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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怎奈何君(二)

宇文颉从她身边走过,没有抬起头看她,没有发觉她,只是慢慢地,清冷地,走了过去。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好像并不在乎这里是谁在受罚,或者说他有一个目的,向着一个地方走着,身边的其他事与物都与他无关。

  黑夜黑得恰如其分,让她也没有了刚才的惊慌,想不去看他,可是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又或者她就是很不能自禁地把眼睛投射到他身上。

  宇文颉停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看似在思考着什么,又或许不是,他久久不动,也不离开,如同一尊雕像,如此的不真实。

  直到她体力不支,控制不住把手上的鼎放下来,头一阵阵发晕,他也没有丝毫动作。

  直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知觉,由早上巡逻的兵士发现带下去,他也一动不动。

  他只是把头微微转动,朝她那边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简易的地铺上只有她自己躺在那儿。头有些晕,整个手臂都没有力气。

  拿着那把剑出去,没有走多久就看到蒋谟在指导他们使用兵器,把刀挥舞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蒋谟看到了她,想了一想说:“归队。”

  “是。”

  由于她的武功在这些人之上,所以很容易在他们之间拔得头筹,蒋谟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你以前习过武?”

  “一点吧。”

  蒋谟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哪里是一点点,我看着颇有章法,而且像是得了殿下的真传。”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心下一动,遐想了片刻,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但是记不真切了。

  这样过了几日,她也是渐渐适应,只是时刻注意着不让人发现她的身份和女扮男装这件事,每天晚上都和衣而睡。好在宇文颉没有再来到这里,她没有再见到他。

  这日的操练是在户外,培养一些实战经验,以及随机应变的能力。

  让他们互相敌对,以去了箭矢的木棒击中为败,利用身边的环境以及有利地形可以实施追捕和躲藏,选出胜出者。

  老话说人不可太出风头,要谦谨看来是再正确不过的话,当她成功取胜并且正在开心之时,看到宇文颉出现在此地。

  他淡淡地问:“蒋参将,胜出者是谁?”这句话看不出情绪。

  蒋谟看到他,应该是怕他再弄些什么让他难已完成的任务,那张脸上堆着笑,但是笑得很勉强,指着她说:“就是他,裴暄。”

  木谨言赶紧摸了一下脸,刚才已经把脸上弄上了很多灰尘,现在她又一抹,怕是他不能认出她来,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哦。”

  宇文颉的目光轻轻扫过她,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胜出者,由我亲自训教。”

  周围的认得宇文颉的人都传来了羡慕又震惊的神情,蒋谟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他又想搞些什么名堂,点着头应着。

  “那跟我走吧。”

  他冷冷地,似乎心情并不好,说了这么一句,径自走开。

  木谨言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跟了上去。

  谁能料到,宇文颉不是要回军营,一直走到一条小溪旁,突然停了下来。

  她一直低着头,实在是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撞了上去,撞得很实在。

  “殿下,对……”

  她一句话没有说完,宇文颉却在此刻转过身来,眼睛中闪烁着光,却又不是明净的光。

  “你叫什么?裴什么?”

  因为他们靠的太近,她感觉很紧张,立刻后退了两步,说:“裴暄。”

  “哦,是吗?”

  他这一句话说得很不合常理,好像有些失落又好像有些什么别的情绪,听起来莫名的不舒服。

  他转过身来,看着潺潺的溪水,低声地说:“这儿有水,把脸洗一洗吧。”

  他这一系列的行为让她无法应对,特意带她来这儿,就是让她洗脸?可是那样他能认出她吗?

  应该是能的。

  她沉默着不动,想装成没有听到的样子,他也不动,一时间,好像僵持着。

  “怎么?不愿就算了。”

  宇文颉突然幽幽地丢出这么一句话,抬起脚就走,走得很急,没有等她的意思。

  她意识到,他此时此刻一定生气了。

  走回了营地,她一直在揣测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真的是心血来潮找一个新兵训诫着好玩吗?

  不管什么,她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他毕竟还是向着上官氏的。

  他把她安排在门口,守门,真的是一连三天都是站在那里守门。她特意把脸用碳灰涂黑,如同这是她本来的肤色一样。

  宇文颉每天进进出出,却不看她一眼,她好像又被忘在这里了一样。

  吃饭时,另一个守门的问她:“你是什么地方得罪殿下了吗?”

  “啊……没有吧。为什么这么问?”

  木谨言在心中细想了片刻,虽然不知道他宇文颉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她在他帐前守门,但是难不成就因为上次她不肯洗脸,她就得罪了他吗?

  那这也太……

  “因为殿下每次习完兵书,就会往你那边看,那眼神……就如同在思索着如何整你一般。”

  “啊……真的?”

  木谨言都不敢看里边,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难道他真的记上她的仇了?

  那这……如何是好?

  “殿下记性好吗?”

  “很好啊。”

  “那他有仇就一定会报吗?”

  “据我所知,会。”

  “殿下一般会怎么报?”

  “很多啊。严重的就砍头呗,小仇的话,罚他去做苦力,背兵法抄书,给全营洗衣服做饭,还往床上投过蛇。”

  “蛇啊。”

  她心下一阵颤抖,想着回去后,掀开被子,一团蛇吐着信子伸出头都场面。

  一下子捂住了胸口。

  太可怕了,好像没听说,他有这么记仇啊。

  “不敢你也别担心,殿下说不定过几天就忘了。”

  看着他说得如此勉强,她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心绪并不平静。

  难道说他现在把她放在门口守门,只是还没有想到一个整她的手段?

  真的让人欲哭无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