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寿山有些无奈，你看流言蜚语就是这么传着传着就走样了，明明那天只有她没穿衣服，若尘的衣衫可是整整齐齐的……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总不能逢人就解释一遍吧，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事情……
好在若尘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影响他说亲，哎……
送走了若尘，寿山在一路唉声叹气中回了自己的寝殿。然后由着菊蜜帮她洗漱就寝，在床上躺下又想起那天没穿衣服被若尘搂在怀里的情形，也不知道若尘心里会怎么想，翻来覆去睡意全无，结果盯了半宿的床顶天都快亮了才渐渐睡去……
连日劳累又加上熬了半宿，第二天寿山的脸色可想而知有多差劲。黑眼圈都快要掉地上了，早朝时已是呵欠连天，在御书房议事忍呵欠忍得泪眼婆娑，连旁边的李阁老都看不下去了。
“嗯哼……世子虽然年轻，还是要注意节制些……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呢？”李阁老掩面跟寿山耳语道，因为听闻昨个儿晚上世子留宿宫中，明谷主又进宫了，哎，年轻人啊……
“……”寿山怎么觉得这话越听越不大对劲，“额……那个……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按理说，寿山在世人眼中是个既不光顾青楼也尚未娶妻，房里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的小伙子，怎会……
等一下，电光火石间，寿山想起了那天宫中墙角的流言，不是吧，连李阁老都信了？？？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寿山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再配上这憔悴不堪的脸色，不知情的人若见了八成会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寿山啊，你身子不适就先回府歇着吧……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议出个结果的。”皇上终于注意到了寿山的状况，正所谓治大国如烹小鲜，事缓则圆，总不能一天就把马跑死了吧。
“多谢陛下体恤，那微臣先行告退了……”寿山正好趁机开溜，瑞王掌兵二十万，征兵这种肥差寿山肯定是要主动避嫌的。至于赈灾，对于寿山这种做不到昧着良心从灾民腰包里捞油水的人来说绝对是个吃力又不讨好的苦差事，正好溜之大吉……
难得奉旨偷懒，寿山带着菊蜜回寝殿磨磨蹭蹭收拾了几样随身的物件，然后登上小太监们抬的软轿晃晃悠悠朝宫门去了。
不成想，若尘竟然跟着瑞王府派来接寿山的马车一同来了。见寿山出来，翻身下了马，旁若无人地上前拉过寿山的手腕听脉。
寿山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太监和守卫见此情形倒吸一口气，然后目不斜视，一脸“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的……”的表情。
“还好，脉象略略有些急促，回去好好睡一觉应该就没事了……”若尘放下寿山的手，像是在自言自语。
宫中是个有很多秘密，又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这不瑞王世子前脚才被皇上说身子不适放她回去休息，后脚若尘就听到瑞王世子又病倒的消息，于是随了车驾赶过来宫门口候着，给她瞧瞧……
寿山虽然夜里没睡好，但毕竟是少年人心性，熬个通宵也死不了。天气这么好，难得有皇上罩着公然撂了挑子怎肯回府里老老实实躺着，随即拉了若尘一起到街市走走逛逛。
再过不久便是七夕了，街市上面热闹异常，许多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都出来逛街购置一些乞巧节目需要用到的东西。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金银玉器，珠宝首饰，琳琅满目，更不用说满大街的荷包香囊璎珞坠子这些小玩意儿了，简直把人看得眼花缭乱……
“若尘来京中也这么久了，怕是还没逛过京城的街市吧……倒是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怠慢了，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呢……今天我做东请若尘到咀香楼吃酒去。”寿山拉着若尘兴冲冲地包了咀香楼视角最好的雅间，无拘无束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
难得寿山能暂时卸下包袱放纵一下自我，看着她抓着一只香油烤鸡啃得忘乎所以，若尘那句“荤腥油腻不宜多食”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无奈笑笑摇摇头，自斟自饮了一杯青梅酒。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饭后出门纳凉散步的市民摇着扇子晃出了自家的院子，夏令夜市的小商贩已经开始出摊吆喝叫卖，一派繁华景象，半点不比白天差。
酒足饭饱心情倍儿好，寿山打发了下人和车驾回府给王妃报平安，自己拉着若尘上街打算一路慢慢溜达回去，好好享受享受这浮生半日闲……
即使装得再像，寿山骨子里毕竟还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贵族少女。闲杂人等都不在不用端着，趁机东瞧瞧胭脂水粉，西看看珠钗簪花……
最后停留在一个卖桃木梳子的摊位前，拿着一把浮雕几朵桃花的月牙梳爱不释手。
摊主是个热心大娘，见寿山两个俊俏的锦衣公子，忙眉开眼笑地说：“公子眼光真真是极好，这把桃木梳子上的桃花雕可是我家的独门技艺，您在别家可是绝对见不着的……还有啊，您瞧这里的桃枝上还有一小截留白，正好够公子亲手刻上心仪姑娘的闺名，然后七夕的时候送给她，白头到老，多好的寓意……”
正打算掏钱买下的寿山，听了这话手上一顿，默默地放下梳子，尴尬地走开了……
是啊，她又没有心仪的姑娘可以送，放在屋里自己玩若哪天让人瞧见了她用这么女气的东西徒惹人怀疑，还是算了吧。
若尘见她黯然离去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随手掏了点碎银子放在摊子上，一把抓走了那片桃木梳子藏在袖中，快步追了上去……
几日后，寿山到风顺堂找若尘下棋，小药童秀林说若尘在花园里侍弄草药让她在屋里稍等片刻。寿山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百草经》翻了两页，啪嗒掉出一样东西，寿山捡起来一看，这不是那天她看上的桃木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