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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秦容嬷嬷提起这段往事,心中仍是愤愤不平:“呸,那小贱人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这样令人厌恶。真不知道江老夫人是如何教养她的,扎小人这般下贱的法子都想得出。觊觎自己的哥哥这等龌蹉事都不知道羞愧。”

  秦容嬷嬷看到江禾宁表情淡淡的连忙告罪:“小小姐勿怪,老奴只不过一时忍不住,这些腌攒话不应在小小姐面前讲,毋得污了小小姐的耳。”

  江禾宁微微一笑:“无妨,嬷嬷也是护母亲心切。”

  秦容嬷嬷走后,江禾宁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坐着,拿出一本有些卷边的《子夜诗集》,这是母亲最爱的一本诗集,还记得小时候母亲一字一句的教着江禾宁读,江禾宁趴在书桌上眼圈有点泛红,啊,有点儿想娘亲了。

  旁晚,白露轻轻敲敲门,在门外喊道:“小姐,该用膳了。”

  江禾宁收拾好心情,向膳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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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五时假期结束,江正远与江禾木又开始上朝当值,江禾宁还未正式入编,又因即将及笄,秦珂压着她在家练习礼仪,她也就没回军营。之后的日子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江府在准备着江禾宁及笄礼。

  陈慕南这个年呢过的一如既往的简朴,只是和较为亲近的几家亲戚吃了团圆饭,其余家也就送了礼,虽然他们都不介意陈家的情况,可陈父陈母却不愿他们遭受其他朝臣或者百姓异样的眼光。

  陈慕南自年三十后便没见过江禾宁,本以为回军营时能见到她,却没成想江禾宁被自家小姨关在家中不得出来。陈慕南内心有些失落,不过想到自己马上要送初初的及笄礼就又有些紧张和兴奋。

  很快,就到了上元节这天,也是江禾宁十三岁的生辰。江家大房没有女主人,二房的张氏又不是一个靠谱的,也不好让江禾宁自己操持自己的及笄礼,传出去会说江禾宁不受宠没人疼的。于是一早秦珂便来将军府帮扶着,准备着宴席,周练则与江正远在外招呼着宾客。

  周澄与谢雁玲也一早就来到江禾宁闺房,两人皆是去年三月及笄,已经有了经验,便让江禾宁在上妆前赶紧吃点塞肚子的,因为上了妆以后便不能吃东西。好在江禾宁的吉时在正午,虽饿不久但到底还是吃点东西,有精力应付来宾。

  之后两人陪着江禾宁绞面、上妆。然后开始着衣,先着采衣,初加素色襦裙,再加曲裾深衣。做完这些差不多到时辰了,两人赶紧扶着江禾宁出门。当初两人及笄时江禾宁还未成年,按习俗来说当不了两人的有司或赞者,她很是遗憾。不过今年周澄是江禾宁的赞者,谢雁玲是江禾宁的有司,倒还算是了了一个心愿。

  这次江家办的及笄礼很是盛大,宴请了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属。江家因军功害怕君王猜忌功高盖主,近年来行事愈发低调,不过到底是将军爱女,舍不得江禾宁受委屈,便也奢华了一次。除了朝廷官员,江禾宁也邀请了自己所认识的能人异士,他们的宴席在飞羽阁旁边,大多是平民,害怕与小姐夫人冲撞了,便将双方分开了。

  秦珂是江禾宁的正宾,为江禾宁所加的笄是当年江禾宁母亲一早为女儿备下的,是南诏国所寻的一棵具有驱百虫避百毒的沉香木所制。赞者所加笄是周澄准备的一支黄花梨紫檀木所雕的簪子,这支簪子有点特殊的是在阳光下,隐隐有些红色血丝,据说是南海王飞仙时所遗落的一根木杖。

  江禾宁坐在宴席正中间,即便身着深色老成的衣服,却也掩盖不了她明媚的颜色。俏丽的小脸在阳光下像玉一样光透,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梁使得她的五官有些许英气,眉目间皆是没经历过苦难的稚气。

