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奇迹』
“道路？”
火刑王捏起一袋薯片倒入嘴中，穿着宽松休闲的衣服，在基地里用两只手操控着手柄，声音含糊不清。
“随便选选好了，没什么比血统更重要，赶紧变成恶魔，比那什么传承靠谱多了，力量啊，不在别处。”
他嗙嗙的敲了敲心脏，自豪的说：“就在这里！”
⋯⋯
“抉择？”
陆成信抬起头，从繁重的训练中看了他一眼，又埋头苦练。
“我又不懂这些，别给我看。”
⋯⋯
紫竹坐在他的对面，两条没有一丝赘肉的修长大腿翘起，吸了一口面前的榴莲柠檬果汁，“不好意思，你未来的养老问题不在我们的条约内。”
牧子安气死，我特么选择道路是为了养老的吗！？
⋯⋯
日隐团驻地。
“不好意思，你问问其他人好吗？”
洛可挠了挠后颈，笑了笑。
⋯⋯
兔子：“你这人真差劲，老娘是职工者，鸟毛意思，冷嘲热讽是吗？！”
⋯⋯
“啊！”
瘫倒在鲁鲁身上，没心思跟它玩闹，看了看今天记载的笔记，收获甚微。
“朋友用时方恨少啊⋯⋯还是走出自己的世界，多跟别人交流比较好吧，系统的聊天功能，在我这里简直摆设。”
双手合十抱于胸前，对于未来的路，牧子安其实罕有的有些迷惘。
【杜绝所有的恶。】
为了这个愿望，他需要什么？
时间，朋友，资源，力量，似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这真的是太天真了，也许未来回首，他会嘲讽这段过去。
“不自量力，愚蠢至极。”
牧子安罕见的失眠了，头顶的灯令他眼晕，移到了一遍，满天的星空又让人空虚。
他真是脆弱啊，总是这样弱小，仿佛永远都没有长大的一天，只是一个笨小孩。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与他掌心合十，牧子安惊讶的睁开眼睛，脑袋就被人托起，轻轻的放到某个柔软的垫子上？
好像不是，呼吸间是一种淡不可闻的清香，事实上，银月之女一直令人琢磨不透，她像是不需要吃喝，总是文静的端坐在一旁，注视着篝火。
没有听她提起过任何的要求，几乎不说话，她的眼睛像是可以看穿人心，总是冷冰冰的，让人望而生畏。
牧子安从未试图去了解过她。
他甚至将她当做是没有自我，没有感情的人偶，与这家具摆设一样，不过是道具。
但是⋯⋯
真的是这样吗？
躺在银月之女的大腿上，牧子安分明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薄薄的纱裙遮挡不住肌肤的触感，她的体表温度似乎一直都很低。
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明明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令他心头微颤。
仰着脸和她对视，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她好美，不过是生为一个人的正常感慨。
她笑了？
眼皮逐渐犯沉，牧子安香甜的睡了过去。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睡过最舒服的一觉，一夜无梦。
*
翌日。
牧子安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伸直胳膊大吼道：“满血复活！”
“呜嘎！”
本来躺在牧子安肚子上，睡得正香的将军吓得毛都炸起来了，冲着他威吓性的弓起脊背，身上睁开一只只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
连番安抚之下，将军平静下来，舔了舔自己的左手，转身丢给他一个屁股。
今天他准备做出选择，他状态绝佳，精神饱满，绝不会做出后悔的决定。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他奔波，实在有空，也能去陪火刑王老哥打打电动。
银月之女早已习惯的坐在一旁的高背椅上，如往常一般，平静的望着篝火。
牧子安向私人空间的通道走去，和往常一样。
和往常不一样的事，经过银月之女身旁时，牧子安轻声的在她耳边说话，“系统商城里的东西，你感兴趣的东西可以随意购买，我已经给你打开了权限。”
银月之女抬起头，和牧子安对视。
他露出牙齿，笑容灿烂，“我出门了。”
两人错开，这一如既往的日常，似乎又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
