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开学

顾悯正看着林星游走神，看到这一幕的陆北心里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玩具被别人动了一样。

　　顾悯第一次见林星游的时候，林星游穿着白T恤，浅棕色的宽松中裤和球鞋，发型很像电影里的港台明星，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温和的邻家大哥哥。

　　如果说顾悯在心里吐槽李浩聒噪，那么林星游在她心里应该是那种学习很好的安静少年，他身上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少有的一种温和的、有包容力的、沉稳的气质。

　　和被称作“顽主”的李浩截然不同，他不浮躁，不说脏话，讲礼貌，从不主动惹事，是老师父母心中的好学生、好孩子。

　　这些特质让他显得温柔可靠，顾悯没有办法把他和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挺拔的、隐隐有些锋利的举旗手联系到一起，顾悯甚至觉得他和陆北有点像。

　　她回神，对林星游笑了一下：“星游哥哥。”

　　林星游伸出手扶住顾悯的帽沿，帮她正了正帽子，“我以为你没看到我呢。”

　　顾悯大囧，“不是的，我只是刚好走神了……”

　　陆北觉得他们今天一个个的都很烦，他刚挡住了李浩，怎么林星游又对自己妹妹动手动脚？

　　林星游观察到他的神色，轻轻笑了一下又收回了手。陆北看到他退了回去，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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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每日必修课程——午睡，顾悯端端正正地躺在床上，闭着眼努力入睡。

　　初秋的微风从飘窗里晃晃悠悠地吹进来，轻轻地卷起了窗帘帷幔的一角。天地间只有院子里隐隐约约的秋蝉的鸣叫——不对，还有陆北翻书的声音。

　　顾悯认命地睁开眼，“哥，我睡不着，你翻书声音太大了。”

　　陆北瞪了她一眼：“胡说，闭眼睡觉！”

　　顾悯叹了口气，心里想，哥哥真是太讨厌了。

　　陆北看着顾悯不情不愿地闭上了眼，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悯不愿意睡午觉。

　　一个月前的下午，陆北从外面回到家就看到顾悯趴在沙发扶手上睡觉，面前的电视里还播放着真假美猴王。

　　陆北看她睡得辛苦，只好把她抱上楼，就算这样她都没醒呢。现在自己不过是翻了翻书，哪里有电视声音大，她这就又睡不着了？

　　边这样想着，陆北轻轻地合上书放在桌子上，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顾悯。

　　顾悯闭着眼在心里回忆陆北的恶行，这个人好像对自己一直凶巴巴的，语气也不好，不让自己睡懒觉，还要求自己吃东西必须把第一口给他，现在连自己睡午觉都要管……

　　顾悯睡着了，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明明上一刻自己还在细数陆北做的坏事，下一刻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院子里的蝉还是在叫，陆北看着顾悯熟睡的脸，慢慢地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出了顾悯的房间。

　　下午去学校之前，陆北对赵妈说：“赵姨，顾悯下午总在沙发上睡觉，这个习惯不好，你看着她点，以后每天让她睡午觉，就算下午真的困了也只能去楼上睡。”

　　赵妈应了。

　　*

　　周一，顾悯也要上学了。

　　吃过早饭，陆北和顾悯一起上了车。顾悯就读的初中，就是陆北以前读的那所，这所学校距离南城一中不远，只隔着两站路。

　　长宁初级中学门口停满了车，新学期第一天，好多家长都来送孩子，把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陆北让司机靠边停车，他下车到另一边帮顾悯拉开车门。

　　“车进不去了，下来，我把你送进去。”

　　陆建国本来打算亲自送顾悯报道，但是昨天晚上单位有突发事件，半夜就走了，只能让赵妈送顾悯上学了。

　　赵妈比较有经验，毕竟陆北从幼儿园到小学到初中，都是她带着报道的。

　　陆北觉得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反正他和顾悯上学顺路，自己完全可以送顾悯报道，他可是在这里读了三年，赵妈哪有他熟悉这里？

　　所以，今天陪着顾悯报道的人就变成了陆北。

　　陆北熟门熟路地在十几个公告牌中找到了顾悯的名字，六班。

　　去教室的路上，陆北叮嘱顾悯：“放学后不要磨蹭，赶紧去校门口找自己家车，听到了没有？”

　　顾悯：“嗯，知道了。”

　　进了教学楼，陆北指着走廊拐角处的热水房，“热水在那里，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就去接，接的时候注意着点，别烫到手。”

　　“嗯。”顾悯点头。

　　六班就在二楼，两人走到教室门口，陆北把书包递给顾悯，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得去找你班主任知道吧……”

