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韩家变天

既然韩念伊知道了闻香玉的含义，那必定是不能收的，而贺泽羽的贺礼过于贵重，自己也是不能收的。她便让人都送了回去。

　　“等下。”韩念伊想了一下，闻香玉还是自己送回比较好，她应该和刘奕恒把话说清楚：“闻香玉留下吧，晚些时候，瑾王来时我亲自还他。”

　　贺泽羽正在书房与叶修杰商议招兵之事，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找来素离：“素离，你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何事。”

　　“是，请将军稍等。”

　　素离走到院外，看见素影，问道：“素影，发生何事怎这般吵闹？将军和军师议事呢。”

　　素影叹了口气：“将军送给韩小姐的贺礼被送回来了。”

　　“送回来了？为何？我看韩小姐很喜欢旋风呢？”素离有些紧张起来：“难道这韩小姐还是要旋风不成？”

　　素影依旧叹气，“要是这样倒好了，是韩小姐退回来的，说礼物过于贵重，不能收。”

　　素离没有素影那般失望，反而有些开心，说道：“送回来就送回来吧。这宝马难寻，正好给军师留着。”

　　素影无奈地看着他，摇摇头道：“榆木脑袋。”

　　“你这是何意？”素离有些不满了。

　　“咱们将军对韩小姐的意思你难道看不出了？”

　　虽然素离对这些男女之事不太了解，但也看得出贺泽羽对韩念伊格外在意，他安慰素影：“这种事急不得，将军都不急，咱们也就看看。”

　　素影无奈地跟素离嘀咕了几句，素离脸色一沉，说道：“这韩念伊也太不识好歹了，我们大将军是何许人，岂是那个游手好闲的瑾王能比的，怎这般没有眼光。”

　　素影又是叹气：“走吧，将军还等着我回话呢。”

　　素影走进贺泽羽书房行礼道：“将军，属下无能，事情没有办成。”

　　贺泽羽心里一沉，面上却依旧平淡，问道：“她是如何说的？”

　　素影如实回答：“韩小姐说，将军的心意她领了，但此物过于贵重，就不便收了。”

　　“知道了，下去吧。”贺泽羽见素影没有出去意思，问道：“还有何事？”

　　素影闭闭眼，咬咬牙，将自己所见告诉贺泽羽，“属下去送礼时，遇到了瑾王身边的北天。”

　　刘奕恒会送礼是预料之中的事，贺泽羽倒想看看刘奕恒送什么能胜过自己的汗血宝马，出于好胜心便问道：“送的何物？”

　　“闻香玉。”素影顿了顿接着说：“据来还礼的小厮说，瑾王府的贺礼，他家小姐没有退回。”

　　“嘭”，贺泽羽身前的桌子被拍散了架，叶修杰惊得瞪大凤眼，然后拍拍自己胸口，轻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素影被贺泽羽的气场震住，不再多言，可叶修杰是个不怕死的，说道：“大将军，你看刘奕恒都想通了，要娶瑾王妃了，你什么时候把萧小姐娶回来啊？”

　　闻香玉对于刘奕恒的意义，朝中很多大臣都是知晓的，那是她母妃留给未来瑾王妃的。贺泽羽心里思绪翻腾，韩念伊是不知道吗？不会，就算她不知道长公主也会告诉她的。那么她是想做瑾王妃了？贺泽羽觉得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

　　“都出去。”声音极低，像是用身体最后一丝力气说的。

　　叶修杰见他脸色不对，知道不能再多言了，赶紧开溜。

　　贺泽羽又是醉酒一晚，接下来的几天也魂不守舍，他想去问清楚，可他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去问，而且他害怕听到自己最不想听的答案。

　　转眼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边塞终于有了动静，八百里加急传回帝都。

　　此次不是捷报，而是韩家军败了，还是惨败。前方来报，韩绍率八万韩家军进攻敌营时，在双峡岭遇到敌军伏击，八万韩家军被困，幸得左先锋顾鑫率军支援，才救回部分困军，可是主帅韩绍命丧双峡岭，前去的八万韩家军剩余不足三万。