光线明亮的英灵城今天也热闹异常，迎面走过来一个蹦蹦跳跳的兔女郎，看起来心情很好，牧子安和她对上眼，心有灵犀的伸出手，在擦肩而过的时候击了个掌。
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她旋转着舞蹈，向他挥了挥手，欢快的远去。
牧子安在人群一笑，他来到了一座与身后的空间相连，不知道多么庞大的空间入口，走进去之后，水幕般粘稠的触感扫过全身。
【欢迎来到试炼场。】
牧子安向下划拉出系统界面，开始操作起来，很快，他的肩膀，手臂，大腿处就出现了莫名的绑带。
【开始测定身体抗打击能力。】
黑色的绑带猛然锁紧进肉里，牧子安痛哼一声，皮肤渗血之后竞技场就适度的让绑带消失了，他松了口气，揉着手腕查看结果。
【判定结果：普通人级别的肉体防御力。】
“好受打击！”
虽然牧子安的生存能力很强，但防御力确实不高，轻轻松松就会被破防，断胳膊短腿这种程度也称得上是易碎了。
【数据上传中···拟定苛刻环境极限···类型：剑，环境：适应性调节，选项确认，世界生成。】
一模一样的镜面世界，只是这次，连那个自称他前辈的影子也出现了自己的身边。
他看起来异常的震惊，“这···这里是哪里？！怎么可能，我只是烙印啊！”
蓦然间他将视线投向牧子安，语气试探的询问，“你的背后···站着真神？”
······这家伙在说什么蠢话呢？心里思量了一下，牧子安也没想明白该回他什么。
一把把钥匙自然浮现，围绕着他的周身旋转，毫不犹豫的，牧子安抓住了【破灭】之匙，为了自己的愿望，力量绝对是最重要的一环！
“你要选那个吗？也不错，至少以我的眼光无法看出它的潜力。”
“闭嘴。”
牧子安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霸者』之匙。
“喂，你要做什么？选两条路是不可能的！”
似乎在验证他的话语，霸者之匙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它和破灭无法兼容，金色的闪电将牧子安的左手刺的鲜血淋漓。
另一边，破灭之匙非常安静，因为牧子安的右手在无声无息的消失，像是橡皮擦一样，血肉、皮膜在被抹除。
两条道路水火不容，应该说所有的道路都不可兼容，齐头并进只是幻想，人的精力是有限度的，每条道路都足以令人穷尽一生精力去钻研和探索。
影子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不可能做到的，老老实实选择其中一个吧，都是极其罕见少有的道路，不要被贪婪遮蔽了双眼，欲望会使人毁灭。”
“血肉生长！”牧子安充耳不闻，执拗的怒吼，他的两只手掌，新的血肉不断产生，催生魔法的同时，他让古代仪式运转起来，口魔探出他们蛇一般的身体，一边一个，咬住了『模仿』和『掠夺』的钥匙！
“这——······”影子被他的疯狂震慑，已经无法评价。
牧子安的额头青筋暴起，他双眼充血，面目狰狞，巨大的负荷让他的身体像是一个随时会损坏的机器，一点点动作都会有血管迸溅出血花，他不管不顾，张开嘴巴，疯狂地咬住了『大海』之匙！
“你疯了！”影子尖叫起来，“你会被摧毁的，各道路的冲突会让你五马分尸，这根本不可能做到，也是为了你好，放弃吧！”
“放弃？······笑话，我走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牧子安眼中像是有团火焰在燃烧，他挺直腰板，水镜剑应声出鞘，从天而降，“叮”的一声将『完美』之匙贯穿。
“放弃的话，就什么也无法开始了啊！”
牧子安用力的将霸者之匙拍在了水镜剑上，流水般的光滑震动，整个剑身明显凝视，且更有质感了。
“无法抵达完美的话，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梦？水镜剑派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超越自己，成为神也无法比肩的凡人，就是我的梦想啊！”
“想拯救别人，这样的天真的梦想，没有奇迹去支撑怎么可能做到！人无法走两条道路？是的，人类做不到的话，那就超越人类！”
口魔一前一后的，以自身损毁为代价，撞击在水镜剑上，铿锵有力的金戈声，水流像是覆盖的火焰被掀开，露出里面如同镜子般光滑锃亮的金属剑身。
影子的情绪，很明显的变了。
“实力抵达一定层次后的水镜剑实体化！怎么可能，连我生前都没有做到，以他这个层次·······”
牧子安的想法很简单。
