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魇神族
“唔......”
微弱的声音从小丸子口中传出，纪哲兴奋地大喊了一声，想了想，又从自己腰间抽出一个金色的蛛网状匣盒。
这也是纪哲购置的保命的辅助装备，名为『临时性外辅骨骼X-3』，作用是在某些肢体产生损伤的时候可以临时替代一下。
操作了一番，纪哲把外辅骨骼放在了小丸子的脸上，外辅骨骼自动识别后，下一秒就开始了融化和凝固。
短短十几秒后，小丸子的半张脸上就已经全部被金色覆盖，仿佛戴上了半个面具。
“啊......老大！”
小丸子猛地醒来，一声大喊，意识显然还停留在刚刚扔给大汉‘猛药’的那一刻。
迷茫了一瞬，小丸子看向了正半抱着自己的纪哲，眼中出现了短暂的失神，这个男人......
“你救了我？”小丸子呲牙咧嘴地发现了自己脸上的异样，而后挣扎着站起身来。
“对......但你要特么补偿我！这可是我用来保命的东西啊......”
纪哲欲哭无泪，‘斐济泉水’和‘临时性外辅骨骼X-3’可都是以紫星币定价的好东西，虽然在储物中心还有备份，但带在身上的全部用在这位身上了。
“嗨，咱们兄弟，不说这个。”小丸子大义凛然，颇为潇洒地拍了拍纪哲的肩膀，仿佛是自己救了纪哲一般。
给纪哲看的一愣一愣的。
下一刻，小丸子转过头来，用力地锤了纪哲胸口一拳，声音低沉道：“要是我能活下来，再补偿你，谢了兄弟。”
说完，小丸子从丑陋猴子的尸首下抽出了自己的短刀，大喊着“狗日的死傀猴子”，又投入了战场。
纪哲站在原地，随手劈死了一只矮小的丑陋猴子，嘴角抽动着笑了笑，这种被人感谢的滋味......说实话，还挺好的。
他看了看手中还剩小半瓶的‘斐济泉水’，自己灌了一点，顿感神清气爽，疲惫仿佛消退了不少。
纪哲扬起手中的湖蓝色小瓶子，朝着依旧在守护他们的大汉高声喊道：“大哥，尝尝我这个猛药！”
......
纪哲重新投入战场后，大汉又开始了‘找死型冲锋’，哪里猴子多他往哪冲，别说敌人，往往自己人看到他也会下意识地闪开，可想而知这位的杀伤力有多大。
在二人又一次陷入包围之后，大汉硬扛着一只巨型丑陋猴子，为纪哲挡了另一只巨型丑陋猴子的利爪，利爪划在他的粗壮胳膊上，瞬间便出现了三条极深的血槽。
但这点小伤大汉显然不是很在意，甚至都没怎么处理，血槽便肉眼可见地迅速止血，虽然还是血肉外翻的模样，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这一幕把纪哲感动的够呛，这个三米多高的大哥终于把他当成兄弟了......
谁知，下一秒大汉就破口大骂：“草，瞎啊？你那烧火棍子留着自杀？”
纪哲嘴角抽搐了几下，用力翻转着长剑，直接捅进了巨型丑陋猴子的脖子。
战场上分不清时间，纪哲只知道自己一直在重复着杀猴子、挡利爪、追大哥的过程，直到整个战场肃静了下来，才发现目之所及已经没有站着的猴子了。
当然，站着的人类也不多，几乎所有活下来的人都找了一只巨型猴子的尸体坐了上去，沉默地看着无声而惨烈的战场。
大汉挥舞着超级大刀，清空了一片战场，尸体下面，是被红色、黑绿色血液浸透了的泥泞，他站在空地上，大喊了一声：“都给老子过来交保护费！”
纪哲闻言瞬间愣住，这大哥怎么和想象中的形象有点不符啊？这明明就是一个黑道巨擘啊！
大汉的声音在战场上传出好远，纪哲举目四望，无数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身形站了起来，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巨型丑陋猴子用力拎起，往大汉这边拖拽过来。
每一个神色淡漠的人走过来，都会沉默地把猴子的尸体扔到空地上，然后向着大汉点点头，大汉神色桀骜，毫不在意这些看上去应该是感谢的动作。
其中，有个断了一条手臂的人费劲地拖着一只稍小了一号的猴子，扔在空地上后冲着大汉鞠了一躬，沉声道：“大哥，谢谢！”
“你跟我客气你娘呢？”大汉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出，断臂之人身体向后飞起，一口淤血吐了出来，身体也正好落在了另一只巨型猴子旁边。
大汉喊道：“把那只也给老子拿过来！”
断臂之人吐出了淤血后，脸色好看了很多，抿着嘴唇，眼中似乎有些湿润，他抬起脑袋，向大汉的方向说道：“大哥......不用了。”
“妈的我的话都不管用了？让你拿你就拿过来！魇神族也不差你这一只！”
断臂之人用剩下的一只胳膊擦了擦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拎起巨型猴子的尸体便扔到了空地上。
纪哲站在一旁，渐渐地被这种场景搞的有些糊涂，这个大哥，也不太像真的在收保护费啊......
