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生死会谈
乔纳斯有些愕然，可能是他没想到牧子安这样的人，居然会幽默的开玩笑。
“死刑官。”牧子安没理他，转头去跟死刑执行官说话。
他正在剃牙齿，刀片不怎么顺手，弄的鲜血淋漓，用疑问的语气“嗯”了一声。
“那些人，能给我吗。”他指了指被绑在石柱上，伤痕累累的人群。
“哦？”
死刑执行官有些兴趣了，这些人里他最在意的就是牧子安，而据他了解，对方似乎不是一个喜欢做梦的人。
“你准备用什么来交换，那些人数，已经足够一场世界的结算奖励了。”
牧子安很冷静，“我用对你而言最宝贵的东西交换。”
死刑执行官被他逗笑了，“说来听听。”
两人凑近说话，乔纳斯不可能不好奇，但他们有所防备下，动物根本无法接近。
交谈完后，死刑执行官点点头，同意道：“好吧，他们归你了。”
沐叶子震惊的睁大了猫眼，她虽然很虚弱，但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这一切有些超出了她的认知。
牧子安将沐叶子小心的放好，大大方方的走到被绑着的契约者面前，为他们解开绳子，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令他的手指都有些发颤。
将他们一一放好，并用血肉魔法闭合这些人的伤口，牧子安深深地吸气、吐出，沉重地站起来。
“来吧，跟我说说你的事。”
“我没有什么好谈的，死刑官，你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应该很无聊吧，找不到理想，只有杀人，渐渐连世界都变得乏味无趣，我只是看出这点。”
“很好，那么你呢？”
“我？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看待杀人这件事？”
“娱乐，简单来说就是工作，比方说园丁为了树木的生长会减去多余的枝芽，我觉得这是一份有意义的工作，人类垂死时的丑陋姿态，那份恐惧和绝望，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珍馐。”
死刑执行官的声音时不时带着酥麻的陶醉，记忆中的感受即使经历千百次也不会褪色，死亡，让恐惧变得新鲜。
“也就是说，你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当然。我说过的，这是我的工作，在我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杀手，我活跃在一个好的年代，各国间的战乱摩擦不断，人口失踪普遍，去哪里都有做不完的活，啊，可惜后来不行了，后来时代变了。”
“我明白了。”
“该你了赦罪师，告诉我，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它有颜色吗？你觉得有趣吗？”
“不有趣，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垃圾，我的人生没有值得肯定的地方，一团混沌，像是迷雾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连死的都莫名其妙。”
“哈哈哈，那算什么？我更好奇了，你为什么会想要去拯救别人。”他的眼神锋利的像是能够看穿人心，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是因为羡慕吗？是从自我的绝望中诞生的善吗？”
“都不是⋯⋯只是当我意识到，那些跟我一样被这个不公的世界压榨的人，有机会获得不同的选择时，我就想这么做了。因为我爱他们，我爱那些善良的人们，他们的人生像是在发光，一言一行都是那么的温柔；他们是这个世界的光明，是人类秩序得以延续的基石；是进步的阶梯，是爱，和一切值得歌颂的伟大，我只是想那么做罢了，爱⋯是不需要理由的。”
牧子安的话语令死刑执行官的吊捎眼不由得阴鸷起来，“是吗？那你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突然从原地消失，牧子安下意识的阻拦，但已经晚了一步，死刑执行官回到原地时，手中多出了一个陌生人，冷声说道：“那我问你，我和他的生命谁更有价值？”
“没有高低之分。”
“哦？哪怕我随时可以捏碎他的脖子，掌握他的生死也是如此？赦罪师，支配别人的人生命要更重要，因为他们的价值是建立在众人之上的，生命的重量即权势、即财富、即力量，成王败寇，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不是吗？”
“不对。”
死刑执行官忽然一惊，向旁边看去，牧子安的声音肃然如凛冬。
“杀你一个也是五点，杀他一个也是五点，在我眼里你们的价值都是一样的。”
“呵呵···哈哈哈哈······”死刑执行官大笑起来，他很兴奋，身体在颤栗，这份情绪，该怎么去形容它呢？
“不一样，不一样的赦罪师，这是伟大和平凡的差距，真正公平的，只有死亡，死亡是平等的！”
滋滋滋，牧子安缓缓抽出水镜剑，剑身摩擦的刺耳噪音带动了杀意，他跟对方果然不一样，这种以杀人为乐的人，他无法认同。
“不管多么伟大的人，死后都是一杯黄土，如你所说的一样，成王败寇，胜利者书写故事的终局。”
牧子安举起剑，眼瞳漆黑如墨，义无反顾的向死刑执行官宣战：“你的未来，我收下了！”
他的身体犹如一张大弓拉开，单手向后开，稳健、平滑，然后刺！
死刑执行官猛地用刀锋架开剑锋，脸颊被挑出寸深伤口，叮叮当当的火星炸开，不一会他就狼狈的拉开距离。兵器战就是这样，一寸长，一寸强。
乔纳斯大叔哈哈大笑起来，摸出花生米往嘴里塞，他的旧时布包里似乎什么都有，悠闲的跟镰刀少年闲聊，“我知道你的身份。”
“这么安静想必是因为你发现，我们都不是一些依靠单纯的属性优势可以胜过的弱鸡吧？”
“你是我见过天赋最好的人，跟你说个实话，我一直以为这一序列在竞技场中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大家的一个臆想，就像是天基武器，又或者时光机器这种······幻想中的产物。”
“吸血鬼或者神话之类的谣言也属于此类，但凡事都有根源，现在我们也不能这么简单的看世界了，额，我的意思是——······”
“你是【掠夺者】对吧？”
见镰刀少年不回答，乔纳斯褶皱的老脸上堆积起令人胆怵的诡异笑容，他上牙床左侧少了一刻牙齿。
“我猜对了。”
镰刀少年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他口吐白沫，眼珠上翻，癫痫似的抽搐着，脸上是密密麻麻的褐斑，皮肤迅速的变紫，毒素，而且是剧毒。
那杯酒有大问题，死刑执行官有对应的手段，牧子安是高等恶魔，只有这个年轻的掠夺者不知道问题的所在，他一路顺风顺水惯了，还没有亲身体会到竞技场的残酷。
“蠢货。”乔纳斯按着他的后脑将他掼进了水洼里，郁闷的喝着烈酒，感慨人生的不公平，拥有天赋的人，即使一无所有也能跟自己持平。
“下辈子知道点人心险恶吧，不要人家做什么你都跟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