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云林无路

周清之夜访陈重敬，两人密谈了半夜，云林无路，四时乌云避日。

　　站在秦淮河畔，看着街上华灯初上，林碧霄突然辨不清方向，一个人来回穿梭在不同的巷子里想要找回她的家，路上行人渐少，连灯火也熄了不少，她站在光线昏暗的街上不知所措，回头张望，巷子的尽头融进了黑夜里，远处的几盏灯也像是天边的星辰，泛着淡淡的光晕，可这光照不亮她脚下的路，她依旧站在原地，像迷失了方向的孩子，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被惊恐消耗殆尽，漆黑的夜幕遮住了她的眼睛，连头磕在墙角上她都没察觉到疼。

　　远处一脸马车缓缓而来，马车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挂在车舆角上的灯笼随着马车行进轻轻摇曳着，车夫发现林碧霄时已来不及调转方向，低吼一声让开的同时勒紧缰绳让马车急停下来，车夫弯腰向前查看，陆筼霖掀开车帘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躺在地上的林碧霄一眼，转头对车夫道：“你下去看看，有没有伤到她。”

　　车夫转头颇为为难的看着陆筼霖道：“这么大的动静人家都没反应，要是死人岂不晦气，公子咱们还是绕道走吧。”

　　他默然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女子看了片刻，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下车查看，探了鼻息，人还活着，刚想扶她起来三只冷箭直射命门，陆筼霖抱着林碧霄迅速转身躲过，车夫伸手来接二人上车，只听马嘶鸣一声轰然倒地，车夫翻身从车上跃下，抽出佩剑挡在陆筼霖身前，陆筼霖见被他扶着的女子没有半点反应如今的局势又不能丢下她不管，无奈只得将她抱起向黑暗处疾跑而去。

　　车夫鼻子里冷哼一声，埋怨道：“只怕这姑娘也不是什么善茬，公子好心只怕会害了自己。”

　　“小心暗箭。”陆筼霖脚步不停，后面追来的人不给他们半丝喘息的机会，车夫再不说话专心对付暗箭，陆筼霖突然驻足让他分外吃惊，回头看一中年男子隐在黑夜里，附近零星的烛光摇曳生姿，中年男子的面容在微弱的光线里若隐若现。追兵手持箭弩随即而至，黑衣男子持剑扑面而来，陆筼霖携了林碧霄往后急掠出一丈之外，不等他站稳那剑气直逼心脏，陆筼霖脚尖轻触地面旋转身影躲过一劫，黑子男子似有些吃惊，持剑而立看着几步外的陆筼霖轻蔑一笑道：“公子身手不错可惜今天你命不久矣。”说罢脚下发力速转身形刺向陆筼霖后腰位置，那速度太快，寒光闪眼间剑已到陆筼霖腰间，车夫惊的大喊一声飞扑过来身后暗箭离弦直向车夫后心，车夫左右难顾，用尽全力将手里的剑扔了出去，自己顺势向前翻滚几圈，等他站稳身形左肩处还是传来钻心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中了箭。

