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说得对......做人确实得厚道。”纪哲回过神来，拍了拍小丸子的肩膀，笑道：“这面具送你了，看上去还挺帅的。”
与善人交，如芝兰满室，纪哲在交朋友上，一向不在意得失。
同时，他也对魇神族产生了更为浓郁的兴趣，不知道这样一个在众人眼中几乎等同于‘恩人’的种族，到底是什么样子。
小丸子嘿嘿笑着，毫不客气地点头，接受了纪哲的‘馈赠’，而后说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大哥说的，而且你知道为啥大家都很感谢大哥吗？”
“因为，安大哥......总是往敌人最多的地方冲，无形中救了大家很多次。”纪哲稍一思考便明白了。
“没错。”小丸子点点头，感慨道：“除了这个之外，还因为大哥是最无私的人，别看他整天骂骂咧咧的，其实对族人们特别好，就是因为他这个身高，有点难找到老婆，哈哈！”
纪哲看了看安强的体型，深以为然，能配得上这种体型的姑娘，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小丸子又道：“其实族里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大哥，只不过大哥说自己指不定哪天就倒在这里了，不想耽误她们。”
纪哲沉默不语，而后叹道：“安大哥......是个好人。”
“那当然，不光是个好人，还是个好族长，好大哥！”小丸子很是自豪地哈哈大笑。
另一边，安强本身体质就强悍的不似人，加上有纪哲的‘斐济泉水’，战斗结束后，他身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看的纪哲十分羡慕。
安强站在空地上，超级大刀被他插在身旁，纪哲看了几眼，小声地向小丸子问道：“安大哥这把大刀，也是从魇神族那里得来的吗？”
小丸子点点头，眼中带着羡慕：“这是有一次大哥拼着重伤，生生地拖死了一只王者猴子，然后拿那具尸体换回来的，又锋利又坚韧，就是太沉了，除了大哥，没人能甩的动。”
纪哲轻轻点头，眉心稍稍皱了起来。
这把刀看上去工艺十分精湛，而且经历了那么多次战斗，竟然没有任何损伤，这对铸刀材质、工艺的要求定然十分高。
而拥有制作这种兵器能力的魇神族，大概率也会拥有更高层次的力量，比如科技，或者什么玄幻、魔幻之类的。
但奇怪的是，这片战场无论是死傀猴子一方，还是人族一方，似乎都只拥有纯粹的身体与冷兵器的对抗。
这不符合常理。
当然，这是新生维度宇宙，任何不合常理的事情都有可能出现，若是从感性方面来想，纪哲甚至觉得一个新生维度宇宙只有冷兵器才是更符合常理的。
但从师父和小云的话里便可以知道，事实上，新生维度宇宙的力量层次要远远高于三维宇宙，至少在明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总之，关于魇神族为何没有投入更高层次的战斗力这一点，纪哲暗暗留了个心眼，没有多说。
众人聚集在一起疗伤等候，据小丸子所说，此次‘忠乌邦’出战的共计五千多人，战损比接近了四分之一！
逝者已逝，但生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喜悦的感觉。
这还得感谢魇神族提供的各种武器装备，不然这个数字恐怕要翻上两番都不止。
看着一众人们脸上的疲惫与隐藏极深的痛楚，纪哲感同身受，如果自己死了，远在地球的师兄、朋友，还有应该已经在这个世界的钰儿......他们会如何想念自己？
“章宝，你家里还有什么人？”纪哲低声问道。
“还有个妹妹，老娘病着，老爹早就死了，就死在这，所以我恨死了这些死傀猴子，是它们让我们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小丸子的声音逐渐冰冷，眼中有名为‘仇恨’的火焰舐出。
纪哲默然，他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两人正闲聊着，突然感觉到远处传来了一阵隐约的破风呼啸声，小丸子精神一震，站起身来，低声喊道：“兄弟们，魇神族的人来了。”
纪哲也跟着站起来，极目远眺，三个黑点由远及近，慢慢地浮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是三个身着银白色甲衣的身影，他们脚下踩着尸体如履平地，快速接近着。
看到这三个人的瞬间，纪哲就眯起了眼睛。
他从科技极其发达的地球而来，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身上甲衣的制造工艺有多精湛，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些甲衣绝对是量产的那种！
这代表了什么？纪哲心中暗暗思索着。
制式的全封闭式银灰色头盔，连眼睛都没漏，与常人无异的体型，也几乎全覆盖着银色甲衣，其中两人，手中分别拎着两个巨大的箱子。
“安强，又见面了。”低沉机械的声音从中间的银色甲衣身影中传出，似乎带了一丝笑意。
“格纳大人。”安强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向银色甲衣身影行了个礼，而后又指着自己身后的巨型猴子尸山道：“还是老样子，我们只拿这些，剩下的都算作送给魇神族的礼物。”
“呵呵......”名为格纳的魇神族人笑了笑，踏前一步，淡淡道：“安强，我很欣赏你的品质，但我还是那句话，这些物资对魇神族来说并不算什么，你无须这么在意。”
安强坚定地摇了摇头，说的话与章宝如出一辙：“做人得厚道，格纳大人，请您清点死傀猴子的尸体吧。”
格纳稍稍抬头，看向身前这个比自己高了好大一截的大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轻轻招了招手。
在他身后的两个银色甲衣身影走上前来，把箱子打开，里面各装着两把闪着黝黑光泽的米长阔刀，一共八柄长刀，看上去锋利刺目。
“安强，这是上次答应为你忠乌邦特制的鬼刀，主要材料就是这些死傀猴子身上的甲痢，拿去吧。”格纳淡淡道。
“谢谢格纳大人。”
安强欣喜地道了声谢，右眼的竖直伤痕似乎都柔和了不少，有了这些锋利的长刀，族人们的实力又会提升一个档次。
