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因为后来发生太多事情，我已经不方便回去了……”
“听起来，像是有故事啊……”
“说来话长……”
“那……可以长话短说吗？”
“也不是不行……”若尘被寿山眨巴的大眼睛盯着，清了清嗓子，“我父亲一次外出游历结实了在外行医采药的我的母亲，也就是后来在江湖上有神针之名的‘银屏夫人’。”
“‘银屏夫人’？听着不太像医师的感觉呢？”
“我母亲原本是一名绣娘，靠着祖传的绣工手艺，开了一间秀坊，专门接大户人家的绣活，尤为擅长绣屏风。因为针法十分细腻，常常在绣品图案上再加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银丝，以至于经她之手绣出的屏风会因光线明暗有所变化，世间独一无二。”
“这么神奇？！看来你是遗传了母亲的天赋呢……”
“后来机缘巧合，让明镜谷的老谷主看上，收她为徒，将历代谷主所创的三十六套针法传授于她。我母亲也从此弃了绣坊，改行当了女医。”
“啧啧啧……高手就是高手，说改行就改行的，佩服佩服。”
“那年我父亲对她一见倾心，一路追到了明镜谷，屡次被老谷主赶出去。凭着自己有些身手见招拆招，天天和老谷主以及一众医师斗智斗勇，终于抱得美人归。”
“也是……厉害了……”
“后来我母亲出师，父亲辞别师门，随母亲回到江南故里，开了一家医馆。那时女医甚少，介于男女有别，许多女子病了也不方便施针医治，于是一时间神针‘银屏夫人’声名鹊起。”
“哦……原来你是继承了母亲的衣钵啊……”
“可惜后来卷入了江南豪门史家的人命官司，母亲被冤入狱。”
“啊？什么情况？”
“说来也不出奇，大户人家总有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情……当时史家的少奶奶姓薛，有了身孕之后一直病着，后来早产凶险万分，差点一尸两命。生产后，母子两一直重病，我母亲被请去为其诊治。可惜，那孩子先天不足，用尽办法，也是无力回天，不久便夭折了……随后其母伤心过度，也跟着撒手人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怎么就摊上官司了？”
“那史家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有气没处撒，硬说是我母亲救治不当才导致母子双亡，还找了几个庸医作证……”
“这也太不讲理了吧？！人家好心救你，没救活就倒打一耙，图什么？！”
“图我母亲手上的明镜谷秘籍……”
“天哪！这也太不要脸了！这种人真的活该病死才好……”
“我母亲不肯违背师门规矩，将药典和针法秘籍卖给史家，于是被史家收买的县太爷定了死罪。”
“我的天！还有没有王法了？！”
“史家是江南的土皇帝，背后又有其姻亲后族薛氏撑腰，自是无人敢站出来主持公道。“
“皇后家里还真是害人不浅……”
“父亲求告无门，最后动了劫狱的心思，于是将我送到了罗霄观中托付给了师祖，为了不连累师门，自行还俗……”
“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回来……史家甚至追查到了罗霄观中，师祖担心护不住我，不远千里将我送去了京郊明镜谷，念着天子脚下，那些人不敢太过猖狂。”
“他们一定觉得明镜谷的宝贝都在你手里吧……”
“是啊，不得到好处怎会善罢甘休……我万不得已只能寻求明镜谷作为庇护。可是明镜谷是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拜师一定要先通过试炼。好在我自幼习武心志坚定，又跟着母亲耳濡目染懂些皮毛……于是我成了明镜谷最小的弟子，并由老谷主，即是我母亲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以明镜谷之‘明’为姓，改名为明若尘。”
“嗯？？？原来你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我本姓司，原名司若尘。”
“……”寿山努嘴，“朋友，你藏得够深的……”
相识十几年，寿山今天才知道原来若尘不姓明，也是人生何处不惊喜啊……
两人聊到夜深了，寿山被若尘催着去睡觉，这才不得不罢休。
难怪若尘说江南好，想必童年最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他都是在江南度过的。
后来家里遭了变故，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努力，博一条生路，习武学医，为了在这江湖上立足。
这么说，若尘小时候应该很仇视当官的，难怪第一次在明镜谷拜会的时候，就一下捏碎了信物玉铜镜，八成是看我是个官宦子弟，要给我点颜色瞧瞧……
那后来怎么又答应给我治病了呢？寿山又在装睡偷偷开小差。
哦，对了，史家狗仗人势仗的就是后族薛氏。那薛皇后因着贵侧妃的缘故，跟寿山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难怪了……
寿山想着，没想到贵侧妃作了一辈子妖，给她使了一辈子的绊子，竟然有一天帮了她一个大忙……
寿山躲在被子里偷笑，然后被抓包了……
“你怎么还不睡？又在胡思乱想？”若尘轻声训道，“我看你是精神太好了，来来来，我帮你消耗一下……”
“额……没有没有，我睡了，我马上就睡了！”寿山蒙头大睡，然后被若尘从被子里挖出来……
次日，寿山顶着两个黑眼圈，从被窝里爬起来去用早膳……
若尘和陈道长已经在等她了，两人边聊着天。
“你是说‘天尽’？我也略有耳闻，近几十年来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听说佣金不菲，不是一般人请得起的……”陈道长说着，寿山也落了座。
“你们在聊什么呢？”
“在说水成文被杀的事情……”若尘解释道。
“哦？那个舞姬女杀手也是‘天尽’的人？”寿山突然对那个女杀手有一点点崇拜感。
“‘天尽’里面排得上号的杀手也不多，枯藤老树昏鸦，你已经见过。还有小桥和流水两个女杀手，其中小桥凶残异常，喜欢虐杀自己的猎物。而流水是个千面女郎，没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善用蛊毒，轻功了得……”若尘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