　　此消息一经传开，整个帝都一片哗然，韩家军成立至今，已近百年，从未败的如此惨烈。有些百姓甚至恐慌，匈奴此次来势如此凶猛，恐怕玉门关会不保。

　　满朝文武也是一阵愕然，反应过来之后，纷纷上书陛下，应向匈奴示好，此战求和，甚至有文官进言可以割让边城疆域以换得国家太平。对此武官们自然是愤愤不平的，拼死换回来的领土怎可说让就让？但因为乌什木过于骁勇，一时都有些惧意，没有万全之策不敢贸然请兵。只有贺泽羽一心求战，还亲自去宣政殿求见皇上。

　　徐公公手持拂尘，弯着腰恭敬地走到刘允身边禀报：“陛下，大将军来了，正候在殿外，陛下您是见与不见？”

　　“见。”刘允放下手中的奏折，在窗边坐下饮茶。

　　“陛下，臣愿亲率虎啸、龙吟军前往玉门关，解边塞之危，请陛下允准。”贺泽羽单刀直入，不想浪费时间。

　　刘允倒是慢悠悠地说：“坐吧。”

　　贺泽羽没有理会，依旧坚持道：“请陛下下旨让臣出征。”

　　刘允沉默一会儿，回答他：“回去吧，此事再议。”

　　贺泽羽没有放弃，接着说：“此战败得蹊跷，陛下不会没有怀疑过吧？”

　　听到这话，刘允握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久经沙场的韩绍，在自己守了十年的边塞竟败得如此惨烈，刘允心中怎会不起疑。但是他没有接贺泽羽的话，而是反问他：“你如此坚持，是为了替朕分忧，还是替韩念伊报仇？”

　　贺泽羽眉头一紧，走到刘允旁边坐下：“看来陛下的人将臣盯得很紧呀。”

　　刘允摇摇头，略显惋惜地说：“再年轻气盛，也得分清家国大义和儿女私情。”

　　贺泽羽语气僵硬地回他：“这一点臣自是比不得陛下的。”

　　刘允看着他，目露凶光，贺泽羽也没有躲避，看了回去。对视一会儿，刘允先开口说：“回去吧，朕不会让你出战的。”

　　贺泽羽知道刘允心意已决，便也不再纠缠，转身离去，此时身后传来刘允的声音：“你若私自出兵，那韩念伊在帝都如何，朕就不敢保证了。”

　　贺泽羽握了握拳，没有理会，大步离开了宣政殿。

　　镇国将军府内，楚灵朝着朝阳苑快速奔跑，见到韩念伊扑通一声跪下，脸上早已布满泪水，韩念伊见她这般模样，心惊不已，她知道有大事发生了，她将手握在茶几边上，问道：“说吧，何事？”

　　楚灵低下头去，哽咽着说道：“宫中派人来报，韩家军在双峡岭遇伏大败，将军战死，韩家军死伤无数。”

　　韩念伊脸色煞白，一时无语，过了很久才开口说：“报信的公公何在？”

　　“在前厅，老夫人和长公主都在。”

　　不等楚灵说完，韩念伊已经飞奔出去了，用上轻功，几乎是飞跃而行的，到了前厅，家人都在了，祖母、母亲、姨娘和妹妹都已是泣不成声。

　　蔡姨娘抱着韩念熙边哭边说：“孩子，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啊？”韩念熙则是一遍又一遍的唤着“爹爹。”

　　韩念伊默默走到长公主身边蹲下，拉着她的手说：“母亲，传信的公公呢？母亲，他莫不是来错了地方？啊？”

　　乐阳伸手抱住韩念伊：“孩子，你爹爹他回不来了。”

　　韩念伊傻傻地愣在那里，任由乐阳抱着自己，她感受到颈肩传来的湿热，这让她猛地惊醒，又抓住了乐阳的手问：“那弟弟呢？玉麒呢？”

　　乐阳听到韩玉麒的名字哭得更伤心了，她摇着头说：“公公说，玉麒没有军衔，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战死将士的尸身，漫山遍野，可能，可能找不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韩念伊推开乐阳的手，朝门外跑去，不顾后来传来的呼唤声。

　　快到大门口时，她撞上了刘奕恒，她抓着刘奕恒的肩膀，小心地问着：“我爹爹死了是吗？”

　　刘奕恒扶住她，没有接话，只是轻柔地说：“念伊，我们进屋坐下来说好不好？”

