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知说完最后一段时,突然感觉西装的衣角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他错愕地回头,看见乔舒颜收回了手,抬眸看着他,眼里氤氲着水雾。
她睫毛微颤,眼泪缓缓淌下来,然后,她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陆相知倏地一愣,满腹的陈词突然无从说起。
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心如死灰的绝望,仿佛在说“算了吧,我认命”。
这让他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斗志。
“谢谢你。”
乔舒颜声音很低,轻轻的,可陆相知知道,这三个字,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偌大的法庭,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就像在说悄悄话。
陆相知心头一软,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他缓了缓呼吸,转头看向审判席:“综上所述,辩护人认为本案被告人乔舒颜不具备主观故意,不构成走私文物罪。我请求人民法院判决被告人无罪。”
庭审结束了,乔舒颜被干警从被告席上押了下来。
看着她苍白的面容,陆相知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他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乔舒颜。
两位身材高大的干警急忙拉扯他的胳膊,可他用尽了全力,紧抱着乔舒颜,仿佛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永远消失。
“谢谢你,相知。”乔舒颜嗫嚅着,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她的手被拷着,无法拥抱陆相知,只能用脸紧贴着他的胸膛,眼泪濡湿了他的衬衣。
陆相知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她失声痛哭。
他们都预感到了这场审判的结局。
一周之后,法庭正式宣判,乔舒颜走私文物罪名成立,被判有期徒刑七年,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陆相知不厌其烦地劝乔舒颜上诉,向她解释什么是“上诉不加刑”,可乔舒颜拒绝了。
她太累了。过往如同一场梦魇,无休无止,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陆相知不甘心,劝她:“乔舒颜,不要轻易认输。”
乔舒颜淡淡一笑,眼神空洞,像一片抽离了灵魂的枯叶。
“我不是认输,我是认罪。”
她不会忘记,在那个寒风彻骨的夜晚,有个人死死地攥着她的脚腕,凄声哀求她:“乔舒颜,不要一错再错。”
乔舒颜颓然地闭上了眼睛,缓缓仰起头。
墙上有一扇方寸小窗,一束阳光漏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像一个灵魂,飘离了垂死的躯体。
万重贪念,到最后,万念俱灰。
……
孟南渡第一次向女子监狱申请探监时,本来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乔舒颜同意了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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