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色令智昏
再有月余长安就要入秋了，来到此地已有数日，这天我终于借着采买新装的理由随管家出了门，这几日父亲命人对我严加看管，生怕我招惹楚月那位大小姐，正是无聊得紧，终于得以好好领略一下这十里的长安风光了。乔乔随着管家把东条巷的小食买了个遍，就甩掉随从独自到永安街shopping了。
这永安街嘛，可是皇城边外最繁华的一道街巷，她的父亲母亲生前的府邸就在这永安街头衔接东城而落，想当初，她为了给乔夏写下一个盛大又梦幻的婚礼，可是绞尽脑汁地构建了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风水宝地，云府更是建落得如行宫别院一般惬意舒适。自是要去观摩一番。
“东头，没错啊，那么大一座府邸不可能没有啊，这，这襄王府是怎么回事？”乔乔看着眼前符合大小的建筑只有这么一座，可门前褐红色赤金色的大字牌匾赫然只有三个字‘襄王府’。
“我的云府呢？我写了三天才写出来的云府呢？！我的行宫别院啊！！！”乔乔站在襄王府门前捶胸顿足，暗自诽腹当初怎么就写下那么个一损俱损的结局，现在好了，时过境迁自己的心血都被颠覆了。
正当乔乔后悔不已的时候，只听得身旁铛的一声，一顶绛红色的轿撵落了下来。
一旁紧随其后的家仆立刻上前掀开金色流苏的垂帘，紧接着便见到白玉材质的发扣束起的黑色缎发，一只冰蓝色丝绸的袖角半掩着白皙修长的手拂过车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的脸，秀气的叶眉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深茶色瑰丽的眼眸，凤眼微微上挑，眉梢透出些许冷意，朱唇轻抿，竟有一种独立于世超凡出尘的清冷感。
乔乔一时愣了神，未及反应过来就见襄王府有人开门迎了上去，她就这样看着那抹蓝色的身影悠然走过身边，待人已进了门，襄王府的管家看这位红色衣衫的束发少女仍定定地盯着，便问道：“二殿下，这位是？”
齐晟看向身后呆立的女子，只道：“不认识。”
常有女子盯着他便失神，他并未当回事，此时回头再看这位朱红色衣衫的少女，身姿卓约，墨青色长发用一条红色发带结成男子装束，面凝鹅脂，唇齿点樱，神若秋水，双目犹似一泓引人深陷的潭，清冽又流盼，她站在那里，虽失神看向自己，却已然让身旁万物失了颜色，倒是让他多看了几分。他知自己这副皮囊随母亲多些，历来易被人盯着看，只当这女子是一时失神，原以为母妃已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只是这女子竟是比母妃还要明艳上几分，只站在那里不动便生出一股独特的灵动气质。
他正欲转身进府，还是顿足回头问道：“姑娘可是与在下有事？还是前来寻找襄王？”他还以为这般貌美的女子约么是自己那位王爷舅舅的风流债，又见她迟迟不入府，忍不住发问。
乔乔听得他发问，带着浅浅磁性的声音传来，竟是叫她立刻红了脸。丢人，居然看呆了，一定是长久不见美男的缘故，免疫力都下降了。“没有没有，我那个走错了，打扰了。”
齐晟眼看着女子脸上浮上一抹红霞，短暂解释了一句便逃也似得走了，他讶然一笑，似乎，还很可爱。
齐晟刚入庭便看到舅舅齐襄正在园中提笔作画，他走上前去一看。得，又是画一位女子，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位女子的画像了，在齐襄笔下的佳人风情万种各有千秋，便是要引世间所有美人入卷，他画工极好，人也是风流倜傥，世间美人更是以入他的画来争宠。
