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身为韩家女
刘奕恒悠哉地喝了口茶，认同地说：“是该好好谈谈了，不过念伊你放心，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我定当办得妥妥帖帖。”
韩念伊开始回忆：“我们已经认识快三年了呢，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连你的脸都没有看清，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你就愿意和我做朋友。”
刘奕恒也开始回想：“是啊，第一次见你，你竟然一身男儿装出现在后宫，当时还误以为你是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呢，没想到竟然是个俏丽美人儿。”刘奕恒喝口茶继续说：“那日你坐在树梢上，吹奏着竹叶，夕阳余晖照在你的脸上，那画面美极了。再次见你，你居然在舞狮，又加深了我对你的印象，后来你一身白雪红梅的女装扮相，着实惊艳到我了。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一点点走进了我的心里。”
韩念伊有些不舍地看着刘奕恒，此时的他正沉浸在美好回忆里，一脸幸福的模样。
韩念伊垂下头接着说：“一晃都三年了，我从没想过，你会陪着我经历这么多，还为韩家做那么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这份恩情，真的，我有时候看到你，心中满满的都是亏欠。”
“我们之间何须说这些？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想要报答你，可是不知道能帮你做些什么，我陪在你的身边，想要时刻保护你，也算是你教我武艺的报答。真的，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报答你。”
“好了，我知道了。”刘奕恒觉得这话听着越来越不对劲，便换了话题：“念伊，我打算给你造一处新的院落，等这次回去了，你就去监工吧，按你喜欢的样式去建造。”
韩念伊接着自己的话说：“刘奕恒，我甚至想过以身相许来回报你，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够了。”刘奕恒知道事情要向自己最不想的方向发展了，他不想听到韩念伊说出拒绝的话：“念伊，明日要回长安了，你先收拾行装吧，我先回去了。”
韩念伊还是说了：“我不能嫁给你。”
刚直起身的刘奕恒一下就僵住了，他闭上了眼，冷静了一会说：“念伊，别闹了，昨日，你已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认下这门婚事了，只怕回去后，满长安都知道了，而且韩老夫人也早就应允了。”
“昨日是我不对，为了一时的争强好胜，我…”
“韩念伊！”这一声，刘奕恒几乎是怒吼出来的，他平复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因为贺泽羽吗？”
韩念伊抬眼看着他，然后坚定地说：“是，我喜欢上他了，所以我不能嫁给你。”
“哈哈哈…”刘奕恒狂笑不止，然后轻蔑地说：“他呢？他爱你吗？他不过是玩玩罢了，你看那萧雅安就是最好的例子，耗费了人家近十年光阴，结果呢？连个名分都没给。还有，你莫不是忘了两年前你是如何求他的？他可曾帮你？他若真心爱你，怎会不帮？”
刘奕恒几乎咆哮起来，“是我，是我不惜暴露自己的底牌也要帮你，我对你毫无隐瞒，对你全心全意，这哪一点是他贺泽羽比得了的？”
刘奕恒说得全部都是实话，韩念无力反驳，她只是淡淡地说道：“你说得都对，所以只要你需要，我可以把命给你，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贺泽羽。”
刘奕恒抓起韩念伊的臂膀，摇晃着她的身躯，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如此不公，对我如此残忍，我付出的一切在你眼里都算什么？”
韩念伊没有挣扎，看着他的眼睛，只说了句：“对不起。”
刘奕恒彻底绝望了，他松开韩念伊，转身离去，走之前他又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放手的，年前我们就成亲吧。”
