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Report—Song Army has begun to withdraw."
"The Chinese army is ready to attack!"
The Xixia Hatchback Army, led by Wu Yihuangxi and Xifeng Mingxin, launched an attack on Xingqing Mansion, braving the dense rain curtain to approach the North Gate Tower at the fastest speed.
Feathers and arrows are like shuttles, and the killing sound shook the sky.
负责大军殿后的石总管闻声而停,回望硝烟四起的北门,多少也早有预料.按叶昭的布置,北门已没有多少军力,全是可以随时后撤的骑兵,他只求士兵伤亡能再少一些.
"后军注意,放缓出城,注意守备."
他是多少有些不甘的,自边关狼烟四起,西夏叛宋,他眼睁睁看着李元昊屡出奇兵左右奔袭,打得宋军人心惶惶.现如今好不容易叶昭统帅全军,反败为胜,占领这兴庆府,却还要主动退军,应付西夏军队追打,真有种叼在嘴里的肥肉又让吐出来的意思.
按理来说,这大军身后遇袭,怎么也得让全军停止撤兵,回头御敌才是.但叶昭与领军夏颂迟迟没有下令,宋军也就只有缓慢后撤,在泥泞雨地中行军,前军渐渐出了兴庆府.
宋军中有援军从军队头前折返,带着一支小队,往后军方向疾速驰骋,想来是北门快守不住了,叶昭派人及时回援.如此,现在两头两尾袭击宋军正是好时机.
手悬在半空,伊诺犹豫着,过了半晌,还是止住了,再看看吧,万一又是叶昭引诱他出战呢?
静观其变,让那两个莽汉和叶昭拼个你死我活好了.
"冲啊!!"
北门一破,数以万计的西夏军队在细封冥信与没移荒喜率领下攻进兴庆府,宋军守军急忙撤退.毁坏城门,占领高地,立起旗号,四处观察,西夏人再进城门尤为谨慎,生怕是叶昭设伏诱杀,又来关门打狗,因此根本不敢乘胜深入.
"给我仔细戒备了,不能冒进."
"报,北门周围已无敌军!"
"难道宋军就这么急着撤军?莫不是真有诈?"
细封冥信有些疑惑,命人守住北门之后,他与没移荒喜谨慎往城内进军. 没有伏兵,没有冷炮,宋军撤得看不见影子,反而让他们越发迟疑,不敢前行了.
冬雨仍旧不知疲倦地挥洒着,飘飘扬扬,打在士兵黝黑程亮的冷甲上,溅起一层白蒙蒙的雨雾来,宛如盔甲外套上一层缥缈的白纱.这时一阵风猛刮起来,那白纱袅袅地飘去,斜打在街面的积水上,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掩盖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我们...还是撤吧."
没移荒喜有点真慌了,这不正常,他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不远处叶家军震颤的脚步声.
"敌方未动,我们不可自乱阵脚——"
话音刚落,前方徐徐的雨幕中,忽然分出一人来,骑高头枣马,着砂红雨披,深檐罩帽,其下的娇艳红唇露出早有预谋的微笑来.
在她身后远处,雨雾渐开,一排排具装重盔的宋军沉稳肃穆地原地待战.他们全副武装着银光步人甲,寒光森森,滴雨不进.前三排竖起高大的步兵盾牌来,长枪手参差其中,将数尺长的锋利标枪从盾牌中根根穿插出来,一致向外,而步兵们警惕的目光掩在阴影中,防备甚重.
盾阵之后还有蓄势待发的长弩手,宋军最精锐的禁军步军之师,在这不利于骑兵进攻的街巷之中,尤为骇人.
没移荒喜乍见宋军步人甲,吓得嘞马嘶鸣,好一会儿才拉住马头,手头还有些抖,又要强装镇定.
"荒喜堂弟,细封统领,二位别来无恙啊."
"你...是没移,皇后?"
那一身砂红雨披的骑马人掀开帽纱,正是娇艳无双,盈盈带笑的没移氏.
