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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 二十七 七杀

江远行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内情,却见老和尚看自己的脸色变了,充满着震惊和不敢置信。

  老和尚抓住江远行的手:“后生,快告诉我你的生辰!”语气中竟是激动不已。

  江远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忍拂逆老和尚的话,道:“不瞒大师,我的生辰……我不知道。”

  老和尚不可置信道:“不知道?”

  江远行道:“实不相瞒,我十几岁之前的事情全部想不起来了。”江远行并没有撒谎,这一世本主前十几年的记忆江远行一点也没有,当初他为此也奇怪了许久,通常穿越不是该带着两世记忆吗,为什么自己只有穿越之前的记忆?

  江远行和老和尚都没注意道的是,江远行身后的丁灵目光少有地闪了闪。

  老和尚面露疑惑之色,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放开的手再次抓紧江远行,甚至还激动得摇晃起来:“你有记忆的第一天是哪天?”

  江远行苦笑,不知道这位大师到底什么没脾气,开始还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后来充满一方枭雄的霸气,现在却像是热心八卦的居委会大妈……

  略想了想,江远行道:“龙武九年,那天应该是正月初五,我晕倒在雪窝中,被人所救,之前的事情就都想不起了……”那是江远行最鲜明的记忆之一,本来在跳下万丈深渊的那一瞬间就有些后悔,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一睁眼就看到面前一张宽阔的国字脸。

  国字脸对旁边随从模样的二人道:“看样子是受了伤,先带回府里医治。”接着两个随从过来馋起江远行,这时江远行眼睛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龙武九年……正月初五……龙武九年……正月初五……”江远行奇怪地看着老和尚激动得在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掐弄手指盘算着什么,突然老和尚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江远行:“是不是在卯初?”

  江远行想了想,当时确实是上午,天色刚亮,朝阳未升:“差不多吧。”

  江远行感觉老和尚眼力快要喷出火来:“猜得没错的话,救你的人,就是游帅?”

  这次轮到江远行吃惊了,那张国字脸确实就是征北将军游正麟,那也是江远行见到游帅的第一面,当然,当时的江远行并不认识,也是后来才得知的。据游帅的随从说,当时游帅命人将江远行搀入轿中找人照看,自己则步行跟随,后来江远行也是在游帅的秘密帮助之下才进入的顺天府。

  游帅对江远行的恩德江远行此生也不会忘,这也是为何当初带队入游府时完全从游帅安危考虑,即使挨上一刀也要劝游帅躲避的原因,而这次即使听说鸡鸣山的凶险也要走上一遭,也是同样的原因。

  不过不知为何,游帅要江远行不准告诉任何人自己曾被游帅所救的事,要装作两人完全不认识,虽然当时的江远行不理解,但是恩人之言,也只好服从。

  此时此刻面前的老和尚竟然猜出了救自己的就是游帅,这是除了自己和游帅的少数亲信外任何人都不知道的事。

  未等江远行回答,老和尚便从江远行面色中看到了答案,一会背手,一会掐手盘算,一会抬头仰天,一会低头看地,状若疯癫,口里还念念有词:“龙武九年正月初五卯初,又一个七杀——又一个七杀!”

  如此半晌,老和尚突然站定:“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麒麟二子,逐鹿中原’原来是这个意思,皇帝陛下,你为了消除隐患,灭了游式一族,追杀游式双杰,却想不到麒麟二子是两个涅槃七杀,哈哈哈哈哈!”

  老和尚狂笑不止,竟然笑出了眼泪,如此半天,老和尚才平复了些。

  江远行隐隐从老和尚的话中听出什么,却觉得疑惑更多了,道:“大师,你说的什么意思,和我是否有关?”

  此时老和尚终于平复下来,坐回到原来的坐垫上,却并未回答江远行的问题,而是道:“小江,你应该听过游家双将。”

  江远行脸色一红,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之时,游帅已经平定了柔然有几年,因此只知游帅,对于游家军中之人并不了解。

  老和尚也很快想其刚才江远行的话,道:“罢了,都是要入土的人了,如今的小辈恐怕早就将我们忘了。你怀疑我的身份,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老和尚沧桑的声音娓娓道来,江远行也追随着这个苍老的声音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的年代。

  曾经,有一个少年出现在这个世界中,少年生来就注定并未常人,因为拥有一种能力,他称之为魂术,可以影响别人的灵魂。

  在这个世界里,少年无父无母,少不了受到其他孩子的排斥和欺负,那时少年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情绪失控时,能力就会失控,造成别人灵魂震荡成为白痴,乃至直接灵魂死亡,这样少年就更被别人视为异类甚至是怪物,每次遇到危险就要换一个地方流浪。

  最后少年觉得累了,他觉得决定不躲了,少年找了个村边的破庙,在里面生存下去。

  欺负孤单弱小似乎是人类的天性,这个村子的无论大人小孩都将少年视为乞丐,受到的欺辱比以前只多不少。在

  一天天被孤立被欺辱中,少年满身伤疤,身上如此,灵魂更是如此,他开始变得暴戾,开始厌恶这个世界,在村民眼中少年依旧是那个任人欺负的野种,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少年就像一颗炸弹,随时处在爆炸的边缘,真正爆炸之时会让身边所有的人给他陪葬。

  事情发生的那天是一个艳阳天,偌大的太阳明亮亮地照着世间的一切。

  那一天,地主的儿子在赌坊输了钱,就来找少年出气,平日里他就经常欺负少年,这一次更是变本加厉。

  他带着自己的一堆跟班将少年按在地上,让少年叫他爹,少年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地主的儿子指着少年说他不识好歹,村里有多少人想喊自己爹自己还不愿。少年猛地咬住地主儿子伸出的那只手指,任旁边人如何拳打脚踢就是不松口,最后如果不是一个长工激灵掰开了少年的嘴,地主儿子肯定会落下残疾。

  少年被按在地上,地主儿子解开裤子,一泡尿尿在少年嘴里,伤痕累累的少年无法闪避,就那么死死地盯着地主儿子,就在所有人都在取乐少年的时候,只看到少年身上影子一样的东西脱体而出,箍在地主儿子身上,地主儿子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不过片刻就口吐泡沫倒地不起。

  地主家的下人吓坏了,看着少年想看着魔鬼一般。屁滚尿流的跑回去告诉地主少年杀了他的儿子,地主带着全村的壮劳力来到了少年的“狗窝”前,他要打死少年给儿子报仇,却没发现刚才报信的人都缩在最后头。

  明亮亮的大太阳下,伤痕累累的少年就那么坐在破庙前,他知道一定会有人来找场子,地主儿子的尸体就躺在前面不远的空地上。

  听到一众村民的脚步声,少年像是被什么拖着站了起来,少年抬头,地主看到了少年眼中野兽一般的光,少年像是僵尸般僵硬地向前挪动一步,地主本来想亲手给儿子报仇,看到少年的眼神,却害怕了,下令让手下的几个长工打死少年。

  地主的命令长工不敢不听,几个长工拿着木棍慢慢靠近少年,就在几根木棍即将打在少年身上时,少年黑色的眸子突然散去,纯白的眼睛散出阴冷的光,所有在场的人开始抽搐、颤栗,渐渐口里突出白沫,而少年同样如此。

  明亮亮的大太阳下,破庙前很快就要成为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