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年快乐
邻近年末，陆家上下都忙着准备过年，陆宅里所有人都在井然有序地打扫卫生、整理庭院。
陆北和林星游还有李浩打完篮球回到家，赵妈一看他们三个满头大汗就忍不住嘱咐：“外面那么冷，还是要多穿点衣服，出这么多汗，一吹风感冒了怎们办？”
李浩笑嘻嘻地说：“谢谢赵姨的关心，我放假到现在一直惦记着赵姨做的腊肠呢，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口福？”
赵姨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了：“早做好了，你和星游少爷今天中午留家里吃饭，我给你们切。”
“好嘞！还是姨疼我。”
他们三人进门的时候，顾悯正坐在地毯上给萌萌擦肚皮。早上帮佣刚给萌萌洗了澡，萌萌自己在大毛巾上蹭来蹭去，看见顾悯后便翻身躺下把肚皮露出来，示意顾悯给它擦干。
李浩看到这个场景啧啧称奇，看来萌萌真的是很喜欢顾悯。
“悯悯，过年的时候我们和你哥哥要去体育馆跨年，你去不去啊。”李浩凑过去蹲在顾悯身边，一边梳理着萌萌的毛发一边问顾悯。
顾悯看向陆北，陆北示意她自己做决定。
看到顾悯犹豫不决，李浩继续说：“我和你星游哥哥都去，可有意思了，那天还有烟花。”
出于某种隐秘的心思，顾悯点头。
中午林星游和李浩留下来吃饭，赵姨准备了八个菜一道汤，三个男孩子风卷残云一扫而空。赵姨笑得合不拢嘴，男孩子就是要多吃饭，不吃饭怎么长个子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年三十了。
直到许多年后，顾悯对大年三十的记忆都是那样一幅画面——厨房里热气腾腾，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飘在锅里，屋外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萌萌懒洋洋地趴在沙发边上，空气里除了饭菜的香气还掺杂着爆竹的味道，那种淡淡的火药味道，就是年的味道。
陆家的年其实是冷清的，陆建国过年不放假，现在应该正在疗养院陪老兵们一起吃年夜饭。陆老爷子也没有回来过年，他也在单位。
这么多年，陆北过年的时候就没有几次是和父亲爷爷一起过的，他早就习惯了。
以往这个时候，陆家只有陆北和赵姨，帮佣们都回家过年了，陆北独自吃过年夜饭然后出门找林星游和李浩，三人一起在外面晃到半夜。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家里还有顾悯。
晚饭前，姜女士，也就是陆北的妈打来电话，她人在国外，已经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儿子，你那爹又不在家吧?啧啧，我就说吧，你还是跟着我，咱们娘俩一起在国外多潇洒啊......”
“妈......”陆北无奈。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新年快乐啊儿子，妈给你汇了一笔压岁钱，别给你爸......”
“知道了，不说了，马上吃饭了，挂了。”
顾悯不明白，为什么陆北要这么着急挂电话，他明明很想念母亲。
电视里放着春晚，顾悯和陆北面对面坐着吃年夜饭。
“哥哥，叔叔和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上午就回来了。”
“嗯。”
一时无话。
饭后没一会李浩就来了，他一来就催着顾悯赶紧换衣服：“咱们早早去，占个好地方看烟花。”
“我们不等星游哥哥了吗？”顾悯说话的时候陆北看向她，她低头躲过陆北的视线。
“星游马上就来了。”
赵妈听说顾悯要和陆北他们一起出去看烟花，特意给顾悯准备了一件厚大衣，帽子上还有一圈兔毛。
顾悯换好衣服下楼时，林星游也已经在客厅里了。
李浩笑着说：“悯悯穿这件大衣太漂亮了，太给我长脸了，今晚上保管没有比我们悯悯更漂亮的。”
陆北踹了他一脚：“我的妹妹，你长什么脸？“
“啧，陆北你可真是，忒小气了。”
林星游看向顾悯，李浩说的对，这南城里，再没有比顾悯漂亮的了。顾悯今天晚上没有绑头发，海藻一样的波发从顾悯的肩膀前垂下来，在白色兔毛的映衬下愈发显得乌黑，不光如此，顾悯还有浓密卷翘的睫毛，弯弯的眉毛，眉色如黛，唇若含朱丹，一双柳叶眼下有一对可爱的卧蚕，她笑起来时，眼里的星辰比林星游见过的所有夜空都美。
四人出门时，外面忽然飘起了小雪，顾悯很开心，她在南边长大，不常能见到雪。
小小的雪粒落在地上，很快就积起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吱嘎作响，顾悯听着这声音，心里十分满足。
体育馆距离陆家并不远，十几分钟就走到了。此时，馆前的广场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成群结队地在一起说话。
陆北给顾悯买了一串糖葫芦，顾悯拿在手上，她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小吃，尤其喜欢外面那层糖，又脆又甜。
李浩刚刚看到了同学，去和同学说话，这会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林星游和陆北一人一边，把顾悯夹在中间，防止她被人群冲撞到。
顾悯把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给陆北。
