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影初现（3）

　　费兴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失笑道：“这怎么可能！又没人拿走，心却不见了，难道这些人天生没心的吗？石侍卫说笑了吧！”

　　石剑白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费大人，你和在座诸位一样，都和武林中人没打过交道，自然也不知道武林中的奇闻异事，所以才有此一问，你且听我慢慢道来。发现这些尸首没了心，我也是是偶然之中的发现。不过发现了之后，我就仔细地看了尸体，却发现连接心的血脉都不是断裂的，换言之，并不是凶手用手或者是什么兵器掏走的。我再仔细看，这些心脉都有焦毁的痕迹，反而像是被烧过的一般！可是，那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有人放火去烧呢？仔细一想，我倒是就想到了武林中确实有一门功夫，就叫‘焚心掌’！”

　　这么恐怖的武功的名字，只一说出来就让宁阳公主吓得一哆嗦，往她的四哥身边靠了一靠。别人也都觉得是脊背发凉，虽然没什么恐惧，可是听着这名字就是浑身的不舒服。石剑白接着说道：“这门掌法并不是什么独步天下、无人能敌的绝学，但是却是向敌人示威的好功夫。会这门功夫的人，可以杀完人在一瞬间凝聚真力，将敌人的心脏焚毁，烧成了灰，自然就是‘没’了，却会有心脉灼伤的痕迹，正如我所见的一般。”

　　他见众人听得都不是很明白，知道他们也不能从这个里面得出和自己一样的结论，还必须什么都解释得面面俱到才成，便一笑道：“这门功夫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但是也许会有更厉害之处，就是不为我所知的了。但是，十几年前，会这门功夫的只有一个人，就是蒋笑山，他便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所以，这种独门绝技既然都现身于此，自然说明这场屠杀是由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参加的了。”

　　他毕竟本身是武林中人，而面对的却都不是武林中人，所以原本“焚心掌”三个字就可以轻松说明的问题，他却一层又一层地说上了半天才算是说了个大概。即使是这样，王涉依旧将信将疑地问道：“江湖中多有豪侠之士，这我向来是知道的，家中也有几个护院的武师。可是，只用什么真力就可以这样把心给烧得灰飞烟灭，是不是也有些夸大其辞了？”他此言一出，好几个人虽不说话，却都是频频点头，以示附和。

　　石剑白见他这么问，知道他们向来高居庙堂之上，平日里见些平庸武师的功夫也就以为见全了江湖，哪里见过什么绝顶高手？再解释也不能说得清楚，只能以事实来说明些问题了。他微微一笑，右手轻轻一招，宽大的袍子的一角似乎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便飘扬了起来。石剑白轻巧以手掌边缘一切，便切下一小块三角形的布来。他这招手刀的功夫，实在已经是举重若轻，要是在武林人士面前显露早已经是一片彩声，而在这大殿之中也只是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而已，却并不能领会其中的妙处。石剑白却不管他们是不是能懂得欣赏，只管反手一抄，将那块布抄在手里，再把右手平伸出去，摆在众人的面前。

　　王莽见他如此，也很是好奇，便站起身来看他究竟是要如何。别的人见到皇帝都站起来了，哪里还好意思坐着，都纷纷站起来，却都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倒是宁阳公主很是有兴趣，笑着走上前来，站得离石剑白最近，毕竟她的侍卫齐锦虹还多少算是见闻广博，所以石剑白方才那一招手刀的妙处倒居然还是她最能领会，虽然也只是看着华丽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石剑白却不管他们的反应，只管凝视着手里那块布。众人都不禁有些好奇，这一块布有什么好看？只见一小会，这块布上忽然就升起了袅袅的青烟，再一小会居然就冒出了细小却明亮的火苗，而石剑白似乎并不惧怕这火焰的灼热！这一下子，才真是让在场的众人都大开眼界！

　　石剑白赶紧一巴掌拍灭了火焰，再把烧得焦黑的布片小心放到一边的几案上，才对王莽道：“臣石剑白君前无礼了，却只是想证明给王大人看一件事情，就是有些事情你平常看不到，也接触不到，但是天下之大，能力异士不可胜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王涉见他的表演，早已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笑道：“和石侍卫相比，我那些护院的武师平日里也就是站站桩、打打拳什么的，原来都是些骗子！”

