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满城心事

乔乔沿着永安街边找边看，路边的小贩叫喊声依旧此起彼伏，来来往往的男女也没有半点怠倦依旧是络绎不绝，这长安的乞巧节当真是热闹非凡。乔乔一时被路两旁的各色花灯吸引着多看了两眼，侧身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灯铺前。

　　是齐晟，她见他身边没有随从跟着，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便听得齐晟已经喊她：“乔姑娘，你也来看灯？”

　　乔乔只得一颔首回道：“二殿下怎么独自出来了，也不派人跟着？”齐晟看她看向自己的四周正准备回答，便见胸前多了一盏兔子花样的灯笼。

　　乔乔只看见一青衫女子满眼含羞的走到齐晟身边，含情脉脉地看向他，将手中的灯笼轻轻递在他的胸前，齐晟也不接过也没有回话，甚至未曾侧眼看她，依旧盯着乔乔看，任由女子举着灯笼站在那里。那女子看着他一时失了神，立在那里举着灯笼一动不动等他回应。

　　乔乔一看这局面略微有些尴尬，悻悻地笑了一声冲齐晟说道：“那灯笼挺好看的哈。”齐晟闻言笑了笑，接过青衫女子手中的灯笼便递给了乔乔。

　　乔乔一时愕然：“给我？这不太好吧？”

　　“你既夸它好看，你喜欢便都是你的。”齐晟看着她笑着说道。

　　青衫女子闻得他二人的对话，跺了跺脚，只得满眼含泪的跑开了，乔乔刚反应过来想把人喊住。便听见齐晟说道：“乔姑娘不必了，这本来就是母妃硬为我推来的约会，我事先并不知情，也未带了随从出来，现下这样正好。”

　　乔乔听得他如此说，心道：合着这是把自己当挡箭牌了啊。虽不知他为何向自己解释，但眼下担心哥哥和苏宿，倒不便多问了。

　　“乔姑娘是一人来的吗？”

　　“我与哥哥同来的，但我们走散了，我找不到他正准备回家呢。”

　　“那我送你吧。”齐晟说罢便走到她身侧将灯笼递给她：“今夜人多，马车不易通过，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不必麻烦了二殿下，我自保能力还是有的，再说长安治安好不会有事的。”乔乔正想拒绝，便被齐晟打断了。

　　“姑娘可是意识不到自己的美貌极易招来他人觊觎，还是我送更放心些。”齐晟说罢也红了脸。自己还从未如此明目张胆的夸赞一个姑娘，倒真是羞怯得紧，只好先一步往前走去。

　　乔乔见他决意送自己，倒也随了他，齐晟一路上很是安静，就连她问话也是只是微微看一眼自己便看向前方作答，竟像是害羞了？

　　二人回到了林府门前，乔乔和他拜别准备进门，转身便听得齐晟喊她：“乔姑娘！”乔乔闻言回头看向他。

　　“乔姑娘，早些休息。”

　　乔乔听后莞尔一笑回道：“二殿下也是。”转身回了府。

　　乔乔刚进家门寻不到林江溢，着急之际听得下人说他进府了，急急忙忙往他那屋赶，一出门便看到林江溢站在庭中等她。

　　“你这丫头，怎么扔下我们便跑了？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又要满城寻你不可！”林江溢带着几分怒意说道。

　　“哥哥我错啦，我回去找你们没找到，只好自己回来了。”乔乔看哥哥有些生气，心里也懊悔不已，今晚偏偏撞上了那位襄王爷。

　　林江溢看她一眼叹口气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苏小姐对蚊虫叮咬过敏，那桃林花香四溢，多得是虫子叮人，若不是我及时发现，今晚非酿出大祸不可！”

　　乔乔闻言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那苏宿现在怎么样？我也不知她竟会对蚊虫叮咬过敏啊，那我现在便去看她！”说完便要往府外跑去。

　　林江溢赶忙拉住她说道：“不必去了，我已经把她送回将军府，看过医生服过药便睡下了，你呀，就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过我？下次绝不可再如此鲁莽了！”说着刮了一下乔乔的鼻子，无奈地说道：“你也早些休息吧，明日自带了礼物到苏统领那里领罪去。”乔乔闻言放下心来，乖巧的应了一声便回屋去了。

　　入夜她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自己乞巧节的一天。

　　差事办砸了不说，还得罪了襄王爷，连母亲给的发簪都赔了去，回家路上还被二殿下借着自己断了一颗春心萌动的少女心。哎，也不知道可怜的苏宿今天进行的怎么样，看哥哥的样子她过敏是不是很严重，自己这红娘的一天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乔乔越想越是烦躁，强迫自己放空思绪埋进被子里睡去。

　　齐襄

　　乔乔走后船内只剩齐襄一人，听得她在岸上冲自己喊话，抬眼笑了笑，兀自拿着那枚从她头上取下的发簪在掌中摩挲，看着桌上已经熄灭的莲花河灯，陷入了沉思。

　　自己今日竟有些失态了呢。

　　他出了船舱看向岸边消失的那么身影，起身往榭雨阁的方向里走去，他需得在温柔乡里痛饮几杯，才能消去心尖的那个影子。齐襄从后门进了榭雨阁，便有人把他接到了顶楼的最里处隔间，屋内只有一女子已在候着了，他进屋坐下，便听得女子温温软软的声音传来，说的可不是情话，句句都是朝中机密。

　　“王爷，人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布下了，只是此次战时突然，突厥人进犯的地域又广，圣上本来准备命苏统领前去，可苏统领前几日较马场旧疾复发，一时怕是无法应战，圣上有心命魏府尹家少爷堪此大任呢。”

　　齐襄听完只淡淡应了一声，半晌回道：“论战时能力苏澈乃是首选，可眼下战事吃紧，皇上倒想到这位魏将军身上了，他虽是年少成名，也多是纸上谈兵罢了，带兵打仗的能力却是经验不足，此次皇上有心派他去，殊不知魏妃吹了多少枕边风呢。”

　　“如今战事将起，无数百姓又将流离失所，圣上若还是执意选了这位毫无经验的年轻将领，胜败先不论，却也是让边关人民将士寒了心，这世间本就没有太平盛世，却是连天下胸怀都难得了...”女子闻言幽幽地叹道。

　　齐襄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楼下看沁儿起舞，听得隔壁传来的那声：大丈夫自以天下为胸怀，怎可贪恋皮囊美色？失声一笑，叹了口气饮尽杯中酒。

　　“王爷可是有心事？”

　　“无妨，你们按计划行事就是，退下吧。”

　　“流朱明白了。”

　　齐晟

　　齐晟回到府中坐下，看到自己手中女子回府前交还给他的灯笼，将灯笼挂在自己床前，兔子形态的灯笼憨态可掬。灯中的烛芯即将燃尽，红影煽动，一时间恍惚活了过来，心下想到她说的那句“这灯笼真好看”。

　　齐晟只觉得心里升出了异样的情绪，他很想告诉她：“今晚的你也很好看。”

　　他总是这样，每每见过她便总有很多话想问她，有很多事想同她讲，可每次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总是羞于表达自己，分开以后总是暗自懊悔。又忍不住期待下次见到她。

　　这大概，便是动心了吧，他想。

　　乞巧节的夜色渐渐淹没了长安，匆匆一日的男女有满足，也有失意，有遗憾懊悔，也有真心暗许。夜晚的人儿啊，无数的情愫垄上心头，道不尽这满城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