以水镜剑和完美之匙为基座，将一切容纳归一，道路只有一条，但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大家殊途同归，这样的想法，是否有实现的可能呢？
呵呵，他真是贪婪且不知满足，丑陋的想把一切都握在手中，可如果不如此天真的话，他有什么资格，去创造自己想要的未来？
“···即使只是为了拯救眼前的不幸，我也需要力量，无论在哪个层次，都最强大的力量。”
魔女之心散发出耀眼的红光，牧子安举起他的右拳，这轻缓的举动，却好似裹挟着暴风，他手臂上的每一根线条都绷紧到了极致，这一击，是最后的赌博了。
双眼死死地瞄准那三把钥匙黏合的地方，他微微张嘴，『大海』之匙从咬合的牙齿间飞出，在水镜剑、大海之匙、自己的右拳重叠到一条线上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的出手了。
这一拳，先是撞击到大海之匙，接着在急速的漩涡之下，他被固定在『破灭』前方，以其为钻头，狂暴的加速，撞击在了水镜剑锋之上。
轰的一声，完美之匙最先破碎，水镜剑表层的液体垮塌脱落。
这是力与力的交锋，纯粹的暴力带来了奇迹的效果，『模仿』、『掠夺』、『大海』接连被碾碎，一切的完成只差临门一脚，但是······周身包裹着虚无的破灭之匙异常的顽强，牧子安这耗尽所有气力的一击，已经快要用尽了。
“你看。”影子说，“果然做不到，人类怎么可能超越命运呢，失败是常态，死亡也总有一天会到来。”
他看着牧子安一心拼命的癫狂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真是受不了。”
“你们这种人，就不能稍微聪明一点吗？”
影子上前，从背后握住牧子安的手，开始发力。
“没有别人帮忙的就无法前进，我从一开始就说了，不要去做些什么无聊的尝试，游山玩水，不好吗？”
一边说着，他的身体变成碎片在消散，传承在确认，一旦牧子安成功了，他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只是让人担心会走向极端，不过，这与我无关。”
影子的身体化作一颗黑球，如同一发子弹般撞击在牧子安的手背上，鲜血淋漓的右手破开一个大洞，他痛苦的惨叫，却也成功让破灭之匙，融入了水镜剑之中。
那一瞬间，包裹在剑身上的水膜被震散，插在地上的，不再是犹如流水，没有形体，看起来柔软蔚蓝的水剑，而是一柄剑身明亮如镜，笔直修长，反射着冰凉的杀意，一把看得见，摸得着的武装剑！
牧子安握住剑柄，将水镜剑拔起，亦如当年他在传承之地所做的一般。
“咳咳。”他咳出两口血，笑了笑，“这下感觉都有七成熟了，嘴里面喷出来的是肉香味。”
他舞了个剑花，将水镜剑置于眼前，两指缓缓擦过剑身，在靠近剑柄处，有两个小字。
水镜。
牧子安很满意的挥舞，“水镜剑，这下名副其实了。”
传承进阶之后，虽然还没有突破三阶，但他已经能够感受到自身巨大的改变，就像是一个已经溢满水的瓶子，橡皮塞子缓慢的被顶起，甚至于瓶身都因为压力出现了破裂。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感觉，而且，手段比以前要全面了太多，『完美』之道包含了六条道路的潜能，这一定能······唔······”
牧子安忽然虚脱一般跪在地上，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水，魔女之心带来的竭力一击，副作用来临时真的是一根手指也动不了，他倒在地上，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影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潇洒的消失了。
“祝你好运，小子。”
“名字······”牧子安勉强侧着脑袋吐出两个字。
“你不用知道，我们水镜剑派人少也没什么顶尖强者，所以在历史上寂寂无名，期待你的表现，不要像曾经的我一样······算了，当我没说。”
影子落寂的语气，他一定曾经有后悔的事情，刻骨铭心的记忆让他颓丧，无能为力的愤怒让他抓狂，可惜，这已经是过去，牧子安没有什么能为他做的。
“前辈，一路走好。”
“不送，我的执念，让它尘归尘土归土吧。”
“⋯⋯对了，走之前我想问问，你准备将自己新的道路取作什么名字？”
“『奇迹』。”牧子安毫不犹豫的回答，颤抖的手掌紧握住衣襟里的魔女之心，“它的诞生就是奇迹，是‘我们’共同创造的⋯⋯我相信，终有一日，我能依靠它达成自己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