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主动
夜里，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像是怪兽的嘶吼，打破了宁静。念之眼睛微微睁开，没有半点焦距，目光涣散而灰暗，泪水从眼底一滴滴渗出来，湿透了大半张脸，却没有一点感觉。
这些日子就像过山车一样，从最开始的满心欢喜，到心痛得麻木，仿佛只是一念之间。
不久浴室便传来哗哗的水声，再后来，又安静了。
手里掐满了月牙印，心脏快从嘴里吐出来似的，就像天花板和地板有两个吸铁石，生生要把心脏分离开。
蓦地，起身去……
脚步很快，快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抖，可是却停不下来，最后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了门：
他前额的黑发滚落着水珠，古铜色的肌肤上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肌肉精悍结实的腰侧只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两人都像点了穴，定住了……良久之后
“回……回来了”明明是故作坚强，声音里没有半点生气。
念之嘴角那抹苦涩，似乎能传染，陆离只觉心里被铁针扎着，她偏偏又笑得很隐忍，陆离的眼眶也跟着发红了。
“怎么还……”陆离问着，不等‘不睡’二字脱口，耳边吹过一阵疾风，带着淡淡的清新，她的五官渐渐放大，最后，温软的唇瓣落在自己嘴上。
她离得这样近，陆离看着她，卷翘的睫毛，漆黑的瞳孔将自己的照得完完整整，绯色不禁爬上脸颊。
一点点在他的唇上，笨拙的吻着，小心翼翼，胆怯，羞涩，委屈……
他没有半点回应，也许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唇像是碰到一面冰冷的墙壁那样吧！他以前不会这样的。
念之渐渐放下了踮起的脚尖，就像把心连同尊严也放在了谷底。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走得轻轻的，裙摆随着步子扬起，露出纤白的小腿和脚腕，披着黑发，纤腰柔软，垂着头，慢慢远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受了伤，却也只是不哭不闹默默走开了。
陆离有种预感，若是错过了，也许便真的难回头了！若是不抱住她，也许就再也抓不住了！
念之又在冰冷的床上躺下，脑袋晕沉沉的，四肢百骸都疼，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传来，感觉身后的床软下一块。
她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边，陆离伸手大致在她脸部触摸了一把，满手都湿漉漉的，想要把她翻过来，可她却紧紧攥着被单，像只受惊的兔子。
可她那点力气哪能抵得过他，陆离还是生生将她掰过来对着自己，这种肌肤相贴紧紧依靠的感觉，让他心里发酸，憋了好久，才柔柔道：“不哭了啊，不哭了”
这一说眼泪溃堤，哭得更厉害了，眼泪仿佛是硫酸，腐蚀着他的心口，大手将她脸抬起来，白白的皮肤又红又肿，轻柔地吻过她颤抖的眉眼，鼻尖，嘴唇，生怕一用力她就碎了，化了。
念之一边呜咽，一边推着他，不停捶打着他坚实的身体，可对他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也尽由她发泄着。
“是我不好，我的错，是我该挨千刀，是我该遭雷……”还不等说完，念之便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又吻了吻他。
“我怕你不要我了”两眼泪汪汪的，粉嫩的唇带着湿润，有些发红带着微光，“我怕……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不断抽噎，含糊说着。
翟陆离还就是很吃念之这套，凡事只要她一撒撒娇，一服软，他便什么辙都没了。
陆离将她的头发顺在耳后，摸着她软滑的薄肩，声音几乎紧绷，沙沙的，“怎么会！你是我的命，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
说罢便一只手挑去了她的裙衫，灼热的身体欺压下去……
晚上念之一觉醒来，顺手朝大床另一端搭过手去，空荡荡的被单还带着浅浅的余温，摸出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两点多。
大致怔了几秒，便起身下床，打开卧室的门，走廊上亮着一排排昏黄的壁灯，静谧得像古老的油画。
沿着二楼走了一圈房门都是静悄悄的，像是女人的直觉又像是有一根弦牵引着自己的心，朝着三楼走去。
念之和陆离大多时候都是聚少离多，来莉园住的时候更少，这座庄园，念之自知踏足的地方也许十分之一不到。
三楼没有亮灯，走廊很长高高的穹顶雕着弧面石膏线，十分空旷，手机电筒的光在黑暗里很快便被吞噬，“陆离，陆离……”虽然只是浅浅开口可是一阵回音令人头皮发麻，身子僵了一下又拖起沉重的步子，手机捏得更紧了。
走了很久很久……
忽然尽头有道如同百叶窗的口子，冒出一缕光亮，念之慢慢走过去，是密码锁的门，锁屏上泛着莹莹的蓝光，门只是半掩着，轻轻一推便开了，入眼之处是靠在椅背上，俨然入睡的陆离。
此时正是寒冬时节，夜晚已经很冷了，她的步子很轻如同踩着柔软的棉花，走过去，随即取下身上披着的毛毯，披在他身上。
他总是皱着眉，仿佛是一种睡梦里也无法卸下的重担，念之不禁伸出手细细抚触过他的眉眼，心里越来越酸涩。
一丝丝清凉触在肌肤上，瞬间睁开了眼，目光正对着念之，“你……怎么起来了”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顺势将桌上的文件袋塞到了柜子了。
“怎么起来了，感冒了怎么办！”陆离说着便将毛毯严实裹在她身上，又一把将人抱起，出去了。
再躺回去的时候，念之却全然没了睡意，刚才好像看到了文件袋里漏出一个白色的边角，那是照片的材质。
在那间房子，念之没有停留太久，甚之连屋子都没看仔细，女人的好奇心如同带毒的藤蔓，一点点缠绕上心脏。
“快睡吧，公司有点事，我怕吵着你才去的书房”陆离说罢又将背对着自己的人往怀里带了带。
他总能轻而易举将自己的心摸透，一点儿也瞒不过他。
念之转过身来对着他，陆离便搂住了她的腰，又吻了好一会儿，才满意，他的手掌很炙热放在腰间倒是让人放松了。
不知过了多久，念之才渐渐有了困意，闭上干涩的眼睛，脑袋昏昏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