　　韩念伊坚定地看着他，说：“不要，我们就在这说，刘奕恒，你告诉我。”

　　刘奕恒扶住她，一脸惋惜地说：“贺将军为国捐躯了。”

　　韩念伊扶住刘奕恒的手，撑住自己的身体，接着又问：“那韩玉麒呢？玉麒呢？”

　　“我派去的探子来报，说玉麒失踪了，生死不明，但只怕凶多吉少。”刘奕恒怕韩念伊经受不住，说得很委婉。

　　韩念伊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暴躁起来，她摇晃着刘奕恒叫喊：“不可能，这不可能，双峡岭我是知道的，那里地势险峻最适合设伏，父亲每次都会经过侦查才进军，又怎会中埋伏，这里面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韩念伊越说越疯狂：“不行，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去救玉麒。”

　　刘奕恒一把抱住韩念伊，安慰她：“韩念伊，你冷静些。”

　　韩念伊依旧在喊着：“你放开我，放开，我要去找他们。”

　　刘奕恒狠了狠心，大声说道：“他们死了，都死了，你去了也没有用。”

　　韩念伊先是一愣，而后拍打刘奕恒，嘴里叫喊着：“你胡说，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北天看不下去了，在韩念伊后劲部敲了一下，韩念伊晕了过去，刘奕恒将她抱回朝阳苑，把她放在床上，让楚灵照顾她，自己又往前厅走去。

　　“老夫人、姑母。”刘奕恒冲着他们行礼，而后坚定地说：“此后镇国将军府的事就是我瑾王府的事，二位长辈若有差遣，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老夫人到来人是瑾王，止住眼泪，虽然没有行礼，但态度恭敬地说：“多谢瑾王殿下好意，我韩家虽人丁单薄，但是只要有老身在，定会守住这镇国将军府百年基业。”

　　刘奕恒知道老夫人的脾性，没有多说什么，他只管做好自己认为对的事便好。

　　不知是北天下手太重，还是韩念伊万念俱灰，竟然昏睡了半日还未醒来，楚灵找来大夫，可大夫也无计可施。楚灵见老夫人和长公主的状态都不好，也不想再给他们多添忧愁，便让人通知瑾王。瑾王带着宫中太医来了，又是扎针又是灌药，可依然不见起色，把楚灵急得团团转，刘奕恒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你们都随本王出去吧，本王有办法。”

　　刘奕恒将人带到了屋外，让他们守着，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扰，甚至也不允许他们进去，交代完这些，刘奕恒就离开了。

　　刘奕恒去了大将军府，他的办法就是让贺泽羽去看看韩念伊，虽然刘奕恒很不想承认，但他觉得贺泽羽会有办法，他把情况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见过刘奕恒之后，贺泽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去找韩念伊，为了避免多生事端，他是跳窗进去的。

　　他看到床上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心疼不已。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五官依旧精致，容颜依旧清秀，只是那紧皱的眉宇间多出几分不该属于她的忧愁。贺泽羽伸手想去抚平那皱紧的眉，可是无济于事。

　　他望了一眼床边柜子上的药，还有大半碗，摸着尚有余温。他将韩念伊扶起，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端起药碗给她喂药，可是韩念伊牙关紧闭，药顺着唇角往外流，他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擦，又试了几次，都没有用。他一横心，自己喝了一口药，向她唇吻去，慢慢地将药送进她嘴里这让贺泽羽有些慌了。

　　贺泽羽将韩念伊横抱在自己身上，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头发。韩念伊有了些反应，主动往贺泽羽的怀里钻了钻。贺泽羽将她抱得更紧了让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贺泽羽用自己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开始温柔地诉说情话：“韩念伊，你要快些好起来，韩家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抱了好一会儿，贺泽羽感觉那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软了下来，便又端起药碗给她喂药，可还是吐出来。贺泽羽放下碗，轻声说道：“韩念伊，可别说我欺负你。”

　　随即，他开始亲吻韩念伊，无比小心、无比温柔地吻着，放开她，然后将药一口一口喂进她的嘴里。药喝完了，他也没让韩念伊躺回床上，而是依旧抱着，他将自己的头埋在韩念伊的发间。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儿，眉头松开了，贺泽羽将她放回床上，盖好锦被，又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才舍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