  “觅甘、觅甘”一位褐衣男子在好友眼前挥挥手,那位蓝衣公子回过神:“嗯···啊?怎么了肆堂?”肆堂嘲笑的说:“觅甘,可是瞧着江小姐入了迷?江小姐的相貌倒是可以称得上沉鱼落雁,可倒是没想到竟能让觅甘入了红尘。”

  觅甘打掉好友嬉笑时撑在自己肩上的手,没有理会好友,却是在唇齿间轻念了一句“江禾宁”,微微扬起嘴角。

  及笄礼结束后,江正远和几众好友喝的欢快,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心酸,大家笑话他“江将军如今竟也开始伤春悲秋了,真是难得难得,要不咱们来个飞花令,来让江将军抒发抒发这难得的诗意?”江正远连忙拒绝,大家哄笑一堂。

  江禾宁回房内脱掉了及笄的衣裳,换了身赤色冬袄,招呼好宾客后已近傍晚,她收拾了一下,披上雪中梅花裘出门与周澄、谢雁玲看灯会了。

  三人各带了一副狐狸面具,走在街上逛着灯会。河边有一个摊贩正举办猜灯谜,江禾宁瞧着那牡丹灯做得甚是逼真,倒也来了兴趣。未想这牡丹灯是一等奖品,需答对十五道题才可得,若中间有一题答不出则作废,每人只有一次答题机会。而一道题则是其他花灯的三倍,需六文一道。江禾宁听到倒觉得这老翁不止手艺精巧,倒也很有经商头脑,这样既激起了大家的胜负欲,也赚回了本钱,甚至还有盈余。

  不过江禾宁不缺钱,倒是对这个谜题很是感兴趣,看到前面有几位穿着华丽的公子落败了,江禾宁更是想把这灯拿到手。

  于是参与了这个竞争,让周澄和谢雁玲先往前面走去,一会儿在河东的槐树下会和。

  前十四道题都是一些字面上便可看出谜底的题,倒是最后一道,难度突升,是个四句四谜四底的打油诗,猜的是人生百味。江禾宁兀自琢磨着,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便想放弃,这是旁边一个人念出了谜底:“大雨哗哗飘湿墙--无盐(檐),诸葛无计找张良--无蒜(算)。关公跑了赤兔马--无姜(缰),刘备抡刀上战场--无酱(将)。”江禾宁回头一看,是一个陌生男子。

  那名男子向江禾宁行了一个礼:“是在下唐突了江小姐,不过想到谜底情不自禁的说出来。”

  江禾宁回礼:“无妨,是我才疏学浅了。不过阁下认识我?”

  男子回道:“今日江小姐及笄礼,在下有幸一观。”

  江禾宁疑惑道:“阁下今日才第一次见到我,怎的我带着面具阁下能认出我?”

  男子一笑:“江小姐浑身气度是其余人所不能及的,在下便看背影即可认出江小姐。”

  江禾宁当是恭维的话也没在意,正准备离去,老翁叫住她:“小姐,您的牡丹灯还未拿走。”

  江禾宁疑道:“可是我并未答出第十五道灯谜啊?”

  老翁神秘的一笑:“这位公子回答了,便算作小姐的。”说着还往男子那边鼓励似的眨眨眼。上元节是公子与小姐相互表面爱意的节日,多是男子送女子花灯,老翁误会了,以为自己能当次月老撮合一对。

  江禾宁尴尬的提着花灯,对男子说道:“公子,最后一题是您答对的,这盏花灯我不能要。”

  男子说道:“若江小姐未答对前面十四题,又怎会有我的十五题之说呢?这盏花灯还是归江小姐。”

  “可是我们素未相识,怎好收阁下的花灯呢?”

  男子一听立即拱手:“在下觅甘,现在我们也是交换过名字的人了,也不算做是陌生人,更何况今日也是江小姐的生辰,这便当作我的贺礼吧。”

  江禾宁也不再推脱,提着花灯向觅甘告辞,寻着槐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