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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十面埋伏(3)

  萧子仲见他并不辩解,也不插话,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言归正传吧,也好解你的疑惑。你可是有一把纯均剑?”李修然点了点头,便从身后把剑解下,双手递了过去。萧子仲也是双手接过接过,平静的脸上却也显得略有些激动,手也不是那般稳定。他在灯下细细把玩了一会,才轻轻拍着剑身呢喃道:“果然是纯均剑!十多年了,终于让我找着你了,终于让我又见着你了!”

  李修然见他眼睛里居然似乎有些泪花,又对纯均剑如此动情,心中的疑惑不减反增。这当朝的宰辅难道也是武林中人?否则,怎么又和此剑扯上了关系?

  萧子仲也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疑惑,擦了擦眼睛,笑道:“我一时激动,让小友见笑了。不知小友今年多大了?听南图说,小友你一直在洛阳长大,前不久才到洛阳城外来游历?”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情感,倒让李修然对这坦诚的老人格外有好感,都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不过,楚南图就非常诧异:这萧子仲是何身份?秦远山江湖中人放浪形骸,一时高兴下称呼李修然作“小友”也就罢了,可是萧子仲也这么称呼他就实在让人费解了。

  李修然自然没想到这些,只觉得这老人分外亲切,便赶紧恭敬地答道:“我今年十七,不过就快满十八了。自幼无父无母,就在洛阳一家茶楼被养父抚养成人。约莫一年前避祸出洛阳,就为的是公孙无忧那件事情,想来南图已经和前辈说起过了。”

  萧子仲微微颔首,居然不说话,沉思起来。楚南图和李修然见他居然独自思索事情去了,却又哪里好意思开口说话?书房里一片宁静。楚南图静坐不动,李修然就到处打量,只见满屋子里都是书,有帛书、竹简,也有不少是用纸抄写的。这时,萧子仲忽然开口说道:“南图、修然,近日江湖中无甚大事,不如你二人在我这里暂住两月,我想让小绍教修然些粗浅武功,再教修然读些诸子百家、兵书谋略,南图你住在这里,爱出去逛逛就出去逛逛。你二人看怎样?”

  李修然大出意外,没想到他居然要自己做这么一件事情,还让那个小绍来教自己习武读书,真是哭笑不得。萧子仲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笑道:“我不解武功,这府里就小绍一人护卫,你别小觑了他。倒是文字的东西,他若是解释不通,你还可以来找我。你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一段时间,学学这些东西。不知你可愿意?”

  李修然走这半年多的崎岖路,一是感慨自己武功不够高,既然见萧子仲如此推崇小绍,当然满心要应承下来。楚南图见他如此关心李修然,更是意外,却立即点头道:“自然遵从萧相国吩咐!”李修然见楚南图也答应了,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萧子仲见他二人答应,笑了笑道:“游侠少年,若是专攻剑而不读书,纵然有一把无敌之剑,也不知是为谁所用呢。看天下英雄纷纷扰扰,在霸业王图中为名为利而你追我逐,却有几人真当得起这‘英雄’二字?你们二人还未体会到成名的好处,更要趁早多学些书卷上的东西,有了智慧才不会目迷五色,才能真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百世流芳的大事业。”

  他话说得并不慷慨激昂,却把李修然一样听得是热血沸腾,谁不想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百世流芳的大事业”?再仔细一想,其实萧子仲和秦远山的劝诫很是相似,就是怕自己一味追求武道大成,却最终在名利间迷失本性。追忆起那日在狼山上的癫狂,再想想最近已经在心中没什么负罪感,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冷战。看来若不静心修习一段,武功虽然长进,心中的杀气只怕也会越来越盛,迟早要走入魔道中去,说不定就是又一个幽冥鬼王般的人物。

  他这一番想法,虽然没有说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是阴晴变幻不定,都被萧子仲看在眼里。萧子仲点点头,道:“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原本也应该让你们见见。可是这丫头疯得很,今天一早就出去玩,回来以后就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我也拿她没办法。好在你们在这里会住上一段时日,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一天劳累,还是早点休息去吧,我早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房间。只要修然你的行李,明日去客栈里取回就是了。”他说起爱女,满脸都是爱怜,楚南图还没什么感觉,李修然却是满心的酸楚。两人点点头,躬身行礼出来,就各自回客房去了。

  虽然这个小小的相国府很让人觉得温馨,虽然床铺也很松软,可是李修然洗完澡以后还是怎么也睡不塌实,毕竟这一天过得实在很是离奇。去“醉花荫”只是一时冲动好奇的想法,数知道最后居然促成自己和那老妖怪动手,还侥幸获胜;再见楚南图很是开心,可是越发觉得他身份神秘,他也确实从来没提到过自己的门派和师长;见到萧子仲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可是以他尊贵的身份却对自己一见如故,还邀请自己住下来学武学书,虽然以他的气质和地位断然不会加害自己,可是总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还有,他一个当朝宰相,又不会什么武功,却为何对自己手里那把得来的也很奇怪的纯均剑那般动情?还有自己身边的这些事情也很烦心,定光剑究竟去了哪里,而独孤剑和《广成残篇》是不是真的就在长安?自己满腔的抱负就系在这两件物事上,却都是音信杳然,自己还不明不白地成了众人追猎的对象,真是世事无常。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些疑问想也想不清楚,只觉得那一根根本来还很清晰的线条最后在脑海里都纠缠在一起,越理越乱,真是头痛欲裂。他索性坐了起来,披起衣服下了床,轻轻掂量着伴着自己出生入死的纯均剑,才忽然发觉自己并没有多么仔细地看看她,而且对这把剑越来越有依恋,只怕要是一天看不见这把剑就会坐卧不安。这把剑,自上古铸成至今,不知饮过多少人的鲜血,如今又能让萧子仲这般动情,究竟其中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正在感慨中,却忽然想到方才那一战。独孤剑随意的一招,经自己用此剑都可以有那般的威力,独孤剑又该有着怎么样的身手?推开窗户,看窗外深邃的星空,在一片昏暗中不可捉摸,一片深远深远的黑暗把一切都包容在内,让人捉摸不清,惹出无限遐想。偶尔有一颗明星闪烁,仿佛却是那美丽女子的眼眸,可望又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