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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试运行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李时珍《本草纲目》卷二十二《谷部》云:“烧(溜)酒非古法也。自元时始创其法,用浓酒和糟人甑,蒸令气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以“溜酒”起于元代,太迟,亦有问题。

  经过了小半月的琢磨,耗费了不少酒曲和黄酒,沈元总算蒸馏出了想要的酒液。

  同时,在这期间,小妹沈莹确实是做事的一把好手,一碗阳春面刚做了几遍就掌握了精髓,一口大锅,几根棒骨,门前的生意做的是相当红火,却不知是怎么回事。

  沈元刚回了一趟南溪村,把招人的消息跟老族长一说,便推荐了几个伶俐的活计,伙同沈莹一起把小小的店面经营的是风生水起。

  来往的纤夫,走马的脚客,多是三四两面,一大碗汤,在蜀地潮湿的气候里吃的是相当满足,德福楼也恢复了往日的经营,乐得蒲老头走路都比别人快几分。

  只是这日清晨,跟店里诸位打了声招呼便提着两个小壶出门去了。

  先去得城隍庙,要做事总不能唐突上门,吴班头这时候总在这里看护着小偷小摸的多面手。

  见着吴班头也不多说,只是摸索一下便拿出两块银角子便塞了过去,笑嘻嘻的打了个岔。

  “吴老哥,您辛苦”

  吴班头收了银子,总是笑嘻嘻的打趣道“沈秀才,你可是近日撞了大运了,这般大方,有本事啊,这倒霉的德福楼硬是让你盘活了”

  “您说笑了,吴老哥,还不是您帮衬,要不是您,前几日开门就让那几个泼皮砸了生意”

  沈元这么说着,也是真的感激,这小城里总有几个青皮终日无事可做,打着无本买卖的主意,去搅扰别人的生意,若是不给钱,怕是得不了好。

  “应该的,应该的,你这么照顾兄弟们,送酒送钱,晚上还捎顿晚饭,兄弟们再不出力可是对不住你啊”吴班头也是笑嘻嘻的答了。

  “班头,这些莫说,小弟应该的,应该的,只是今日小弟有桩天大的好事望班头成全”

  说罢便表达了想请班头引荐几位县里几位主事的意思,又拿出些银钱塞了过去。

  这吴班头虽然贪渎,倒也有几分义气,说了话总是算数的,便带着沈元去了吏房主事的宅子去了,到了门口进门通告一声,就领着沈元去了客厅,自己在偏厅等着。

  过了盏茶功夫,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却是不声不响,面色平淡。

  这昭化县虽是大宋治下,可皇权始终下不得乡里,流水的知县,铁打的小吏,一众事宜还是得知县和各房主事商量着来。

  这吏房的吴主事便是本乡人,可有几分本事,对上与知县交好,对下又与乡邻是统一战线,可谓是大人物。这吴班头也是吴主事的同族,所以才可以引荐。

  吴主事默默地喝口茶,随意问道“你就是德福楼的小掌柜?有几分本事啊,最近德福楼可是热闹”

  沈元深知这是自己成事的机会便捧了一句“都是各位大人治理的好,县里人丁兴旺,百姓安宁,才有小的几分好日子过“

  “找我何事”吴主事晓得这是个懂规矩的人,便问道。

  沈元便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我这德福楼新近寻得一古法,制出了好酒,请主事大人品鉴一番”

  说罢拿出携带的雕花小瓶,卖相相当不错,倒入杯中,却见这酒无甚杂质,且酒未出瓶便一股香气溢满正厅,吴主事便知是好酒,尝了一口更是赞不绝口,心里反而是摸不清来意,模糊的问了一句。

  “贤侄可是想要献给知县大人?”绝口不提自己的想法。

  沈元却是笑了一声。

  “小子知道各位大人为官不易,故酿出了好酒,想请各位大人起个好名字”顺便躬身过去递纸笔时留下了早就拟定好的契约,德福楼三成股份转让于昭化县衙,混杂在纸中,递了过去。

  说罢也不多说,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去了。

  出了这门,也不停歇,回店里拿了小半缸酒便出城去了,原是冲着城外的剑门团练使驻地去了。

  这地界,虽是宋朝以文驭武,可这蜀地关隘险峻,山高林密,多得是豺狼虎豹。

  若无军门护佑,又贪图大利,万一某日遭遇劫匪,可无处说理去,这山高林密的,谁知那人是兵还是贼,所以这一份孝敬还是该让出去的。

  刚到门口,却遇到那日守门的小官,焦急的在门口打转,问了几句原是都头去剿山民时,遭了山头的暗箭,回来便发烧至今,生死难明。

  这门官原是都头的乡人,都头十几年风雨里过来,伤了身体,都头便求了情,让县衙里给了份守门的小官当当,也算是份好安排。

  “赵老哥,你且莫急,我这有份方子,或许可能救你大兄,可否帮我通禀一声”

