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下午
因为之前要赶R&B的首批开业首饰，又要筹备时装周的秀，琳琅厂里全体上下，从设计师到师傅一直都在加班，穆彤考虑大家确实都很很辛苦，所以决定连同周末一起给大家放一周假，让大家放松一下，也做好调整，迎接接下来的工作。
放一周假，外地的员工都回老家了，王兰兰也回了北京。
厂里就只剩下穆彤和一个女设计师，还有看门大爷。这位大爷姓周，穆彤他们都叫他周伯，周伯没有家人，穆彤和王兰兰一直把他当亲人一样，他对穆彤她们也非常好，尽职尽责，事事为她俩着想。
第二天，穆彤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自己弄了点吃的，吃完之后觉得周身舒服，很久都没这么轻松了，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
回想办秀的整个过程，穆彤觉得不得不感谢秦川，这次秦川确实帮了大忙。
然后又想到昨天在酒会上秦川心情好像不太好，穆彤就想着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就算不为了关心，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也应该打个电话感谢一下。
想到这儿，穆彤就拨通了秦川的电话。
穆彤是第一次主动给秦川打电话，竟然有点紧张。
电话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秦川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
“你好，我是穆彤！”
“我知道！”
“内个……”
“什么？”
“就是时装周的事情，你帮了我很大忙，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不能光嘴上说，至少要有点行动吧？”
“啊？”
穆彤想到那年在北京潘家园的情景，秦川救了快摔倒的穆彤，要求穆彤请他吃饭。
“请顿饭总是应该的吧！”
“应该的应该的，改天有时间一定请你。”
“就今天！”
“啊？”
“你现在就来我公司找我！”
“现在？”
“对，就现在！”
“可是现在午饭过了，晚饭还早呢！”
“就现在！”秦川口气强硬，不容拒绝。
穆彤心想，我只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他居然还当真了，并要求立刻兑现！
“好吧！”
穆彤开着车到了秦川公司，一楼大堂还是那两位女接待。
“您好，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找秦总？”穆彤说。
姓冯的女接待打量了一下穆彤，“您之前来过？”
“是的。”
“您……今天和秦总有约吗？”
“你打电话问你们秦总吧！”
冯接待拨通了秦川办公室秘书的电话。
不一会儿秦川的女秘书下来了。
“穆小姐您好，秦总在办公室等您！”
然后转身对前台接待说：“秦总说，以后穆小姐来的时候，你们不用问，直接请穆小姐上去就可以了。”
穆彤一听，心想，“呵呵，我居然有了金牌通行令。”
秘书亲自领穆彤到了二十九楼，来到了秦川办公室门口，先敲了一下门。
“秦总，穆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吧。”
秘书帮穆彤打开门，穆彤一进到办公室，吓了一跳。
只见办公室里站了五六个人，围在秦川办公桌前，秦川则坐在办公桌后边翻看着桌上的文件。
“你先在那边坐一下，我处理点事情。”秦川抬起头对穆彤说。
“好！”穆彤乖顺地点点头，坐到秦川黄色柯布西耶沙发上，很快秘书送来了咖啡。
穆彤呷了一口咖啡，看见墙上秦川自己画的那两幅画，一副是秦川自己，另一副就是穆彤觉得是她的那副，现在再看确实很像自己。
穆彤想到这里，转头看向秦川，秦川刚好也在看她。
目光相遇，秦川冲穆彤微微一笑。
要死了！穆彤心脏狂跳起来，他干嘛那样对我笑！
秦川的笑让穆彤失魂落魄，脸上一阵阵发烧，不自觉红了起来。
穆彤觉得好囧，赶紧转过头，真希望此时自己根本不在这间办公室里。
好在秦川冲穆彤笑过之后，就专注听那几位讲话了，没有注意到穆彤的窘态。
但是过了一会儿，穆彤还是忍不住又转头看向秦川那边。
“还有常州新开的春盛广场已经营业一个月了，经营状况不太好。”一位穿灰色西装的人说，大概是位部门经理。
“分析过原因吗？”
秦川胳膊肘支在桌子上，两手交叉在下巴的位置，抬起头看着那位经理，他今天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睛直直盯着对方，眼神犀利，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主要因为现在电子商务抢占了大部分的市场。”那人回答。
“你把常州商场商家入驻名单给我看一下。”秦川说。
部门经理递给秦川一份资料，秦川接过来翻看起来，看了一会儿，合上文件夹，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
“既然你也知道，电子商务抢占了很多市场，那你认为我们能够把这个市场抢回来吗？”
“想抢回来很难！”
“你还想抢回来？电子商务是趋势，是社会的发展，是进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顺应形势，虽然我们不做电子商务，但是我们应该把握好商场内入驻商家的构成比例。这家商场原来的市场定位就是一家中档商业综合体，你现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服装化妆品类的零售商家。明知道零售业受电商冲击，你却还要挑战市场，电子商务大潮是不可逆转的，你逆流而上，不败才怪。”
秦川语气沉稳老练，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力。
那位经理年纪看起来也不小了，怎么的也得比秦川大十来岁的样子，此时他神情紧张，不自觉地用手抹了一下微微发汗的额头。