要说他这位舅舅，便是自己母妃也是当今洛贵妃的弟弟，当朝太师洛远河唯一的儿子，他的母亲齐微雨乃是前朝郡主，虽不幸在十四年前的政变时去世了，却也是极富盛名的美人，要说自己若是传了母妃七分美貌，他便是比母妃还要美得惊心动魄。
他不由得想起刚刚门口见过的那位女子，心道，这世间终于有一位可以与这位舅舅相媲美的美人了。
齐襄听闻他入府，静下来提笔拈墨将画中美人的朱砂落下，放下笔墨，一甩紫色云袖回首。
面容竟是比女子还要精致几分，他身形高大俊朗，风度翩翩，只着一拢绣着暗金色云纹的烟紫色缎子衣袍，头发以竹簪随意馆起，墨黑色流发衬得面若桃瓣，唇若施脂，眉睫煽动翩若惊鸿，目间顾盼生辉流光溢彩，自有万千情丝游走于眼角，真真叫人心醉神迷，当以绝色。
齐晟向他略一施礼打趣道：“舅舅今日又有如此雅兴，不知是何等的美人又有如此运气入了您的画，又要叫美人思慕夜不能寐了。”
齐襄听得他打趣，与庭下坐下招手唤他入坐：“美人自是需要流传千古的，倒是你，何时也能开窍带个美人来让我帮你做画？”
“舅舅说笑了，舅舅长我两岁，又是长辈，不知舅舅何时带人回襄王府，而不是次次以画代之。”
“呵，你倒是惯会推诿，就怕你是块榆木疙瘩，半点不近女色，才叫你母亲与我着急。”
齐襄虽比齐晟仅两岁，可齐晟已是弱冠之年，又是当今皇室二殿下，眼看比他晚一两岁的三殿下六殿下都已结亲，他却是总崩这一副生人勿进女色勿扰的样子，洛贵妃更是见缝插针地带他见了不少花期佳人名门将女，就连圣上有意指婚都让他以家国政事少年未成暂时推去了，连带的自己本就被父亲姐姐念着成家的次数更是成倍增长。
齐襄本是无谓的，自己身边从少不了莺莺燕燕，也都来者不拒，问就是尽力而为情分未到，只想一日一日这样恣意地活着，他可倒好，活得和出家人一般，更是让满城春心心心念念不得半分回应。
“我刚才在门口可是见到二殿下带着一位绝色佳人呢。”忽得听一人从外墙暗影处一跃而下，在空中留下这句话便径直走到齐襄身边，提手为他补上一盏茶，抬起一副笑眼看向齐晟。
“哦？有此事，人呢，怎么不带进来。”齐襄挑眉诧异道。
“那女子只是迷路了，已经走了。”齐晟淡淡回。
“那姐姐可是生得极为好看，二殿下还同她问话了呢！”一身黑衣的少年眼光烁烁，笑语间露出极为可爱的虎牙。
“那阿星倒是说说，怎得个极为好看，比我做画的美人几何？”齐襄闻言问道。
“嗯···好看，今天那位姐姐最好看，比王爷还要好看。”少年正色答道。
比本王都要好看？这约么是阿星最高的评价了，历来阿星都不屑于拿女人同自家王爷比较，此次竟是尤胜于他家王爷，齐襄脸上多出了一丝饶味的笑来，眉眼半合将杯中茶水饮下。
“阿星近日可是武艺精进了，没有阿月督促，都有闲情逸致坐在墙头偷看了。”齐晟见少年神情戏虐地丢出这般问题，不由得想开罪他。
“殿下恕罪，阿星只是奉命巡查王府警戒，不小心，不小心看到的～”阿星讪讪的退了一步，眉眼羞涩的笑道。
“阿星，去把我放在茶室顶阁的雪芽取来，给二殿下去去火。”齐襄见状便把阿星支开，若是真有这样一位女子，来日方长总得一见，倒是让他生出几分兴趣。
齐襄顺势遣下众人只留下近卫，齐晟见状正色道：“母妃闻言，父皇有意提拔楚御史为殿阁大学士，兼大皇兄太傅。”
“此事我早有耳闻，只是这圣上明知楚阳的大夫人是魏妃的妹妹，却硬是将人塞到了皇后与大皇子那里去，还予了大学世的官职，这三殿下怕是要忧心了，一码坐山观虎斗的好戏，就不知谁先搬了石头砸了谁的脚。”
齐襄淡然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