　　“叮”黑衣男子的剑锋被飞来的利剑震偏了半寸，陆筼霖顺手接住车夫扔过来的剑挥向黑衣男子的胸口，黑衣男子错身躲过，向后退出几步远远看着陆筼霖的眼里闪着寒意。陆筼霖深知此人身手不俗，若不能全力投入恐怕会将性命丢在这里，转身手里的剑丢给车夫，又将林碧霄缓缓放坐在墙角下，起身看向远处黑衣男子的面色极为阴冷，他将那摇曳的半分微光一点一点收敛进自己瞳孔之中放射出骇人的光芒，黑衣男子为之一怔，暗暗提高了警惕，难怪陈重敬会将他从死牢里放出来，这人除了他别人怕不是对手。黑衣男子调神凝气，见陆筼霖巍然不动竟失了三分信心，察觉自己内心波动黑衣男子提剑而来直取陆筼霖的咽喉，陆筼霖向后腾挪，避开剑锋，黑衣男子一招不中再次出招，陆筼霖手中空无一物，避挡不及左臂被剑划伤，黑衣男子见有机可乘趁势之上，陆筼霖胸口已被划出一道血口，索性伤口不深，不待黑衣男子收敛再出，陆筼霖出掌直击他左侧腋下，黑衣男子被一掌击中连连后退数步，陆筼霖掌势连绵不断，黑衣男子左躲右避不想还是挨了几掌，胸腹中灼痛难忍，忍痛挥剑刺来，此时怕是用尽全力剑势纵横交错，陆筼霖身上又留下几道血口子，车夫闪身暗取黑衣男子后心，黑衣男子左右不顾，躲过剑锋却挨了陆筼霖一掌，胸口胀闷想来是震伤了内脏，黑子男子暗中咬牙，转身一剑刺中车夫小腹，抽转剑锋伤口血流不止，车夫痛呼一声，抱腹下蹲，陆筼霖伸手将他拉到墙角下抬头扫了远处一眼，黑夜里的杀气涌动，两人再次交手，黑衣男子屡不得手心中浮躁，到给了陆筼霖机会，一掌击中胸口，黑衣男子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拄剑勉强站稳，霎时身后暗箭风声劲急，陆筼霖退至墙角拿起剑鞘左右抵挡，黑衣男子本以为自己有了喘息的机会，不曾想暗箭直逼他脑门，他才焕然明白，自己是炮灰，不管他有没有完成任务他都是一死，气愤之余他转身越上屋顶往那会暗中拼杀了过去，喘息的瞬间陆筼霖才发现自己右腿中了两箭，抬眼望去黑暗中刀光剑影，黑衣男子武功虽强若是寡不敌众，依他现在的处境怕是逃不掉的，只一瞬间他拿起车夫半握在手里的剑起身越进了黑暗中。

　　乌云压顶，大雨而至，林碧霄觉得浑身阴冷异常，转醒后才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下已被雨水浸透，伸手去摸发现是窗格一样的东西，她摸索着站起来，无奈头晕的厉害她不得不再次坐下来，哆嗦着双手将怀里的点心掏出来，也顾不得手脏吃了两块稍作休息之后才有了一丝力气，环顾四周昏昏暗暗的没有一丝光亮，只有雨滴打在周围物体上发出的噼里啪啦声。她弯腰摸索过去，才发现有人倒离他不远的地方，她探了探鼻息尚有气息，且气息微弱，怕是命不久矣，惊异之下唤了几声不见有动静，雨水冲刷之下血腥味淡的几乎不可闻，因空间狭小林碧霄只能微微退后半步，大半夜这闲事还是不管为妙，起身欲走可转念一想她若不救过了今夜只怕性命堪忧，怎么也是一条人命怎能丢下不管，这样想来倒也于心不忍，过去扶了半天却怎么也扶不起来，昏晕过去的人身体格外重，她又因几天未好好进食而体力不济，徒劳无功后索性坐了下来将怀里的点心吃干净后暗暗对盼春道了声对不起，等雨停了找季叔拿点钱给她重买一份。

　　休息片刻后她想要摸清方向，知道自己在那才能决定自己去那，可天色太暗，她摸索着往前挪了几步，脚下一绊差点摔倒，小心摸索了半天她才发现自己在一架马车里。林碧霄不觉惊喜，顺着车辕摸索到车舆跟前将车舆上的灯笼取下回到陆筼霖身边摸索一番后找到了火镰盒将灯笼里的蜡烛点燃，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果然在一架侧翻的马车里，在看自己身边躺着的人已面无血色，灯笼的红晕落在他的脸上仍旧没有半点颜色。将灯笼挑高从斜垂下来的车帘处看见拉车的马倒在不远处的地上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极目远眺，不由苦笑这竟然是凌轩布庄的后街，悲喜交加之下她扶起陆筼霖往这希冀之地踉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