“那秦总，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清理低端品牌，多招募餐饮娱乐和体验类商家，尤其儿童培训类。”秦川很快地就给出了批示。
“明白了，秦总，那我先出去了。”
秦川冲那人点点头，那人转身出了办公室。
“你们还有什么事？”秦川看向其余的几个人。
“关于法国那个项目的事……”另一位说。
“那件事需要开会讨论，今天先不说了，我还有事，你们先出去吧。”
“好的。”
几人收拾好各自的文件，先后离开了秦川的办公室。
秦川转头看向穆彤，见穆彤也在看着自己，又冲穆彤笑了一下。
呃……干嘛又笑！真让人受不了，穆彤心里想，自己今天竟然对秦川发起了花痴。
不过转念又想，秦川这种大帅哥，只要是喜欢男人的女人都会对他发花痴吧，于是自己心安理得地原谅了自己。
穆彤知道要管理一家这么大的跨国集团一定是要有点本事才行的。
之前穆彤一直以为秦川在他们公司大概也就是挂个名，没什么正经职权。但是今天看他处理公务的那份沉稳干练，让属下心悦诚服的魄力，真心让穆彤刮目相看了，他还正经是个总裁呢。
秦川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整齐地摞在一起，然后摘下眼镜放在桌子上，走到穆彤面前。
“听说你给员工放了一周假？”
“嗯，你怎么知道的？”穆彤有些讶异。
“我想知道的什么都能知道！”
“你在我厂里装了窃听器吗？”
“差不多！”秦川笑着说。
“现在离晚饭的时间还早，你这么早就让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今天在厂里也是一个人待着，待在我这里不好吗？”
秦川用他那双琉璃一般的褐色眼睛看着穆彤，看得穆彤脸红心跳。
穆彤忙转头躲闪着秦川炽烈的目光，她假意环顾了一下这间办公室。
“你这里有什么有趣的？再说你不怕我偷听了你的商业机密？”
秦川向前一步，微微弯下腰，脸离穆彤更近了，穆彤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我倒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全部秘密！”秦川语速缓慢，一字一字地说着，生怕穆彤听不清似的。
秦川的这句话，简直是赤裸裸地明示，让穆彤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闭口不言，仰头看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足足十几秒，穆彤感到心脏在胸腔里越跳越激烈，她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胸口。
“你就待在这儿，我这会儿没事，晚些时候有个小会，时间很短，大概三十分钟就能结束，到时你可以在这里看看书，喝喝咖啡。”
秦川站直了身子指着墙边的书架。
“嗯！”穆彤机械地点点头。
“或者，你看，我这里有上好的岩茶，我们先一起喝一壶？”
秦川又指着茶桌旁边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茶叶，白茶、岩茶、普洱茶……
“好啊！”
穆彤勉强冲秦川微笑了一下，她感觉心脏还是跳得厉害。
秦川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旁边的椅子上，接着手在衬衫领口拉了两下，解下了领带，也搭在椅子上。
此时他的上身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他先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又解开袖口的扣子，挽了挽袖口，转身走到茶桌后面坐了下来。
穆彤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脸居然红了，赶紧低下了头。
接着听见秦川在背后说，“彤，过来，坐这里。”
穆彤转过头看向秦川，秦川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穆彤缓缓从沙发上起身，坐到了秦川对面。
穆彤一坐过来就看见了放在茶桌上的那枚扳指，正是当年自己卖给秦川的那枚。
那扳指玉质细腻温润，看起来油润润的，包浆特别好，一看就知道秦川一定经常把它拿在手中盘摸把玩。
不知道他把这扳指拿在手中的时候，心里有没有想到我？穆彤心里想着。
穆彤看了看秦川，觉得今天的气氛不适合叙旧，于是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此时秦川身后的背景是城市里难得的蓝天白云，阳光照在他的白衬衫上闪闪发光。
他身姿挺拔，手指修长，烧水，温壶，洗茶，泡茶，动作娴熟，姿态优雅。
升腾的雾气朦胧着秦川英俊的脸，这副画面太美，像极了梦中的情景，把穆彤看呆了。
秦川给穆彤的茶盏里倒上茶汤，抬头微笑着看向穆彤。
“尝尝……”
穆彤看看面前的茶盏，是宋代龙泉粉青莲子杯，喝茶用的都是古董茶盏。
穆彤端起茶盏，小啜一口，“嗯……好茶，武夷山马头山肉桂。”
秦川笑笑，向穆彤竖起大拇指，“行家，一般人我都不给喝，给他们喝了也是浪费。”
“谢谢你看得起我！”穆彤笑着说。
两人对笑一下，各自饮茶。
“穆彤……”
“嗯？”
“我想说你这样坐在我对面，真好！”
穆彤听了秦川的话，脸又红了，“他今天是怎么了？这是在撩我吗？”穆彤心里想。
“穆彤……”秦川的眼睛里闪着光，热切地看着穆彤。
“嗯？”
“没什么！”秦川欲言又止，他想说你等我，但是他说不出口，现在还不能说。
喝完了一壶茶，秦川回到办公桌上工作。
穆彤在秦川的书架上翻到《僧侣与哲学家》，之前自己一直在读这本书，还没读完，于是拿起来继续读。
秦川不时抬头看一眼穆彤，穆彤不时转头看一眼秦川，两人目光相对时，就对对方笑一下。
天气特别好，阳光轻柔地洒在二十九楼这间办公室里，外面是繁华喧嚣的都市，在二十九楼的这间办公室里，情境如此美好，让秦川产生了一种错觉，恍惚觉得他和穆彤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