他向着后面摆了摆手，小丸子和另一个人马上冲了出去，拎着箱子笑的合不拢嘴。
等二人把箱子拎出空地后，站在格纳右侧身后的银甲身影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地敲击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嗡——”
一道金色光线从其手臂中洒出，落在了那座死傀猴子尸堆上，并不断在上面来回扫描。
片刻后，银甲身影来到格纳面前恭声道：“大人，统计好了，一共三千七百九十一只，详细数据已经记录，折合战功约九百二十万。”
格纳点点头，在自己手臂上点了一下，一块圆形石板凭空浮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把石板递给安强，沉声道：“安强，我再问你一次，想不想成为我魇神族族人，你的天赋不该浪费在这荼灵狱。”
安强咧开嘴笑了笑，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络腮胡子，粗声道：“格纳大人，谢谢您的好意，但我是忠乌邦的族长，除非您让我带着族人一起，不然我没办法答应您。”
“这不可能，魇神族......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加入。”格纳声音更沉重了几分，似乎有些恼怒。
另一边，纪哲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个格纳大人，想邀请安大哥加入魇神族？”
小丸子点点头，低声回道：“这格纳大人看上去像是魇神族的一个大人物，已经邀请了大哥好几次了，但大哥为了我们，不愿意答应格纳大人。”
“嗯......”纪哲点了点头，看着银色甲衣身影手臂上的光线和凭空取出物品的技术，心中的疑惑更为浓郁。
“他们手臂上那种光线是怎么回事？”纪哲试探地问道。
小丸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纪哲又问道：“魇神族没有提供给你们远程武器吗？”
小丸子一脸狐疑，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纪哲，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什么远程兵器？弓箭吗？这些猴子皮糙肉厚的，弓箭哪能射穿，只能用魇神族提供的兵器才能干净利落地解决它们。”
纪哲哑然，看上去小丸子他们是真的从未接触过‘科技侧’的东西，还处于原始农耕、游牧的生活状态。
聊到这里，纪哲才想起来自己也有远程攻击武器『艾叶』，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尽量不使用为好。
在纪哲心中各种想法乱转的时候，空地上的格纳指着安强手中的圆形石板冷声道：“与之前一样，选好所需的物资，魇神族会尽快送到你忠乌邦的部落，这里就交给我们了。”
安强点头致谢，咧着嘴笑了笑，随手拎起等身高的超级大刀，抓着石板的大手一挥，高喊道：“走了兄弟们，回家了！”
“回家！”
“回家了！”
“乌神！乌神！乌神！”
“纪哲，走，去我家做客！”小丸子一把把纪哲拉了起来，毫不生疏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纪哲迟疑了一下，没有拍掉他的手臂，小声问道：“其他兄弟们的尸体，不收敛回来吗？”
小丸子摇了摇头，洒脱道：“咱们忠乌邦没这个规矩，死在哪就落在哪，都是乌神的安排。”
“......”纪哲默然，跟着小丸子低调地往前走去。
踏过一具具死傀猴子的尸体，纪哲直觉得脚下泥泞。多年厮杀，或鲜红或黑绿的血液早就把这片土地浸透，人类与猴子在这片战场上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大部队一侧，格纳一行三人静静站在空地上，看着众人如迁徙般相互搀扶着离去。
等所有人离开一段距离后，格纳右侧的银甲身影轻声道：“大人，有外人。”
“我看到了，是外面来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去查一下怎么进来的。另外，联系科尔将军，过几天我们回祖庭。”格纳点头吩咐着。
“可是，安强......”
“不管他了，我们在这里耽误了太久时间，已经引起了族内的注意。安强，注定没法成为我的人。”
“大人，您为什么不像其他大人一样？那样安强不是早就投入您的麾下了？”右侧的银甲身影不解的问道。
格纳笑了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胳膊，一副地图投影出现在空中，清晰无比，他一边用手挪移、查看着地图，一边淡淡道：
“我格纳，需要一具傀儡吗？”
“......大人，对不起！”听出了格纳声音中的冷意，银甲身影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急忙单膝跪在地上道歉。
“起来吧，你没什么错，就像安强一样，我也不需要你是一具傀儡，不是吗？”格纳呵呵笑道。
“去，材料收了，回去交差，我想去黯空族看看，他们那，似乎有个好苗子。”片刻后，格纳拍了拍手，收起了地图，轻声道。
“是，大人！”两个银甲身影同声应道。
而后，两人竟然在完全没有凭借的情况下浮到了半空中，他们轻敲手臂，一道道银色光泽从他们的手臂中散发而出，落在整片战场上。
而整片战场的尸体，无论人类还是死傀猴子，都仿佛被道道光泽‘吸附缠绕’住，场景诡异而神奇。
最终，所有的尸体竟然都慢慢地漂浮起来，凝聚、缩小，不消片刻，便分别投入了两个银甲身影的手臂中消失不见。
如果这一幕被忠乌邦的人看到，恐怕他们多半会觉得看到了“乌神显灵”，而如果让纪哲看到，大概就会为他心中的某些猜测提供更有力的证据。
但即便是新生维度宇宙的世界里，也可惜没如果。
走出并不算太远的安强、纪哲一众人的眼中，战场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变化，那三个身影依旧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