"皇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大夏子民,竟要叛夏媚宋做这种苟且偷生的叛徒行径吗?"
"细封统领,莫冤枉我了.你们既想着我,我定然不会负你们.我可是为你们争取了最好的选择."
"只要你们退守原地,放下兵戈,绝不对战,等宋军都撤走,这光复都城,迎回国玺的大功,便全会送到你们手上——"
没移氏怀中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白玉方盒,是西夏宫中带出来的玉玺.
"荒唐!"细封不信,"你这只是骗得我们束手就擒的计策罢了.叶昭呢?他肯定躲在某个角落等着袭杀我们吧?"
"叶将军不在这儿"宋军缓缓又让出一骑佳人来,与没移氏一般身段,黑纱柔柔覆面,美眸朦胧似月,樱唇若隐若动,那轻声却明晰可闻,意味深长.
"她不需要在这,我大宋禁军养精蓄锐了多日,吞掉你两个军司,已经绰绰有余了."
"你又是谁?"
"叶昭之妻,叶柳氏."
柳惜音不卑不亢,颇为自傲.
"叶昭就让你们两个女人来跟我们对仗?"
细封冥信和没移荒喜双双对视,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红一黑两位美人,但其后却是虎视眈眈的宋军正军,颇有一丝先礼后兵的意味.
"你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按兵不动,我们将没移皇后与兴庆府平安归还.第二,兵戎相见,公平地在这兴庆府里杀个片甲不留."
柳惜音缓缓威胁着,宋军将领隐蔽在精兵重甲之后,静默无声,大有全凭柳惜音号令调遣之势.
"叶昭狡猾多端,我们又如何能信你?"
细封二人不傻,他们打进来本就只是为救没移与拖延宋军,不是为了拼杀殆尽.但他们也知叶昭向来以勇猛善战,出奇制胜闻名.若是反而中了对方暗度陈仓的计谋,岂不是又傻又蠢?
"你们不信?我没移一族也算高门望族,难道我会拿自己与这些将士的姓命作赔?"没移氏驱马渐渐走向没移荒喜,既表明她正式回夏,也是表明对战再无必要.
气氛紧张,城西又忽然惊起一群渡鸦纷纷飞起.细封冥信神色有异,转头和没移荒喜窃窃私语起来,不是他多疑,只是久经沙场,一举一动皆有可能导致全盘皆输的后果.
没移氏智者千虑,却有一失,叶昭一直不出现,西夏军队也就无论如何不会安心,这短暂的平静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若是加上我来做保呢?"
没移氏神色一凛,回头便看见柳惜音也策马走来.这女子当真大胆,黑纱之下是不容抗拒的坚定无惧.
"夫人!万万不可!将军严令禁止您擅自做主."
一直在柳惜音身后护卫的两名叶家军亲军将领奔了过来,连同岿然不动的宋军也有一阵骚动.自征战来,谁人不知柳惜音的将门之风,却没想到她孤胆义勇到这般地步.
"怎么,我叶柳氏已然身处此地,不该有坐享其功的道理."
她忽然策马前行,快速脱离了宋军控制范畴.亲军将领哪里料得到这出,眼睁睁看见柳惜音就这样跑到了敌军阵营,主动做了质子.
"夫人真是不让须眉,令我大夏男儿佩服,就是不知,那叶昭怀得什么筹划,竟然连你也舍得?"
没移荒喜终于放心了大半,事已至此,叶昭这一招苦心孤诣声东击西,他还能猜不到这活阎王是去杀谁吗?
"既然这样,请贵统领派人进皇宫发得胜信号,稍等叶将军片刻."
不多时,只见西夏皇宫的南北角楼中燃起一丛丛火焰,那正是细封冥信等人与伊诺约定的得胜信号.
"占领皇宫?怎么可能?"