韩念伊不愿妥协，立刻回绝：“不行，刘奕恒，我不会嫁的。”
刘奕恒转过头，语气阴森地说：“你会的。”
这样的刘奕恒让韩念伊打了个寒颤。
刘奕恒走后，楚灵慌忙跑了进来：“小姐，您和王爷怎么了？”楚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刘奕恒的脸色，听到屋内的怒吼，她也能猜到大事不妙。
韩念伊没有说话，站在那里，她脑子里在猜想着，为何刘奕恒会如此笃定自己会嫁，她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第二日天蒙蒙亮，队伍就出发了，赶了一天也就回到了长安。一路上刘奕恒都没有去找过韩念伊，贺泽羽倒是时不时的出现在她的马车旁，没有多打扰，只是看看她。
回了府中，两姐妹给长辈们问了安就各自回去歇息了，晚膳也都是在各自院子里用的。
“小姐，小姐。”一大早，墨竹匆匆忙忙地跑进屋里。
“怎么了？”
“蔡姨娘来了，说要见你。”
韩念伊原本在梳头，赶紧吩咐道：“你且泡杯茶让姨娘在院里稍等一会儿。楚灵你快着些梳。”
韩念伊快速收拾好出去，她出屋就看到蔡姨娘在院里来回走着，神色紧张，韩念伊问道：“姨娘，发生了何事？”
蔡姨娘见到韩念出来，快步走来，拉住韩念伊的手说道：“伊伊啊，你快去劝劝老夫人吧，念熙都在祠堂跪了一夜了。”
“发生了何事？”一夜？他们昨天不是一起回来一起回房的吗？怎么念熙又去祠堂跪着了？
蔡姨娘解释说：“你们回屋没多久，瑾王殿下就来了，与老夫人、长公主说了好一会儿子话，瑾王走后，念熙就被叫去了，没过多久，就被罚去跪祠堂了。”蔡姨娘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她求助韩念伊道：“伊伊啊，你快些去救救你妹妹吧。”
刘奕恒昨晚竟然来过，那念熙被罚莫不是…韩念伊还没回答蔡姨娘，司月又来了。
司月行礼道：“见过蔡姨娘，大小姐。”
“司月你这么早前来，可是有事？”
“回大小姐，长公主请您现在过去一趟。”
韩念伊看看蔡姨娘，只能抱歉地说：“姨娘，您先回去等着，伊伊去过母亲那，就去看念熙。”
蔡姨娘只好点点头回去等信儿了。
韩念伊忐忑不安地随司月到了凤栖阁，乐阳坐在亭子里等她。
“念伊给母亲请安。”
“过来坐吧。”乐阳神色平静，语气依旧温和，问道：“可用过早膳了？”
“还没有。”
乐阳对韩念伊一项都是很疼爱的，命人去准备吃食，“司琴、去将糕点端上来，再给小姐沏杯茶。”
不一会儿点心就端上来了，不算精致，但香气扑鼻，韩念伊便不客气地吃起来。长公主也不说话，就在一旁喝着茶陪着。
见韩念伊吃得差不多了，长公主才缓缓开口：“这点心可还算可口？”
韩念伊点点头说：“虽然不如平日里的精致，但味道是极好的。”
“是啊，有些东西不是表面那么简单，就像这点心，第一印象不重要，只有自己去尝了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喜欢的。”
这明显话里有话啊，韩念伊吞下最后一口点心，想问个明白，长公主又将点心推给她说：“多吃些吧，伊伊太瘦了，会撑不起嫁衣的。而且这是瑾王殿下的心意，特地从洛阳带回来的。”
韩念伊差点噎到，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韩念伊喝口茶，然后对长公主说：“母亲，伊伊不想嫁给瑾王。”
“为何？”
韩念伊见长公主丝毫不惊讶，想必刘奕恒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吧。
韩念伊实话实说道：“伊伊想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而不想因为亏欠，嫁给瑾王。”
乐阳目视远方，伤怀地说：“心爱之人？那心爱之人可也爱你？”
韩念伊点点头，说道：“他说会娶伊伊。”
“是吗？”乐阳浅笑，接着说：“那除了说，他还做了什么呢？而且他又会喜欢你多久呢？”
韩念伊有些没了底气，因为确实贺泽羽没有过多表达过对自己的爱意，而且还有个用情至深的萧雅安围在他身边。
“伊伊，糕点要尝过才知其味美，有些人也是需要你给机会，才会真正体会到他的好。”
长公主看着有些茫然的韩念伊接着说：“伊伊啊，相信母亲，奕恒是你最好的选择，他同你爹爹一样，是痴情的男子，此生他都不会负你。”
韩念伊还是犹豫的，她问道：“可母亲怎知我与贺将军又非良配呢？”
