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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狗咬洞宾

南魏的户籍等级如下,第一等是贵籍,一般以皇族宗亲,世家大族为籍,第二等是良籍,便是普通的老百姓,第三种是商籍顾名思义便是行商之人,第四等是奴籍,就是奴隶身份,一旦卖身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奴籍,除非主家开恩,舍得给官府一大笔钱,第五等便是贱籍,这贱户籍是那些妓子,戏子等人。

  贱籍又称贱民是指不属于士、农、工、商四民之列的等级。一般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

  赵青棋指着桌上的贱籍道,“这就是那日死在花楼的粉娘贱籍。”

  元幕看也没看,“你拿这个回来?”

  季伏微展开了贱籍册,在旁侧一行一行细看。

  赵青棋这人虽表面看上去风流不已,可为人却并不下流,可以说他是个正人君子,季伏微看破他心思后反而有几分敬佩他。

  他前面对时嵬说的那些话算不得真,说那粉娘可能被卷了席子丢在乱葬岗,实则他私下定是花了大价钱把那个粉娘的贱籍买了出来,想要知道她的家乡何在,让她落叶归根,在她家乡买一块地,焚烧贱籍,请她入土为安,许她来世不再做低贱的妓人。

  季伏微看了遍,很快明白了赵青棋的疑惑。

  这贱籍所记之名乃是东胡境,于迢迢。

  南魏于氏一共有三支血脉,一支是雕题淳于氏,后迁入东胡境内,改为于氏,第二支是前朝旧魏的万忸于氏,新朝改姓为于氏,最后一支是北俅郡的巴彦大礼一族,跟随宇文氏入南魏,赐姓于氏。

  如若他没有记错,自首杀人弄尸的犯人于同祖籍就是东胡郡。

  死去的粉娘也是东胡于氏。

  这样说来,于迢迢和于同很大的可能是同一家族的人。

  季伏微忽然想到旧案,时论课后他专门去托人找了刑部旧年案件管理的好友,“于锥大人去世前有三个孩子,我记得前两个是两个女孩,还有一个是男孩。”

  赵青棋今日在华林场上的晕眩之因此时可以对他们说了,“其中一个女孩闺名就叫迢迢。”

  元幕吃惊,“你何时知道?”

  “这命案牵连到了我们北斋二所,当然,嘿嘿嘿……具体牵连到我头上,我就上了点儿心,呦!没等我想找于家的旧人,我府中有个马奴就是从前在于府做管家的,后来于家被贬,这管家因为也是于氏族人,被贩到了酸肉市场(贩卖奴隶的地方),恰巧被我家里买回来了。”

  确是无巧不成书。

  赵青棋继续说,“于锥的夫人名为相复许,所以于锥给自己的两个女儿取名为迢迢、皎皎。”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他虽不是个好官,据管家说却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元幕这回也震惊不已,“丝——”倒吸一口凉气,“于同是杀了自己的亲姐姐?”

  “正是如此,我也觉得诧异。”赵青棋应和。

  四圣庙前,时嵬蹲在画糖人的小摊位边上。

  “这位小公子要画个什么?画朵花吗?”看他容貌胜花,见者也心中欢喜。

  时嵬回头问明若离,“你要什么?”

  “我不……”

  “给他画一朵花吧,给我……嗯,我要一只蝴蝶。”

  “不必。”明若离拒绝。

  “别担心,我有钱的。”时嵬强调说。

  “是未闻不喜甜食。”

  “公子,做好了。”他举起一朵金黄色的糖花说。

  “诺,人家都做好了,你不要了怎么行。”她把糖塞给他。

  “你一个人也能吃两个。”他以为很是了解她。

  “这可不行,斋长说糖吃多了坏牙,叫我只能吃一点。”

  她把钱给摊主,接过自己的蝴蝶。

  “哎,那有肉饼。”

  乐颠颠跑去买肉饼,“我要两个。”

  “给你,未闻兄。”

  “不必,我不喜肉饼。”

  “哎呀,你是男子,吃多了也不会——”戛然而止,时嵬吓了一跳,慌忙改口说,“我们是男子,吃多了也不会如何。”

  明若离却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了肉饼。

  正在想着是先吃肉饼还是糖,一只鬃毛大狗冲到了人堆里,直直跑至时嵬面前,她大惊道:“我的老天!”

  急忙向明若离身后躲开。

  明若离抬脚就要把那只狗踢开,没想到狗停在他们面前不再乱吠。

  时嵬软了心,“别踢它,可能是饿了。”

  小心从他背后走出,把肉饼一掰两块,这只狗长得真是像第一次她碰见的那只,“给你吃,是不是饿?”

  把肉饼递到它嘴边,它顶头就把肉饼甩开,猛地低头咬了时嵬一口。

  “哇——”时嵬吃痛,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委屈道,“喂你好吃的,你还咬我?”

  明若离一脚踢开它,它歪倒地上,一声未叫,站起就跑走,不见踪影。

  是他大意了,刚才那狗毛色发亮,强健彪壮,一看就不是饿着肚子的流浪狗,应该是有主人的狼犬。

  “流血了?”

  时嵬把手背到身后,“不要紧。”

  她还没有想反抗一下,手臂已经握住他掌心中,“咬得不轻。”

  素净的手面上咬了一个血洞,不住流血,要不是她躲开了一些,此时就是两个血洞。

  “我们立刻回潜鳞馆。”

  时嵬摇头,“再玩一会儿才回去。”

  “伤得很重,它的牙碰到了你的手骨。”

  “我看着也不深,用凉水冲冲就好。”时嵬忍着剧痛说。

  “你到底为何不回?”

  “我没有不回,只是想多玩一会儿。”

  明若离目光紧盯她,满脸是质疑之色。

  “好吧,我是觉得现在回去会扰了斋长他们,他们在说要事,我在那里,什么忙都帮不上,说不定还会给他们添乱,而且斋长他们也不想让我置身其中。”

  “要说什么早就说完了,他们几个都不是浪费时间的人,现在回去就好。”

  “我们找个医坊好了,回去也做不了什么。”时嵬道。

  “要回潜鳞馆。”他坚持。

  “为何?”

  “有些人被狗咬伤,可能会得恐水症,潜鳞馆有刚杀的活犬,取其脑浆涂抹,便不会得病,之后我们再去医坊处理伤口。”

  两人回去,时嵬却不愿意上去,“等一会儿再说。”

  明若离也不多言,从厨房找了脑浆,他说他要此物,众人都吓了一跳,当他拿出一块金片,几个人顿时见钱眼开忙着找。

  “这个真的管用吗?”时嵬低头问道。

  他已经涂抹了一层,“会管用。”

  “你被咬过?”

  “我有故友被咬过,这是他教我的方法。”

  潜鳞馆上面的厢房被敲开。

  赵青棋打开门问道,“何事?”

  “我们斋舍的人说,路过楼下,见你们斋舍的小生员时嵬手背上似乎被什么咬伤了,流了许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