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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淡淡的亲近

这雨不停歇的已经下了一整天了,倒也不大,西厢房的窗子聿让没关。

  透过窗子,看到院外的花花草草就像是上了妆,让人看了眼前一亮。

  树上的桃子已经有熟的了。

  聿让想着让留白也尝尝,桃子是硬的,还离核,只能变着法的做了。

  三五桃子上锅,蒸了,去皮,捣碎,聿让极有耐心的小口小口的喂苏留白。

  这些日子躺在床上,本就粉雕玉琢一样的苏留白更加好看了。

  聿让多少还是有点自惭形秽的。一个男孩子长得比自己还俊,还白。

  床上的被褥有点潮了,聿让关了窗子,折腾着换被褥。

  既然要换被褥,索性先擦了身,省的又把床铺弄得湿了。

  一通折腾下来,聿让已经满身是汗,坐在床边,喘气歇着。

  刚开始以为是错觉,聿让低头看去,慢慢地苏留白的食指轻轻地触碰聿让的手。

  “侯大夫,快,侯大夫,刚才苏公子的手动了。”聿让三两步就奔到侯衍旭住的东厢房。

  侯衍旭正在睡午觉,这两天他接到消息:魏大勋一行已经出发去虞山城了。老爷子这两天也准备着好好修养,到时候赶起路来就捞不着这么舒坦了。

  “好!等的就是这个好消息!”侯衍旭一骨碌爬起来。

  “木僵之症基本好转,醒来也只是时间问题。这肩胛骨的伤也长了个七七八八,这是药方,还有膏药。再过个五日让苏大号脉就可,按我教的法子多按摩,膏药倒是不用换的。”侯衍旭望闻问切一通忙乎,然后鬼画符一样写了药方子,就像开始临别赠言似得交代。

  “侯大夫这是要走?”阿让刚才进东厢房就看到,屋子里打包好的包袱,跟侯衍旭刚来时一样。

  “留白这是该有意识了,我回去也可以有个交代了。这偌大的樽业城不缺个把大夫,可战场上的大夫不是谁都能当的。老头子我还是那个话,我看你就是块好料,如果将来还有机缘,说不得我们还真能成了师徒。这个给你,收好了,宝山我都没给呢!”侯衍旭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了。

  聿让捧着这本皱皱巴巴的医典,愣愣地开口,“东厢房里您的那些宝贝呢?不带着?”

  “苏沐那小子早就给我换成银票了,放心,药架子上名贵的药我都拿了半点没剩。”侯衍旭一边摆手,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谢谢侯大夫。我和留白都谢谢您。”聿让深深一拜,恭敬地说。

  聿让真想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和苏沐分享,可是这个点了师父还没回来,就是不知师父被什么事耽搁了。

  把侯大夫刚抓好的药煎了,又坐在床头,聿让的心情可以用明媚来形容。

  或许当大夫也不错,病人在自己手里一天天的慢慢好转,这种心里鼓鼓当当地满足感聿让有点喜欢。

  而且这种感觉似曾相识,那会子聿让还什么都不懂,帮着父亲照顾昏迷不醒的聿定。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碗药见了底,明显的苏留白现在的吞咽动作比以前好多了。

  “不急,不急,慢慢来...”聿让勺子里的药汤因为苏留白吞咽的快了,反而少了。

  苏留白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最后的印象就是被母熊拍飞,倒地的瞬间。

  往事走马灯一样,来来回回,有些自己都没有半点印象了。

  小时候苏泰回来时,苏留白还以为自己家来了歹人,居然敢抱住他娘,小短腿的粉雕丸子提着木剑杀气腾腾地就去救母了...

  后来苏留白跟苏泰刚亲近一点了,苏泰就又该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小小地留白别别扭扭地开口。

  “等留白把这个木人桩打烂了,爹就回来了。”苏泰一言九鼎地许诺。

  小小的留白打烂了第一个木人桩的时候,他因为他爹苏泰要回来了,激动地一宿没睡。

  然后苏留白打烂了十个木人桩,苏泰也没回来。

  后来苏留白打木人桩就再也不数了。

  “留白都成大人了,该有一把自己的剑了!樽业城东门李安师傅打出的剑跟你很衬,改天爹带你去。”苏泰好不容易在家看到国公府练武场留白的身手肯定地说道。

  结果苏留白还是自己去了叫李安的师傅开的铁匠铺。

  “小哥哥,你要什么?我给你拿!”聿让那会还叫李让,她看到自家的铁匠铺门前,站了个比她小叔还好看的人,擦了擦灰头土脸的小脸害羞地上前招呼。

  “我铸剑。”苏留白看着黑乎乎的聿让,木着脸回道。

  这间铁匠铺的门脸不大,苏留白没看出这铺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苏泰都记得。

  “爹,有位小哥哥要铸剑,快去看看。”聿让一溜烟的去喊聿安了。

  别看那会聿让小,她可是很有经济头脑的,铸剑可以说是铁匠铺最挣钱的活计了。一把好剑的价格,相对于她爹一个月的辛苦钱。

  聿安先让苏留白试了几把挂在墙上的摆的剑,剑的长短,重量,用材各不相同。又反复看了苏留白使剑的技巧,力度,习惯。

  剑是一月多以后苏留白才拿到的,称手,也称心。

  有点意识了,虽然醒不过来,苏留白右手下意识地就去握剑。

  耳边的声音说不上多悦耳,可是听着没由来的好听。苏留白觉得这声音好像陪着自己好久了...

  温暖,就是苏留白对这个声音最直观的感受。这声音总把苏留白从遥远的过去拉回来。

  聿让喂完药,给苏留白净完了嘴,准备起身去吃点东西。一上午光顾着高兴了,自己的肚子都叫了好几遍了。

  仿佛感觉温暖的声音的主人要离开,苏留白的手又去扒拉聿让的。这次是一两根指头。

  “好,不走,不走。但是好饿啊!侯大夫说要多按摩,那就一边等师父来,一边按吧!”聿让多少还是有点惆怅的,为两个人淡淡的亲近,也为巨大的不可知的未来。

  有一双手,不大,应该指节修长好看,正在自己身上做怪,很舒服。苏留白平日最讨厌和人有肢体接触,可是此刻他希望这双手能温暖他一辈子。

  温暖,这个词离苏家的继承人总是那么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