“母亲知道你此刻心系于他，可是人都会变的，若只为情而活，那他日后变了心，你要如何自处？贺泽羽野心勃勃，岂是小小女子能牵绊住的？萧雅安那般绝美，与他纠纠葛葛数十年，却至今无果，你就当真不介意成为第二个萧雅安？”
“我…”韩念伊原本不坚定的信念又崩塌了一些。
长公主接着说：“贺泽羽确实是百里挑一的佼佼者，可他太出众了，又不懂得收敛，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你若嫁给他，要如何应对那些明刀暗枪？即使你能应付，那你又要如何让如今的镇国将军府不成为累赘？”
韩念伊已经招架不住了，长公主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所有担忧。
乐阳开始对比刘奕恒的好：“从前，你父亲不喜欢韩家卷入皇家的争斗，也不希望你和念熙嫁入皇室，可今非昔比，你若嫁给瑾王，有皇室的庇佑，韩家上下都会过得更好。”
这句话，韩念伊是认可的。因为这些年，乐阳这个长公主的身份，为韩家挡了不少灾祸。
“况且，现在的奕恒与三年前完全不同了，即使他在这场争斗中不能取胜，但他也足以自保，能够全身而退。”
乐阳突然看着韩念伊的眼睛，严肃地说道：“瑾王允诺，若他能称帝，你便是皇后。念伊，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记住，你先是韩家嫡女，再是韩念伊。”
最后，乐阳还提到了韩念熙，“念熙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给王爷下药，你可知是什么后果？又会将韩家推入何种境地？可奕恒为了你，连这个都忍了。这份情还不足以打动你吗？”
韩念伊懂了，刘奕恒是打算拿韩家逼自己就范，他已经完全不在乎韩念伊的感受了。
韩念伊站了起来，她不想再听了，也不需再听了，一句韩家嫡女，就已经让她别无选择了。她默默离开凤栖阁，失魂落魄地回了朝阳苑，她在花圃旁的地上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光秃秃的朝阳花杆。楚灵带着墨竹墨香赶了过来。
见到韩念伊魂不守舍的模样，楚灵吩咐道：“墨竹你回去将小姐的裘皮拿来，墨香你回去烧些热水，再多煮一些姜汤。”
“好的，奴婢这就去办。”
楚灵走到韩念伊身旁蹲下，问道：“小姐，您没事吧？地上凉，先起来再说吧。”
“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姐，您理一下楚灵可以吗？”
韩念伊似聋哑了一般，无论楚灵怎么叫喊都无动于衷。最后，楚灵只好将墨竹拿来的裘皮斗篷给韩念伊披上，站在一旁陪着她。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蔡姨娘又寻来了，她从院门口就开始喊：“伊伊，伊伊，你帮帮姨娘，替你妹妹求求情吧。”
韩念伊空洞的眼神，慢慢有了光亮，她终于站了起来，坐了太久，腿已经麻木了。她有些站不稳，楚灵赶紧扶住，韩念伊从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姨娘，对不住，是念伊一时疏忽了，念伊这就去救妹妹。”
蔡姨娘看她这副模样也于心不忍，可是韩念熙已经跪了这么久怕是也不行了，她上前一起扶着韩念伊往祠堂走去。到了祠堂，韩念伊对蔡姨娘说：“我有话要和妹妹讲，姨娘，麻烦您带着他们在门口等一会儿。”蔡姨娘点点头，带着丫鬟们守在了外头。
韩念伊进去的时候，韩念熙依旧倔强地跪得笔直，韩念伊无奈地摇摇头，她走到韩念熙身边。
“姐姐，你怎么来了？”
韩念伊蹲下，摸着韩念熙的小脸问道：“念熙，你告诉姐姐，你真的愿意给瑾王做妾室吗？”
韩念熙反应不过来了，她问道：“姐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只要告诉姐姐，是否真心爱慕瑾王，嫁给他你是否会开心？”
韩念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只要能陪在恒哥哥身边，念熙做什么都愿意。”
“不后悔？”
“念熙不悔。”
韩念伊将妹妹扶起来，说道：“回去准备嫁妆吧，姐姐定会让你嫁入瑾王府。”
幸福来得太突然，韩念熙一脸惊愕，问道：“为什么？”
韩念伊笑着说：“韩家三个孩子，总该有一个人得到幸福。”
韩念熙瞬间泪流满面，深深抱住了韩念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