但听到‘魇神’这个名字，纪哲心中瞬间就提起了警惕！
在亚维度空间，纪哲从历练中心走出来后就使用了剩余的所有交易点，向小云购买了关于天赋技能的信息。
这其中包括天赋技能之间的关联与冲突、寻找与掌握天赋技能的技巧、天赋技能进阶的条件等等。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小云为纪哲‘量身定做’了天赋技能的进阶路线。
根据天赋技能的‘规则’，每条定律下都拥有三个五阶技能、九个四阶技能、二十七个三阶技能以及五十四个二阶天赋技能，而每个二阶技能都对应着一个一阶天赋技能。
也就是每个四阶天赋技能下面有三个三阶技能、六个二阶、六个一阶天赋技能，这六个一阶天赋技能分为序列1到序列6。
序列数字的大小代表了天赋技能‘潜力’的大小，即使这六个一阶技能进阶后的‘终点四阶技能’都是同样的，但不同的序列可以发挥出来的效果也是截然不同。
同样，三阶技能也有其特异的‘规则’。
每条定律下，共有二十七个三阶天赋技能，这二十七个天赋技能以纪哲可以理解的方式分别被归为了不同的类型。
因果、目的、定义、已知、未知、关联。
除了‘因果型’三阶技能外，其余每个类型分别有五个，每种类型的三阶技能都有其鲜明的特点。
据小云所说，这六种类型的三阶技能并没有好坏之分，不同类型的技能在特定的环境中都会发挥其特殊的作用。
但只要选择了类型，几乎就意味着无法改变，因为天赋技能从三阶晋升到四阶的条件之一，就是需要掌握同一定律下某一类型的全部五个三阶天赋技能！
当然，‘因果型’只需要掌握两个。
关于三阶天赋技能类型的选择，小云并没有给出什么建议，她只是让纪哲自己想好要选择哪一条定律、序列几的一阶天赋技能。
而对纪哲来说，拥有高达96的『意识契合度』，选择哪一条定律几乎不需要考虑，一阶技能自然也是潜力越深越好。
最终，小云为纪哲选择了『意识定律』下两个序列1，两个序列2的天赋技能作为‘起始技能’，这并不需要纪哲抛弃已经掌握的能量系一阶技能，它们并不冲突。
虽然在‘规则’的要求下，小云无法给出这四个天赋技能详细的介绍，但维使拥有调整律者首次降临地点的权利。
小云为纪哲调整的，自然就是有关于这四个一阶天赋技能获取渠道的降临地点了。
虽然最终依旧要在这四个地点中随机选择降临，但小云分别给出了四个获取技能的‘关键词’——其中之一，就是‘魇神’！
纪哲眼中明晦不定，脑子疯狂在运转，眼前的场景虽然看不太懂，但想必接下来就是直接和大汉口中的‘魇神族’打交道了，他心中已经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在大汉的呼喊声中，林林总总，受了轻伤重伤的，断了胳膊断了腿的，所有站得起来的人都拎了一只巨型猴子放在空地上，猴子的尸体堆成了小山，看上去既狰狞又壮观。
而后，所有人都聚集在空地不远处，看上去大概有三四千人的样子，互相包扎治疗着伤口，依旧没人说话，只有偶尔的痛哼声。
在这一群人中，纪哲明显地有些格格不入。
其他人都是漆黑的分装护甲，脸上身上也都有着无数伤痕，只有纪哲，穿着一袭暗红色外装，手上拎着见血后更为锋利耀眼的卡纳真实之剑，面庞在这片战场上更是略显稚嫩。