“怎么了，不好吃？”
顾悯摇头：“手冷。”
她举着糖葫芦不到五分钟，就感觉手要冻僵了。平时出门她都是戴手套的，今天出门的时候忘了。
陆北冬天一般都不戴手套，他根本不冷，不管什么时候手都是热的。
林星游正打算脱下手套给顾悯，就听到陆北说：“你把手放口袋里，我举着你吃。”
顾悯点头，她还是很想把糖葫芦吃完的。林星游又把手重新插进了兜里，陆北不想让顾悯戴他的手套。
三人都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的孙婕。
孙婕心里要气炸了，那个女的到底是谁，陆北上次给她打伞拉车门，这次还喂她吃糖葫芦，自己追了陆北三年，今天更是为了和陆北跨年特意从家里跑出来，陆北这样对得起自己吗？
一旁的女伴拉住她：“婕姐，还是别过去了吧，你忘了上次龙哥说的话......”不要去招惹那个女孩子，你们惹不起。
孙婕此时哪里还记得那些话，她冲上前去质问陆北：“陆北！你一次一次地拒绝我就是因为这个狐狸精吗？她哪里比我好？”
陆北揽过顾悯，他后退一步，防止孙婕碰到顾悯。
“你谁啊？”
看着陆北嘲讽的神情，孙婕一下子就泄了气，她喜欢了陆北三年，到头来陆北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林星游对陆北说：“阿北，你先带着悯悯去找浩子吧，这里我来处理。”
陆北点头，牵着顾悯往另一边走。
“哥哥，那个人是谁啊，她怎么那么凶。”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用理她。”
顾悯回头看，其实那是一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她化了妆，正站在原地哭，把妆都哭花了。
陆北一把揽过顾悯，不让她回头看，“看什么看，快走，一会烟花就要开始了。”
留在原地的林星游居高临下地看着孙婕：“她哪里比你好？她哪里都比你好，比你漂亮，比你有礼貌，比你学习好，你哪里比得上她？她是温室里的玫瑰，你不过是角落里的一捧灰尘，你怎么敢和她相比？”
孙婕认得林星游，过去在长宁中学，没有人不知道陆林李三人。
所有人都知道李浩是最平易近人的那一个，陆北最不好接近，而林星游是他们三人中学习最好的一个，也是最受老师喜欢的那一个。他对同学对老师都很有礼貌，不像陆北一样总是面如冰霜，林星游脸上总是带着笑，学校里暗恋他的女生能从教学楼门口排到学校大门口。
只有孙婕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她曾亲眼见过林星游在小巷里把一群小混混打趴下，他的脚踩在那个小头目胸口，把手里燃着的烟朝着那个人的脸摁下去。
发现她在偷看后，林星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有温度，好像她就是一团垃圾，然后慢腾腾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从她身边走过。
“你要是说出去，下场会和他一样。”
那天她看到的画面，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噩梦里，梦里有条毒蛇朝着她吐信子，眼神冰冷。
现在林星游的眼神和梦里毒蛇的眼神重合了，毒蛇朝她游过来，冷冷的信子吐到她的脸上，孙婕打了个寒颤。
“不是已经有人警告过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了吗，你怎么不知道躲着她点？”林星游语气温柔，好像正在和老朋友寒暄。
“原来是你......”之前孙婕在校门口看到顾悯和陆北在一起后，就开始打听顾悯是谁。
期间，龙哥警告过她不要动顾悯，说她是孙婕惹不起的人，孙婕没有放在心上。
今天她看到顾悯又和陆北在一起，更不记得龙哥的警告了。原来，原来当初警告自己的人是林星游。
林星游依旧是温柔的语气：“滚吧，下次要是再招惹她，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马上跨年了，不要在这里污了她的眼。”
......
林星游找到顾悯和陆北以及李浩三人的时候，陆北用眼神问他解决了没有，林星游点头。
一旁的顾悯看不懂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她看了这两人一眼就专心等着放烟花了。
“5、4、3、2、1——新年快乐！”广场上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新年到来了。
烟花连续不断地冲上天空，砰砰声中顾悯对陆北大声喊：“哥哥！新年快乐！”
陆北摸摸她的头，顾悯又转身凑到林星游耳边：“星游哥哥！新年快乐！”
李浩在一旁哇哇乱叫：“我呢！悯悯你还没有和我说新年快乐！”
顾悯眯着眼笑起来：“浩哥哥新年也快乐！”李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那个新年，是陆北记忆以来，过得最温馨的一个新年，这一切，都是站在烟花之下的那个小小的人带来的。
陆北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他很感谢爷爷，感谢他把顾悯带回了家。
顾悯是一道光，照进了陆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