见皇后发话了，急忙跪下行礼。

　　“乔姑娘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听说你前段日子受伤了，现下可好些了？”

　　“娘娘体恤，我已经无碍了。”

　　“这样甚好，不然我命你进宫可是勉强了些，你可知我为何叫你进宫？”皇后眉目一斜看向堂中跪着的人。

　　“但凭娘娘吩咐，民女自当全力以赴。”

　　“你倒是个拎得清的，”皇后看她一眼唤她起身回话，“我此次命你入宫也不只是陪伴安儿这么简单，自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而这件事，还真的非你不可。”

　　“民女对后宫的事知之甚少，也很少与人交好，不知道娘娘是有什么事是民女能帮的上的？”

　　“这件事，须得一个外人来做，这个人还需要对后宫瓜葛最少也最不容易踏进这个圈子，你既来京不久又无心皇上垂怜，自是合适不过，更重要的是，你与魏家的那份纠葛。”皇后看她一眼，顿了顿继续说道：“本宫听闻前些日子你被魏家小姐所伤，可魏家小姐也因你毁了容貌，乔姑娘的这张脸蛋倒是保得好也用得好。”

　　“娘娘，上次我请旨离宫，现在入宫会不会引起圣上得不满？”

　　“你放心，皇上现在有不得不放弃你的理由，生而为人就算是一国之君也多的是不得已，这也是我不得不命你入宫的理由。”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要你替我破一个局，宫内最近有件新鲜事，新入宫的虞答应小产了，也因此再不能怀有子嗣，而起因是在贺嫔那里误食了些桂花糕，本宫要你查出指使贺嫔的人是谁，关键时候你还需得帮本宫一个忙。”

　　“娘娘既找到我，难道怀疑是魏……？”

　　“此事还需你自己找出蛛丝马迹，暂时还不能下定论，这后宫中能忍的人需要一把刀，不能忍的就只能身心俱灭了。”

　　“娘娘是希望民女成为这把撕开表像的刃？”

　　“那就要看你够不够锋利了……”

　　皇后便派人将她送回了寝殿，乔乔坐在桌边俯额思量，皇后果然是别有用心，可一上来便挑明用意也叫她措手不及，本来准备装聋作哑敷衍了事，如今看来自己身在宫中，出得去出不去还是皇后一句话的事，自己也只能小心周旋，切莫惹事上身。

　　可现在她为何要让自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参与到这后宫纷争中去，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无心入宫吗？还是自己和魏家的过节，又或者只是一颗好用的旗子，可自己作为棋子，除了能知道个细枝末节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思来想去又说不太通，乔乔现下顾不得思考这些，当务之急是早日出宫，离开这是非之地，自己也当是还虞答应和那孩子的一个公道吧，现下她需得查出指使贺嫔的人是谁，线索少的可怜，还有待抽丝剥茧。

　　接下来的几日乔乔不像上次入宫那样只龟缩在芳华殿，每日在各个宫门前溜达，随着一次次的偶遇认识各宫的娘娘贵人，她入宫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后宫，虽然没有名分没有召见，可凭着上次进宫的经历和她这张脸，还是有人将她视为日后强大的竞争对手，加上她人又在皇后殿里住着，宫人对她倒也客气尊敬。

　　她为人亲和没有架子，说话处事也是以平民自居，体恤疾苦打抱不平打了不少心理前战，给赏打点也恰到好处，倒是与一些关键的宫人打成一片，虽不是知无不言，却也是言无不尽，很多小道消息还是搂得一些。

　　这日她去了御花园，可不就恰好‘偶遇’了这位虞答应，虞答应见了乔乔过来坐在身边向自己行礼，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皇后宫里的乔姑娘吗，今日怎有雅兴来这花池？”

　　“这宫内的花就是比宫外的好看，秋日里还如此肆意绽放，这牡丹开的真是好看。”

　　“怎么？姑娘喜欢这宫里的花？也是，宫里的花日日受人悉心照料，若是花农一个伺候不好便是罪过，自然是尊贵无上惹人艳羡。”

　　“花嘛，人人都喜欢的，可我喜欢应季的花，该开的时候全力以赴，该谢的时候便荣华散场，这秋日里的花只适合开在这宫里，日日争奇斗艳，虽然都是美的不可方物，可也少了一眼看过去的一枝独秀来得惊心动魄，我喜欢那种自由的也是特殊的花。”

　　“希望姑娘守得本心，也能寻到这独特的花儿。”

　　乔乔见她对着池中的牡丹发呆，问道：“答应喜欢的牡丹？”就看她对着面前的牡丹低头嘲讽地一笑，理了理衣袖看着花儿说道：

　　“牡丹？她美不美与我何干？牡丹高贵，长势也在万花之上，我喜欢牡丹影子下的那一颗雏菊，菊花向阳，可耐何这牡丹枝繁叶茂，只一舒展便挡去了大半的光亮，可雏菊依旧坚持着向上延伸，光虽少可她不放弃，她努力长呀长，好不容易长高了，也长到了花农看见了她，为了不夺去牡丹的光华，花农就用剪子把她给剪掉了，若是雏菊吃掉的养分太多就会被连根拔起，可你想想啊，这雏菊的花才多大些？她本就无心争过牡丹。”

　　说罢她伸手将那朵菊花摘了下来拈在手中，忧伤地问：“可你若不拼了命地长了，难道就要在影子下腐烂死去化土吗？”说着她将手中的花儿递向乔乔：“乔姑娘觉得呢？”

　　乔乔接过她手中的花，轻声安慰道：“答应不必缅怀，需得好好将养身体，这花农许是误会了牡丹的意，牡丹已是万花之首，大可不在意身旁的其他花花草草，又怎会失了身份和气度。”

　　虞答应闻言嘲笑了一声：“牡丹说白了也是一朵花，没人看也是孤芳自赏罢了，你养的狗咬了别人，你就没责任吗？姑娘这是愚善。”

　　乔乔闻言愣了愣，默了半晌回道：“答应还是好好照顾身子为主，这花儿既如此伤情，便不看也罢。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说着便躬身行礼。

　　就听得头顶传来一句：“我是在这里等你的。”

　　乔乔闻言低着的头一顿，行了礼说道：“娘娘保重。”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