　　石剑白摇头笑道：“王大人，若是我有了什么麻烦，说不定也隐居到你的护院武师里面，整天也就是站站桩、打打拳什么的，还是人不可貌相吧！”王涉想了想，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如果是自己还单身的人给别人做媒，自然没有说服力；如果是自己贫无立锥之地，却还劝说别人去做盐铁生意应该巨富亿万，自然没有人会愿意相信；如果是自己不懂得武功，还说这屠杀是武林高手而不是别的什么类似禁军一样的人马所为，自然也不会有人认同。但是他这么一演示，就算是瞎子也都可以看出来他也一样是传说里飞檐走壁的高手，那这样一来，石剑白的话自然是让众人都相信了。

　　萧子仲沉吟道：“我也相信，这事情不是多少有来头的军队所为，而确实是为数不多的武林中人。但是，既然陛下说话都那么直接，我也说，即使是武林中人所为，那么也一定是朝廷中有人指使。陛下，武林中人恣意横行并不罕见，自上古时至春秋之世，侠客以武力犯禁令，屡禁不止者，并非是因为官府没有足够的力量，只是因为侠客作为的很多事情确实是官府所做不了的，因此大家心里各有一个容忍的底线，再彼此有一块空间，于是就相安无事，互相并不轻易涉足对方的事情。所以，缉拿盗贼之人，必然和盗贼相熟，所谓官匪一家，有道理之处就是在这里。”

　　他说的这倒也是实情。就在一个月前，新任的一位太守在大殿上求教到任后应如何施政，王莽当时就指了萧子仲来回答，而萧子仲说了一些为政之要以后，更是语出惊人地提了一条建议，就是到任以后市集之地不必清理，要让已经习惯了在那里牟利的歹人有生存之地，否则逼急了他们，才真正会酿成祸患。这句话当时一出来，所有人都深以为然，却都是谁都没能当场说好。今日他又说武林中人和官府总是能相安无事，自然也还是一样的论调，只是再听到大家自然就没有那么震惊。王莽居然也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萧子仲微微一颔首，接着说道：“可时日一久，武林和官场难免就互相纠缠不清，如同是石侍卫这样的就是由武入仕的一个典型。正因为如此，这些年的宫闱秘事中，武林中人尽管都有身影在其中，可是从来也都是有朝廷中人的指使。就如这次也是一样，若不是有人指使，武林中人在这件事情里能得到什么好处？”

　　石剑白笑道：“所以，我要向陛下建议的也正是这件事情，就是要查清这些凶手的来历和他们背后的主谋，那么就必须还要有人从武林中去入手，这样才是双管齐下，王道与诡道并存呢！”

　　他们两人到了最后反而是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这么一唱一和自然是说得明白。王莽点了点头，道：“那好，就是这样安排了，列位爱卿只管依着原先的安排辛苦一夜，剑白你就只管着去秘密清查此事，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先这样吧，朕也累了。”

　　他既然这么说定，当然大家也就告退。走到殿门口，萧子仲看了看前面脚步沉重的诸人，扯了扯廉丹的衣袖。廉丹一怔，只听萧子仲道：“廉公，事情安置妥当以后，我去你府上一叙如何？”

　　廉丹一听，已经知道了他意思，却摇了摇头，沉声道：“还是我去你的府上，我那里人多耳杂，还是你那里说话方便些！”两人点了点头，便各自带着相关的人就忙碌地走开。

　　王临看着是在和王安、宁阳公主轻声说话，可是心中也还是忐忑不安。今天这莫名其妙的惨案，开始还觉得是个好机会，可是现在也不禁暗暗恐惧，这人如此大的势力，那便是王莽有个三长两短，只怕这皇帝位子也轮不到自己。那“焚心掌”的名字就更是让人听得背后冷汗不已，也是自己所不知道的。何况，王莽说到要严惩凶手时，说到不管是不是皇亲国戚时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到现在还觉得这眼神实在是有说不出来的味道。这样，如何还能安心？寒暄几句，便匆忙上了马车，居然就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