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回杭州老家

顾也直一行人的旅行终于结束了。可回到上海，却恰逢烟雨稠稠。闻桦对顾也直等人的返回很雀跃，当天晚上还为顾也直准备了晚饭。在她得知众人要返回的消息时，特意去菜场购置了新鲜食材，又在顾也直返回家中的路上发消息通知他过来吃饭。

　　顾也直心下诧异，没想到闻桦如此热络。可一想到能马上见到她，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司机是一位老实持重的中年人，有些谢顶，看起来略显滑稽，可人却善谈。他见顾一直一个冷冰冰的人突然笑起来，心中起了攀谈之心，于是开口道：“这是从哪儿来啊？”

　　“重庆。”

　　“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本地人，但是也算和上海有些渊源了，毕竟在这里工作很多年了。”顾也直心情不错，因此话也不吝啬。

　　“看你这气质不一般啊，白领还是金领啊？”

　　“算不上什么领，就是一个普通打工的。”

　　“不像，真不像，”司机咂摸咂摸嘴说，“你肯定是大学毕业吧？”

　　“是大学毕业。”

　　“你看看，有文化和没文化就是两回事，不像我们这些大老粗，只能干点体力活谋生。我也不是本地人，是这边挣得多才来这的，再干几年也就回老家了。我儿子也在这边读书，我和我媳妇不放心他，就过来陪读。”司机的语气里有慨叹，也有自豪。顾也直心想，司机一定为他的儿子自豪吧，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骄傲，就像自己之于父亲。

　　司机自顾自地说着家事，可顾也直的思绪却飘远了。他又开始想父亲。父亲曾经也是这么为自己自豪的。他当年考取北京大学，当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家里的时候，父亲拿着那通知书激动的流泪不止。从那儿开始，逢人便说他如何如何，在高等学府求学。他当时反感父亲把自己拿过来做谈资，为此还和父亲有了龃龉，然而时过境迁，现在回想起来，他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自己无形中居然伤害了父亲那颗舔犊之心。

　　父亲走了，告别了身体的痛苦。可他知道，父亲并不愉悦，最起码父亲放不下他，闭眼的时候眼角还带着泪珠。父亲拉着他的手，叠在闻桦的手上，让他们以后好好的。为了让父亲走得放心，他只能违心地点头，将最初的谎言持续到最后一刻，也就是父亲离世的钟响。

　　“想起什么伤心事了？”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顾也直落泪，思索了片刻终于决定开口。而他的话，也恰好打断了顾也直的思绪。

　　“没什么，往事而已。”顾也直不愿意在陌生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