　　顾悯打断他：“哥，怎么会有人欺负我，我又不惹事。”

　　陆北嗤笑，这世上总有人喜欢无缘无故欺负别人，他见多了。

　　“总之，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回家一定得告诉我，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你快点去学校吧，你都快迟到了。”

　　陆北：“小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了谁？”

　　顾悯进教室后，环顾四周，挑了靠窗的一个座位。她来的比较早，教室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七点半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阳光透过玻璃撒在顾悯的头发上，暖洋洋的温度让顾悯眯起了眼。

　　今天的头发依旧是陆北给扎的，他最近喜欢上了这项活动，并且解锁了新发型。

　　早上的时候，顾悯的头发被分成两部分扎成低马尾垂在肩膀前，陆北从顾悯身后走到身前，把马尾分成三股，编成麻花辫。

　　顾悯从心底觉得这个发型土气，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她犹豫一秒后还是接受了这个发型，如果自己要求换一个发型的话，鬼知道陆北会说什么，他嘴巴那么坏，开学第一天还是不要招惹他的好。

　　赵妈倒是觉得这个发型很衬顾悯，顾悯的头发本来就蓬松，带着大波浪，这样扎起来顾悯的头顶毛茸茸的，显得特别可爱，并且赵妈很满意陆北用上了她那天给顾悯新买的粉色蝴蝶结发圈。

　　顾悯慢吞吞地打开书包，拿出赵姨准备的粉色水杯（......)还有她自己装进去的一本书，是用来打发时间用的，最后她居然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粉色餐盒。

　　自己和陆北中午都是要回家吃饭的，所以餐盒里只可能是赵姨给她带的零嘴。果然，顾悯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两三块小饼干，一把核桃仁外加一块牛肉干。

　　顾悯看着眼前这个粉色的饭盒，心里涨涨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的工作又很忙，她并不常在家中见到父亲。记忆中一直是爸爸请来的阿姨照顾自己的生活，这是第一次有人惦记着她在学校会不会饿，第一次有人给她准备饭盒。

　　陆家一家人都对自己很好，陆爷爷、陆叔叔、赵姨，他们就像关心陆北一样关心自己，甚至有时候顾悯会感觉自己受到的关心比陆北多多了。

　　还有嘴巴很坏的陆北，在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是陆北把自己拉了出来，他虽然总对自己凶凶的，总是训斥自己，这个也不准那个也不准的，但顾悯能感觉到陆北隐藏在刻薄话语背后的关心。有一个每天早上愿意给自己扎头发的哥哥也还不错，虽然现阶段他绑头发的手艺实在不咋地。

　　想到这里，顾悯差点笑出声来。陆北这个人好矛盾哦，他嫌弃自己都上初中了还不会扎头发，不让赵姨帮自己扎，他却接过了这个差事，这和赵姨帮自己绑头发有什么区别？

　　顾悯合上饭盒，重新放到书包里。

　　她想，不管怎么样，既来之则安之，前路遥远，那就先做好当下。陆北整天要不就出去玩要不就打游戏都能考市前十，自己又怎么能给陆家丢脸？另外，若是自己真的成绩差，光陆北那张嘴就够自己受的了，说不定每天还要被他监督写作业......那可真是太恐怖了。想到这里，顾悯吓得赶紧把书包放进桌子里，准备收拾好桌子就开始看书。

　　蒋孟毅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画面，一个过分漂亮的女同学坐在座位上慢腾腾地整理桌面，或许是阳光太过温暖，她眯了眯眼然后轻轻地打了个哈欠，一双略长的柳叶眼中盛了一汪泪水，双眼亮晶晶的。

　　她穿着长及脚踝的白色长裙，蒋孟毅见过很多女孩子穿白色长裙，没见过像顾悯一样这么衬这个颜色的，她很白，是那种健康的莹白，白白的手腕、白白的脚踝、白白的脖颈，把一条普通的、没有多余装饰的长裙穿得分外好看。

　　她有浓密的长发，编成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肩膀前，发梢处缠了两只粉色的蝴蝶结，仔细一看，两条辫子的高度还不一样。这样的发型，现在已经不常见了，蒋孟毅记得只有小时候看电影时里面的女演员绑这样的头发。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土气的、甚至被绑得不对称的头发，在她身上怎么就那么漂亮可爱？

　　其实，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只他一个，顾悯一进门，班里的男生的目光就都被吸引过去了。班里的女生虽然对这个一看就很娇气的、穿着白色长裙的女生不屑一顾，其实也在偷偷地打量顾悯，她们不得不承认，顾悯真的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