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3）

程墨尤为记得那天自己问她，怕不怕他像个怪物，她不仅坚定的说不怕，更是安慰道他们是大怪物带着小怪物，内心便不止一次想紧紧拥有她。

　　他活了两千余年，未曾起波动，却从遇见小小的她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这些天他还曾经问过夏晚，该怎么对一个人好。夏晚说那就给她想要的，自己力所能及的。

　　消灭狅奦是他从有记忆起就种在脑里的职责，偏巧她是狅奦制作出的容器。他早已打定主意，哪怕许悠悠算是他的劫，他也一定会护着她，直到打败狅奦后，彻底拥有她。

　　只是他却没想曾过，她心里是否已有心上人，嘴里渐渐感到苦涩，原来他也会失了方寸。“小悠，他对你，很重要吗？”

　　许悠悠怔怔的抬头看了程墨一眼，思索片刻，忍住抽泣，说道：“程墨，我记得你曾说起过，这些年你都有偷偷观察过我。那你应该知道外婆去世以后我就进福利院了，在那里认识赵意。这十几年来，只有他一直护着我。”

　　“那你喜欢他吗？”程墨虽知现在场合不对，还是泯了一下嘴唇，有些忐忑的问出这个问题。

　　许悠悠微微发愣，她没想过程墨这般时而妖艳时而淡漠的人会问这种问题，眼眸里有着让人错觉得期颐。不由仔细答道：“这个问题我也迷茫过。我曾以为自己对他是男女间的欢喜，为此他找到女朋友我不仅难过还经常躲避他。其实这段时间我也仔细想过，哪里来的男女之情，不过是自私和嫉妒罢了，觉得一件心爱的物品，突然被别人抢走远离自己，忘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程墨高高提起的心渐渐放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亲人，是意味着已经不再欢喜了是吗？那便好，那便好。

　　“程墨，他是我的亲人，就像我的亲哥哥，我一定要救出他。”

　　“小悠，放心，我一定会打败狅奦，救出他的。”低沉的嗓音含着温柔。将她重新揽回怀里，凤眼看向远方，闪露着精光。不管他那股气息源自哪里，一定都会找到他。只要没有威胁，小悠的亲人，他都会当成自己的亲人。

　　许悠悠闻言心下又一阵刺痛，双手握紧成拳，安慰自己一定可以。既然狅奦想要的是自己，那自己就做好完全的准备，不让它得逞。

　　“程墨，我想变强大吗？变厉害的那种，能与你一起打败狅奦。”她从程墨怀里移开，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诚恳的对他说道。

　　“你怕我一个人护不了你，消灭不了狅奦？”

　　“当然。。。。不是。。。。”小人眼眸还红肿着，手不安的拉扯着衣角，结结巴巴的回应着。

　　程墨眉眼露出淡淡笑意，忍不住伸出手轻点了一下鼻子。“我理解你救人心切，只是若要强大起来并非一年两年而成。修炼需要悟性，毅力，急之不得。”

　　回想起方才她差点被吞噬，眼眸就闪过锐利，她确实需要变强，不是为了让她对付狅奦。而是当他们一同遇到危险时，她能够自保便足以。

　　程墨站起身弯腰将许悠悠抱去客厅，魔气散去客厅的灯已经可以打开。低声告长她会教她修炼，只是不能急躁。现在需要的是处理眼前的境况。他将剑丢给他，告诉她这把剑为无言，似是逗她开心，说了句沉默无言，看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才前去拨打电话。

　　许悠悠将无言紧紧勒在胸前，四处打探着周围，视线接触到厨房里的餐布，小鹿般的大眼瞬间缩回眼神不敢在乱瞟，只竖起耳朵听程墨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的嗓音，回荡在静谧的空间里。

　　隐隐约约听见程墨正跟电话里的人说着这里的地址，而后便是深奥难以听懂的名词，剑眉也皱起，看了她一眼后才舒展，最后说了一句赶紧过来便挂了电话坐到她身边。两人也没有言语，只坐着回复耗掉的精气神。