听到探子回报,伊诺额上沁出冷汗来.从没移离间自己与两司统领伊始,他就步步白搭也步步防备,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可能
——两司统领竟然如此轻易地相信没移?冲进兴庆府却停兵不战,全然不怕没移与叶昭联手使计?他猜的八九不离十,那两人一定是不打了!没准还已经对叶昭把他的位置都透露出去了!!
还能怎么样,自己已经成了被孤立那个粘板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没移氏和那两个蛮汉持玺入宫独占首功?伊诺越想越气,咬牙大喝一声.
"冲啊,给我冲进宫去杀了没移氏这个叛徒!"
随着他一声呼喝,身后几千铁鹞子最后的骑兵扫山而下,带着不容漠视的气势直冲兴庆府皇宫西门而去.
骑兵优势本在整齐冲锋,但伊诺军队从山上冲下,却被树林有所分散,待到冲至山下,已经看不出队形排列.
伊诺想放缓速度,稍整队形再冲杀入城.等他回首凝眸才发现有点不对劲,那树林绿影婆娑,浓密厚重,掺杂了许多不该出现的影子.
"不好,又是埋伏!"
伊诺话音刚落,从那看不清的绿荫深处,枝干掩隐的地方,射出了一支支穿云破甲箭来.由于是身后埋伏又居高临下,一个个西夏骑兵如同平地活靶,哀嚎遍野!
"叶昭!定是你这个挨千刀的,只会偷偷藏藏,你有本事给我出来受死!!"
伊诺怒火攻心,是了,又是叶昭!他伊诺一辈子的命中死敌和克星!
铁鹞子后头骑兵遭遇箭雨,前军并未停下,正要快马加鞭离开此地,山脚平地上却忽然伸出无数钩镰枪来,借着地势掩盖勾杀马腿,将两侧西夏骑兵纷纷掀翻落马,然后弩手埋伏其后一箭一人,又将铁鹞子骑兵之阵撕得七零八落.
"众军听令,剿灭伊诺及其残兵,不留一个活口!!"
叶家军精骑四千终于迎头登场,为首一人青漆山字甲灼灼耀眼,外罩红袍绣衫猎猎生风,一身袍甲威武雄浑却不失宋军儒将雅风.那标志性的青鬼面具却长角獠牙,仿如活阎王降世,横扫战场!
只见叶昭两手各取一只长枪,远远盯准伊诺双手飞投,伊诺身前两个狼卫瞬间一命呜呼.叶昭又从亲兵手上顺过精钢长枪来,一路摧枯拉朽,锐不可当的冲杀过来.
"伊诺,拿命来!!"
铁鹞子已是强弩之末,抵不过叶昭这声势浩大的一句冲杀,在叶家军重重围杀下一触即破,溃不成军.只无数狼卫精骑纷纷挺马护住伊诺,大喊殿下快跑,伊诺却知道,一切为时已晚.
"叶昭,我伊诺今天跟你不死不休."
伊诺顿在原地,看着那杀红眼的活阎王横扫一片,一刀一个地结果平时不可一世的狼卫精骑.忽然发想,若没有他,自己怕是早已实现兵临汴京的宏图伟业了吧?
叶昭冲杀到他面前之时,铁鹞子全军已大多伏诛,但叶昭面对单手拿剑的伊诺,还是抛下长枪抽出剑来对战,以示公允.伊诺亦挺马挥剑,再不避讳自己不敌叶昭的事实,两人痛快对战起来.
"叶昭!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山上,还设伏于此?"
"你心里只有皇宫,自然会在离皇宫最近的地方."
"难道不是那两个叛徒,还有没移氏那个贱婢,出卖算计我,害得我落败至此吗?"
"伊诺,你本可信任笼络了那两将,真正打我个措手不及.只可惜,你从未信过他二人一分一毫,心里只想着算计和渔翁得利,推开他二人的正是你自己!"
"咣"的一声,伊诺手上剑刃轻易被叶昭震开, 他承受不及被打下马来,滚落在地.刚刚勉强爬起,叶昭紧随其后跳下马来,横刀一挡,粗重刀刃就架在了伊诺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