虽然身上也有着各种腥臭恶心的污渍，但近乎全封闭式的尼克宾套装仍旧很显眼。
这一切，让纪哲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里都带着审视和防备的意味，刚刚与他们一起经历过惨烈而陌生的厮杀，现在却出现了这种感觉......纪哲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大汉等所有人都放好猴子尸体后，转过身来看着纪哲，咧开嘴笑了一下，纪哲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咱们就是兄弟了之类的话，结果又听到了他的怒吼。
“还在那杵着干啥呢？你不是人啊？去拎两只死傀猴子！挑最大的！”
“呃？啊......我，我也要吗？”纪哲愣了一愣，有点摸不清头脑。
大汉把超级大刀甩过身前，朝着另一侧聚集着的人们喊道：“这个小蔫吧，拿两只大个的，你们有没有意见？”
另一侧，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复：“没有！”
纪哲看到了一个瘦小的男子，手里拎着一把短刀，半张脸上覆盖着金色的面具，他嘿嘿笑着，高喊了一声：“这小子救了我的命，我那猴子也给他了！”
“哈哈！”
几百人都笑了起来，纪哲挠了挠头，毫无来由地感觉鼻子有些酸，他抽了两下鼻子，利索地冲到一旁，挑了最大的两只猴子扔在了空地上，然后也钻进了聚集的一群人里，一屁股坐在了小丸子身边。
大汉看到这两位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两下，把视线移开，立在空地上，看向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哎，老哥，你叫什么名字？”小丸子拍了拍纪哲的肩膀，毫不生疏地笑嘻嘻道。
“我叫纪哲......呃......”纪哲也跟着笑了笑，而后突然皱了皱眉。
即便他经常站‘螳螂桩’，身体素质并不算弱，降临这个新生维度宇宙时又有各项属性的加成......
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参加这种从身体到神经都需要高度紧张的战争，何况还是这么激烈、持久的战争！
初一从剧烈的战斗中脱离开来还不觉得，直到坐下的一瞬间，纪哲才感觉到身体各处积攒的疲惫与酸痛汹涌地爆发！
“纪哲，嗯......这名字好听，比我名字好听多了！”章宝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金色外辅骨骼，“我叫章宝，外号是小丸子，你就叫我外号就行。”。
纪哲点了点头，指着空地上的大汉，好奇地问道：“这个......什么意思啊？‘魇神族’又是什么意思？”
“你是新来的？”小丸子瞥了瞥纪哲身上的装备，随即恍然道：“也对，你不是新来的也不可能跟着大哥冲......”