　　十几分钟后走廊里传来沉闷的脚步声，在本旧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许悠悠下意识抓住程墨的胳膊，藏在他身后紧张的看着门口。程墨拍了拍她柔软白皙的手，示意她安心。

　　脚步声一消失洪亮的声音紧跟着灌入耳中：“沉墨无言。”

　　走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子，蓬松的短发，浓眉大眼，嘴角的酒窝活脱一个可爱邻家男孩的模样。来人一看见程墨就出手给了他胸口一拳，力道很轻。

　　“什么时候叫我只是因为要请我吃饭。这种事一早千里传音不就好了，我可以让夏晚来。我还在执勤呢。”他眼神里满是幽怨，语气也是不快。许悠悠露出眼睛打量着他，他猛地靠近歪着脑袋看着她，嘴角咧起使得酒窝更深了。

　　来人伸出一双肉手摊在她面前，颇为绅士的说：“你好悠悠，初次见面，我是罗浩。”

　　许悠悠惊得往后一退，尴尬的不失礼貌的说了句你好，刚想伸出手时程墨已经将那人的手拍开了。

　　“先处理正事。”程墨指了指厨房和卧室。

　　罗浩见此耸了耸肩，随即朝身后招了招手，几名穿着制服带着口罩的人抬了两个担架进来，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和卧室，而后迅速撤离。

　　许悠悠一直抱着无言，怔怔的看着这些人的动作，待他们走后，转头去看站在门口的两人，程墨正和罗浩抽着烟谈论着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见他抽烟，却并不觉得厌恶与违和，反而连吞云吐雾都觉得他潇洒自如。

　　视线与他对了个正着，程墨掐了烟走进来，罗浩也随之跟了过来。

　　“小悠，都处理完了，回家吧。这件事留给他善后就行了。”程墨拿过无言，自然而然牵过她一只手。

　　罗浩则是连连啧了几声，玩味的笑着说：“啧啧啧，沉默无言，求人办事就这么走了？好歹请吃顿夜宵啊。我好跟悠悠小萝莉多聊几句。”

　　“哎哟”话音刚落罗浩又一声哀嚎，往下看去原来程墨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沉默无言，你个千年闷骚包，只知道关起门来萝莉养成。”罗浩龇牙咧嘴的揉着膝盖，不停的抱怨着。

　　滑稽的模样令许悠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已全无尴尬之意，只觉这个人有趣，沉默无言的言论也很有趣。

　　“罗浩，她该很累了。”程墨扶了扶额头，显得很是无奈。

　　罗浩收起玩笑的神情，认真的叮嘱许悠悠好好休息，下次见面就与她讲沉默无言的糗事，许悠悠不禁联想起程墨这种淡漠沉稳的人出糗会是什么样子。

　　程墨一手幻化出法门，一手牵着许悠悠，在他们即将准备通过的时候，罗浩出声叫住许悠悠，伸出右手食指于中指拢，轻轻的点在她的额头。

　　许悠悠感到一阵温暖的源泉从额头汇入脑海，而后留流动传遍全身，运转一圈后汇于小腹。鼻尖还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味。使得夹杂着紧张，压抑，害怕情绪的心，舒缓开来。

　　“悠悠，不用怕。程墨会护好你的。”罗浩的双眼炯炯有神，坚定的对她说着收回了手。

　　她微微感到有些惊讶，偏过头诧异的看向程墨，想问他罗浩是不是也同他一样特殊。程墨点头对罗浩说了声谢谢，拉着她穿回家中。

　　一到家中程墨便进了厨房，许悠悠意识到早已饥肠辘辘，只是此时只想借着洗澡化去身体的疲惫。然在卫生间这幽闭的空间里，被热水包围着，脑袋也开始放空，眼前闪过赵意被吞噬的画面。

　　她并不是感到害怕，而是心里满是愧疚与担忧，喉头又是一阵苦涩憋闷，有那么一个念头在心中划过。或许当年，自己本不该如此出生的，周遭的人或许真的被自己连累所以不得善终。

　　眼眶顿红，懊恼的锤着自己的头，事已如此，不能有泄气的想法，赵意还等着她去救。快速的冲掉泡沫，在镜子面前整理好情绪，不想让程墨察觉，深吸着气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