  沈元却觉得这是个机会,不过得冒些风险,不过若能够搭上这条线,在利州路可算是大体安全了,这风险值得。

  赵门官一听这话,哪管其他,拉着他就进了营门,到了帐前。

  沈元进屋一看,这赵都头中箭在腿上,却是糊着不明成分的糊糊,早已化脓了,伸手一摸,头上却是烫的惊人,能挺到今日也算是命大。

  不多说,要了清水来,一点点擦干净那些秽物,然后开水煮了布巾,用身上携带的一点点高度酒精,一点点擦拭。

  刚做完这些,忍住害怕,用消毒的针线一点点的把伤口缝合住。过了半天,赵都头眼见舒服了些,还醒来要了回水,明显是有了效果。

  帐里早已是站满了人,为首得一人穿着明显是个将官,沈元眼色一亮,当即行了一礼,便将赵都头的情况详细的说了说,只是今日的来意却不好说了。

  这剑门指挥使本是个贪婪地人,雁过拔毛,刮地三尺,对营中兄弟却是极仗义,从来不介意花销,想必也是个可怜人。

  入了军中,人情纷杂,为了保住位置,只能到处搜刮,也说不上是人多坏,只是时势如此罢了。

  看今日这阵势,沈元心想只能日后再说了,孙指挥却暗示他到一边去,沈元却是不忍在这时提其他。

  耐不住孙指挥一直盯着他,也只能说明了来意,不好意思的看着对方。

  不等对方反应便想告辞,走向赵都头床边留下了一坛好酒几两碎银,并用纸笔写明了注意事项就走了。

  出帐篷时这些被人叫做贼配军的人平时凶横的似恶犬,这时也一个个过来道谢,想必肉长得心晓得恩义二字如何写。

  沈元心里充满了少许的不平,若到后世,这些人想必也是人民子弟兵,都是时代的局限,不过沈元也无可奈何,只能说帮一点是一点。

  孙指挥这边也是心绪缭绕,想他入伍十几年,昔年一个戴璞头的书童也要背后说一句贼配军。

  这沈小子,虽是带着目的来的,但见他颤巍巍的手也是第一次替人缝合,虽然歪歪扭扭的像蚯蚓。

  却也是少有的把他们这些当兵的当人的读书人,可从军之初谁不是抱着报国的心思,却奔忙于生活和上官的压榨。

  难回开封老家不说,连带着带出来的兄弟也不剩几个,剿山民,剿山民,山民原也是民啊。我孙德胜原先也是读书出身啊,走到今日也是难明对错。

  沈元这边却是回到德福楼开始考虑今日的得失和酒水的销售。

  以德福楼一家的力量其实很难发挥高度酒的收益作用,即使算上德福楼供货的十几家山野脚店,也很难铺开酒的销售,那只能做分销的路子。

  以酒精兑水程度不同区分出酒的好坏,抢断从高端到低端的市场,最好能联合镇上其他几家酒楼,动用他们的关系把酒分销到其他州府才是正道。

  为了保证在分销过程中德福楼能保住自己的利益,沈元早就计划将德福楼的股份一分为三。

  德福楼留四成,府衙三成,剑门指挥使三成,在将来的分销过程中沈元还打算不断打薄自己的股份。

  将自己变成经营者,不断地把利益分给沿途各方势力,理想情况下,酒业风行四川三路,年得四十万两不是问题,以沈元的估计自己和蒲老头能保住七八万两已是天幸。

  再多迟早要反噬,这产业是各地势力一起的,小门小户的沈元才能分到一杯羹,若是贪婪过度,想一口吃下去,剑门关深山里可不少贪心鬼的荒坟。

  这些事想清楚后,沈元注意到一件事,近日昭化城外总是有僚人被抓进城枷号,一晒就是一天,这僚人现代已是灭绝。

  宋代正是兴盛,只是这僚人男子懒惰的出奇,一天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僚人女子却需外出工作养家。

  回家后若钱财不够动辄打骂,若是上头了,少不得卖妻卖女去喝酒,所以这县里的人多看不起僚人男子,差役也总是想着法子的找僚人的麻烦,昭化牙行里最多的也是这僚人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