“啊？什么意思？”纪哲愕然。
“真不是我说瞎话，这么多年，跟着大哥冲锋最后还活蹦乱跳的，你是第一个......”章宝一脸钦佩的表情，而后解释道：“大哥都是哪猴子多往哪冲你没发现吗？在他身后跟了这么久你都能不死，还杀了那么多猴子，我小丸子佩服你。”
纪哲嘴角抽动，脸色漆黑，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亏他还以为跟在大汉身后能安全一些呢。
怪不得大汉从一开始身边就没人跟着，都是独自一人冲锋。
“咱们这边可是很少有外人来，但魇神族那边估计也不在意，只要能杀猴子，就给补给。”小丸子笑了笑，开始给纪哲详细地介绍这片战场以及他们与‘魇神族’之间的关系。
小丸子先介绍了一下大汉，大汉名叫安强，和小丸子他们一样，都属于一个叫‘忠乌邦’的小型人族部落，部落名字得自他们崇拜的神灵“乌神”。
忠乌邦人数最多的时候也没超过十万人，大汉就是这个部落的头领。
而这片偌大的战场很早以前被称为荼灵，本是一处风景优美的世外桃源，生活着的种族众多。
除了一个个人族部落之外，还有灵兔族、巨人族、黯空族等这些与人类比较接近的种族，更有类似于石族、雁族、希尔特族等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
荼灵地域实在太广，这些种族井水不犯河水地和谐共处着，偶尔还有相互贸易或一段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出现在异族之间。
比如安强，据说他祖上几代，就可能有巨人族的血脉，但一直也未经证实。
直到上百年前，在某处大湖的湖底，突然涌出了一只只丑陋的猴子，既疯狂又强大，身有甲痢，爪子比刀子还要锋利，力大无比，速度又碾压当时的大多数普通人族。
灾难就此蔓延开来。
别说这些平日只是以游牧、打渔或农耕为生的人族部落，就算是巨人族、黯空族这些天生战斗力就不错的种族，在死傀猴子最初到来的时候也吃了大亏。
无穷无尽的数量和悍不畏死的残暴，让荼灵所有种族都不寒而栗且损失惨重，最靠近那片大湖的不少小型种族甚至直接被灭了族。
各个种族迅速地联合起来，共同抵抗这些怪物，然而收效甚微。
短短几年，大湖周边便被数不清的丑陋猴子占据，并不断地向外扩散，战争几乎每隔几日就会爆发一次，成为了所有荼灵原住民的噩梦。
荼灵就此变成了荼灵狱。
这一状况，在‘魇神族’到来后，得到了一定缓解。
据魇神族的人说，他们是来自荼灵狱外的强大族群，荼灵狱是他们族的领地。
这次灾难，他们有义务帮助原住民度过，丑陋猴子的名称‘死傀’就是他们告知荼灵狱原住民的。
但这种消息谁都没法证明，毕竟谁也没走出过荼灵狱。
好在这些魇神族的人看上去确实是来帮助他们的，送给了原住民们许多物资、武器装备，也派出了一定的人手来帮助原住民们战斗。
唯一算是魇神族“收获”的，大概就是他们会在每次战斗结束后，收走死傀猴子的尸首。
但这种不能吃不能穿的猴子尸首，没人会当回事，即便魇神族的人有什么特殊用途，也都只当做人家帮助的报酬了。
当然，魇神族的人也十分厚道，即便是这些对原住民们不算什么的尸体，他们也都折合成物资‘收购’。
尤其是那些巨型猴子，价值更是不菲，往往都能换回许多食物、武器装备或者各种医疗物资。
说到这里，纪哲有些明悟，安强让他们收集的‘保护费’好像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种，而是类似于一种战利品。
但想到此处，纪哲又有些迷糊了，他疑惑地问道：“那大家，怎么每人只捡一只？剩下的都不要了？”
小丸子洒脱地笑了笑，憨声道：“人家魇神族是来帮我们的，又给武器又给食物......要是我们还斤斤计较这些猴子的尸体，岂不是太对不住人家了？”
说着，小丸子的神情有些落寞，侧头看了看旁边那位断了胳膊的兄弟，低声道：“要不是......要不是兄弟们经常会受伤或者死亡，我们连这一只猴子也不想拿，做人得厚道。”
纪哲愣住，这与他想象中完全不同，他还以为是魇神族定下了什么规则，或者有什么特殊的限制，谁知道竟然是这些人自愿放弃了。
“可是......这不是你们辛辛苦苦斩杀的吗？魇神族既然开出了价格收购，想必他们也不会亏，为什么不都捡回来多换取一些物资，也能让族人们好过一些啊。”
小丸子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虽然魇神族说这里是他们的领地，他们有义务帮助我们......但还是那句话，做人不能不厚道，乌神在看着我们。”
纪哲哑然，心中有奇异的情绪流淌，这群人的坚持和执着让他很想评价一句“傻”，但这种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
他也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被众人欢呼着‘接纳’的那一瞬间眼睛湿润，那是因为这群人的真诚已经在一个个动作，一个个眼神中表现的淋漓尽致。
那一瞬间，几乎就代表着这群人把他真真正正地当成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