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若尘闲来无事，正在院子里练剑。寿山远远瞧见，想起去年两人竹林初遇时的情形，心里酸酸的，但还是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若尘好剑法啊……”
“世子谬赞了……不知世子寻我可是有何要事？”若尘收剑，接过秀林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最近寿山有些躲着他，若没什么事肯定不会特意跑来。
“喏……”寿山笑笑把锦盒托在手上，“若尘怎的如此大意，把给心上人买的东西错送到了我那里。回头没有礼物带给你的‘霜月’姑娘，那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若尘低头看着寿山手里的锦盒，一时僵硬语塞，也不伸手来接。
这是怎么了？被当面揭穿错漏，觉得失了颜面，不高兴了？寿山有点儿后悔，觉得刚刚不该打趣他的，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犹豫着要不要放下东西就找借口开溜……
“我其实……并未送错……这个本就是给你的……”被封印了半天的若尘终于活过来，解释了一句，“你不必还给我……你若是……不喜欢的话，就扔掉吧……”
“啊？”寿山有点儿不可思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寿山表示捉摸不透，“可是……这上面刻着‘霜月’二字，怎会是……给我的呢？”
若尘瞟了一眼几步开外一边浇花一边探头探脑的秀林，心一横拉了寿山进屋还关上了门……
“直接刻你名字的话，怕将来给你惹麻烦……我想着，你的生辰是七月二十二，就自作主张刻了’霜月‘二字以作记号……”
二二为’双‘，七月又称霜月，倒是也说得过去……
没想到若尘这人，想法还挺别致的。
等一下！他可能只是想送我个心仪的小玩意儿，结果被我刚刚这么一打趣，那我不就变成他的心上人’霜月‘姑娘了吗？！
寿山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如果若尘屋子里有条地缝的话，她一定把自己摁进去……
“额……那……多谢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然后拿着锦盒迅速地遁了。
若尘望着她仓促逃走的背影，宠溺地笑了一下。
时光飞逝，岁月静好，转眼就是八月初七，二少爷娶亲的好日子……
二少爷胸前戴着大红绸花去迎亲，陆家连“堵门”都是意思意思，二话没说欢天喜地送了二小姐上花轿……
王爷不在府里，王妃一人端坐在正堂，凑巧寿山沐休在家，也穿了身喜庆的新衣裳坐在王妃侧边跟着凑凑热闹。
陆小姐盖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由喜娘搀扶着，同二少爷一起跪在王妃面。
司仪扯着嗓子高唱“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齐齐下拜，王妃娘娘喜笑颜开。上次大少爷成亲，寿山惊马，王妃担忧得要死要活，哪里还有心情……
闹洞房，喝喜酒，吃喜糖，二少爷被灌了个烂醉，两个小厮一左一右叉进了新房……
寿山看着，心里五味杂陈。不管是新郎还是新娘，成亲这事儿，自己有生之年怕是无缘了……
次日一早，寿山去给王妃请安，秦氏领着新进门的二少奶奶已经在王妃的花明楼门前候着了，秦氏打扮得美艳贵气，陆氏则十分素雅低调，低眉顺眼地跟在秦氏身边。
“见过世子爷，世子爷吉祥。”见寿山过来，两人侧身行礼问安。
“两位嫂嫂不必多礼。还未恭贺二嫂嫂新婚大喜呢，祝嫂嫂和二哥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寒暄了两句，晚来的寿山直接掀帘子进里屋去找正在化妆梳头的王妃说话了，而早来的秦氏和陆氏还在外面恭恭敬敬地站着等王妃传唤。
这就是亲生女儿和儿媳妇的区别……
“哎呦，我的心肝儿，大早上的跑来作甚？难得清闲两日，该在被窝里多睡会儿才是……”王妃坐在妆台前，一个年长的梳头丫鬟正在给她盘发髻。
寿山进来，在王妃身边的绣墩上坐下，像幼时一样随手拨弄着妆奁里的六尾金凤钗和点翠步摇玩耍，王妃宠溺地抓住了寿山嫩葱跟儿似的手指不让她再皮了，“当心点儿，莫要扎着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
“我都还未行成年礼，当然还是个孩子啦……哈哈哈哈哈……”若是女儿家，十四岁已经忙着说亲绣嫁妆，十五岁及笄之后可就要安心待嫁了。可寿山的身份是男子，二十岁行冠礼才算是真正的成年。
寿山滚到王妃怀里耍着赖，知女莫若母，王妃看她最近心情不错，似乎是遇着什么好事了。听说她跟明谷主走得很近，那孩子长相确实没话说，又有一身好本事，只不过寿山的身份……哎，如今女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做母亲的也不好多问……
“母亲，两位嫂嫂还在外面等着呢……您这下马威给的，会不会太过？”
“来人，去叫两位少奶奶到花厅稍坐吧。”王妃吩咐了一句，转头又跟寿山母女私话，“今个儿是新妇第一次拜见我这个婆婆，我多晾她们一会儿，那秦氏就算作陪，想着从前我是如何待她的，说不定心里正偷着乐呢……”
王妃慢慢悠悠梳妆打扮完毕，又换了身新做的衣裳，这才和寿山母女俩手挽着手去了花厅。
“儿媳拜见王妃，见过世子爷……”秦氏和陆氏齐齐起身行礼。
待王妃坐下，丫鬟拿了蒲团在王妃跟前放定，陆氏迈着小碎步走到蒲团前跪下，三拜九叩行了大礼，然后接过丫鬟托盘上的茶盏，高举过头，“请母亲用茶。”
王妃施施然端起茶盏意思意思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一旁丫鬟捧来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一套东珠金丝头面。王妃亲手递给陆氏，训诫了几句：“好孩子，以后要夫妻和顺，多多为咱们瑞王府开枝散叶……”
“儿媳知道了，多谢母亲。”陆氏笑得甜美，看来和二少爷相处得不错。
当初王妃给秦氏的见面礼可是一套红宝石头面，秦氏抬眼瞧了陆氏的东珠头面，脸上难掩得意之色：果然小门小户的女儿，怎能跟本小姐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