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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他还能好起来吗?

最近每天给师傅煎药,聿让已经做的得心应手了。一副通窍活血的药煎好了,滤出来,稍稍晾凉,又拿了另外一个药锅子把涤痰的熬上。这边都好了,拿了个一样的长细嘴的玉壶把过滤了渣子的药液盛好,一点点的喂。

  聿让喂到第二幅药时,徐沐和侯衍旭就回来。徐沐向来很少喝酒,侯衍旭这两日舟车劳顿的老骨头都快散架了,稍喝了点,用他的话来说,‘酒是粮食精,越喝越有劲。’

  侯衍旭站在旁边看了老大一会,见聿让做的有模有样,不禁开口,“虽说女人做医女大多是绣花枕头不济事,但是老头我看这黑丫头还有点慧根。”

  “旭爷谬赞了,小的都是依照您的吩咐做的,不过依葫芦画瓢呢。”聿让喂好了药,又少喂了点温的清水,然后利落的拿帕子给留白净了脸,就连刚刚流到脖颈的也都一一擦了。亏了刚才脖子下面垫了布子,被褥并没湿。

  平时恣意惯了,此刻也难掩好心情,侯衍旭哈哈大笑起来。

  徐沐过来揉了揉聿让的头顶,“辛苦阿让了,做的可还顺手?”

  聿让乖乖的的点头,绕到徐沐身后,以仅有两个人的可以听到的动静,“师父让旭爷也给您看看吧!”她说的急迫又恳切。

  “刚才吃饭为师拗不过他,已经把过脉了。”徐沐知道这个徒弟真心挂念自己赶紧说与她听。

  趁着酒意还没上来,侯衍旭又一头扎到东厢房配药去了。聿让小尾巴一样的跟着。侯衍旭仿佛已经对药柜上每个小格子里的药材已经烂熟于心,风卷残云般就把药抓好了。

  聿让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佩服的无以复加。

  “这是你师父的药一天一副就好,这是方子你收了吧。”侯衍旭随手写了鬼画符,不过比起平时小册子上的已经收敛了许多,一般医馆的老大夫都能认个七七八八。

  聿让一揖到底的谢过,郑重的把方子收了。

  “这是两贴膏药,贴在肩前穴和膏肓穴的位置。”侯衍旭把穴位的位置一一说给聿让。

  侯衍旭先是在聿让肩膀上说给她听,又让小丫头在他和徐沐肩膀上找对了才罢休。

  又叮嘱了怎样热敷消除淤青的方法,侯衍旭慢慢的往床边靠,絮叨完了刚好传来震天鼾声。

  聿让眼睛睁得大大的,觉得这位旭爷可真是一位妙人。

  徐沐也哑然失笑,顺手把侯衍旭的鞋子脱了,把人往床里面推了推,盖了薄被。

  师徒两个放清了手脚,熄灯关门。

  “累了吧,白天是不是还忙着花坛的事了?”徐沐心疼地说。

  “还好,就是饿的快了,倒是不觉得累。我小叔在阁里可还好?三少娘亲的事闹得鸡飞狗跳,多亏了师傅,今早回来我就回了三少信了。就是不知道大宅那边会不会到阁里去闹事?”聿让未语先笑,然后小脸又一副思虑过重的样子。

  这会了师徒两个才来得及说说体己话。

  “”你啊,也不知道,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能操心?你小叔是个有大福气的,以后不用再事事都为他周全了。留白这病怕是一时半刻也不见好转,两个人连轴转守着怕是都会累疲沓了,花房的事你先放下。”徐沐摸着聿让的头,又是宽慰,又是叮嘱。

  “嗯呢,师父教诲的事,徒弟记下了。”聿让当时只当徐沐说的是宽慰的话,不想那会儿徐沐已经洞若观火。

  想着一会师傅得回阁里,聿让把师傅的药先泡上,一会紧着先熬了。

  师徒二人商议分工合作,徐沐要把烧好的温水倒在浴桶,聿让把留白的外衣脱了。

  聿让站在床前有点踟蹰...

  “忘了,阿让已经是大姑娘了,都知道不好意思了呢!”徐沐慈爱地说。

  由于苏留白右肩胛骨的伤情,整个右胸和后背都肿胀起来,衣服绷得紧紧的,想要脱是不现实了。

  聿让前面和师傅商议的实在不行就用剪刀把衣服剪了。旭爷也说了尽量少移动,除非必要。

  把扣子一一解了,聿让没有接着下手,而是思虑好了才开始。用剪子从肩膀处把袖子冲开,这样上衣就成了一块铺在身下的布了,也不用急着抽出来,一会还要擦身。

  此刻聿让的心反而没了刚才的小鹿乱撞的感觉。

  面前的躯体从身量上来看,与自己年纪相仿,各种干涸的血迹,大面积的淤青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左小腿有处黑紫的伤口也看着触目惊心。

  右肩膀乃至右胸像是充了气,黑紫烂红的淤青,看上去像是饱经蹂躏的水果,只要一点风吹草动,戳破一点点皮,就再也维持不了形容。

  是为了什么才如此拼命?换位思考,如果自己家世如此显赫也会这样如此吗?何为有所为,有所不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衡量。聿让不由的衡量一下自己。

  还好现在是夏季要不照顾起来更不方便。聿让就近从浴桶打了水,小心翼翼的擦拭,不一会儿血污就染了一盆。徐沐随手换了一盆干净的水。

  周身都擦干净了,光剩了肩胛的位置。聿让换了更加柔软的棉花,却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怎么害怕了,下不去手了?”徐沐看聿让半天不动,忍不住开口。

  “嗯。”聿让鼻音重重地,大颗的泪珠不由自主滴到躺着的不省人事的人身上。

  聿让抬起袖子狠劲擦了一把,“师父,他还能好起来吗?”

  “会的,苏家的男儿都是把热血洒在战场上的,这种小阵仗要不了命的。”苏沐的语气太过笃定,聿让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清理完,等师徒两个合力把膏药贴上,把身下的脏衣物去了,师徒两人已经汗流浃背的了。说多累谈不上,更多的是紧张。

  徐沐把屋里收拾完,聿让已经把药煎好了。喝了药,师徒两人又相互嘱托了一番就此别过。聿让还想送,徐沐没让。

  出了门不远处徐沐就见,一个人影提了个大包袱,在树影下晃荡。徐沐索性开口:“苏大,不放心就看,在这转到什么时候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