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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少年意气

午时,少年们一扫课间沉郁,一溜烟的没了人影,身份如何,毕竟还都是孩子。

  唤作小卓子的太监已经一脸菜色的如丧考妣。凳子腿是小卓子亲手用锯,锯的只剩了一点连襟了。

  慕容秀妍鼓着鳃,竖着柳眉,一屁股坐下。扑通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摔得狠了,疼的眼泪成了下坡撒豆子,哗啦啦地,哼哼都来不及了。

  合着苏留白每日上课都是蹲着马步的?

  慕容锦华拉起长姐,劝是没用的,就只剩下心疼。如果言辞有用,放着自家弟弟未来最应该倚仗的大将军,笼络都还来不及呢,别说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事了。

  想起父皇一贯的姑娘富养,慕容锦华无奈。皇家,家国都是自家的,富养起来的结果,骄纵其实真的没什么,只要心地不坏,其它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未时,练习骑射武艺。苏留白也显得格格不入,用最少得时间把事情做到最好。别的少年,汗流浃背的喋喋不休的抱怨,最后能吃力的完成都算好样的。

  御林军统领薛子琪是个笑面虎。用这些贵胄子弟的话,薛统领骨子里蔫坏。处罚的方式花样百出,才几日就让少年们度日如年,积威甚隆。

  晌午公主摔得惨了,没了脾气,躺床上直哼哼。太医早瞧过了走了,皇后贺玉珍气的凤钗叮咚作响。

  长公主是皇后所出,在富养姑娘的教条下,诗书礼仪道理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出了长公主的寝殿,贺玉珍下了定义,指望这女儿帮到太子是没什么可能了。但愿这次吃了亏,以后别在人生路上跌更大的跟头就好。

  人生路,得意时,须尽欢。何把秋风扰清梦,浮华一生,惹尘埃,念生平,醉凡夫。

  烈日下,黑了几度的贵公子们,被薛子琪嫌弃了,绣花枕头,由此自由抓对对抗对打。一片哀嚎声中,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亮了。薛子琪并不意外,有人天生就适合喋血战场。

  周继礼是本次太子伴读候选人选中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还有一个是归扶辰,探花归仁泽的胞弟,不过是小妾生的。要在以往这两个人的身世背景是怎么也爬不到陪太子读书的好事儿的。

  重楼国建国三百多年,苛政,当今圣上一直渴望国家在自己手上有所改变。破格提拔人才就是慕容青云和一班御史拍案而起的成果。

  除了浓浓的战意,苏留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恨,往日又没有任何交集。

  “我是为慕容秀讨个说法的。”话没说出来之前,周继礼两腮通红,就像火烧云,西北的疾风烈阳很眷顾他。

  拉开的架势,围观的起哄声还没成浪。与同龄人相比算是魁梧的周继礼,已经倒在地上,品相不算太难看,脸上懵懵懂懂的样子,滑稽可爱。

  本来对周继礼还很有好感的太子,从薛子琪宣布对抗练习开始,就留意起周继礼。周继礼与别人眼中不经意的点头致意,对象却是康王之子慕容瑜。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何种际遇,从彼此的青春缓缓淌过,涟漪,浑水,无波,惊涛骇浪。其实,那会儿真的还好,执意的单纯,消逝的青葱。

  白色的帷幔,随风起舞,荷塘的娇艳不可方物。玲珑阁何以轩的地面,晚上湖里水漫湿气大,早上水退了,层层叠叠的水汽欢脱的聚成小云气团子。在半人高的地方,烟云水幔,仿若仙境,一时忘记置身何处。

  云卿柔若无骨的躺在轩里的塌上,懒懒散散地禁不住让人想提提他的皮,看皮和骨是不是零零散散的落一地。(原谅作者就是这样子吸喵的)

  “烟梦,你可愿意继承我的衣钵?”江卿说这话时,左边的嘴角凝着笑,右眼角撇了一下这个空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柳烟梦的眼里迸发异彩,这种光彩不好说,如果真要评价,那是最美的烟花即将幻灭才有的。

  聿定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嘴角噙着笑,小半颗虎牙露着,姿态好看。

  “你知道的,我是阉人。玲珑阁的主子只能是皇帝老儿的阉狗。”江卿话中并没有多少恶意与自卑。

  江卿父亲曾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皇权更迭押错了宝,谋逆之罪。族里少男少女一律罚做官妓。解衣怒马少年郎,一朝梦碎。有了今朝绝色无双的江卿公子。

  取,舍,有时没那么难。

  别人艳羡的宝物,玲珑阁阁主之位。一直以来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柳烟梦,扪心自问,如果一开始就告诉自己如果取得这宝物要拿自己的命根子交换,不换那是一定的。

  无所言语,柳烟梦咬破嘴唇,抖如筛糠一样的身子,难道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玲珑阁的主子只能是阉狗。幻想自己有所不同,毕竟阁主待自己视如己出。一样的官妓,一样的风华正茂的年纪,其实没什么不同。身世,样貌,学识,才能,手段与云卿卿相比,无出其右。自己就是再怎么像他也只是徒有其表。

  “阁主,聿定不才,愿承您衣钵。”聿定对江卿提出的条件,没任何意外,一跪到底,颇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头。

  一个“好”字收场。

  穿过烟花柳巷,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穿过王侯将相府邸,就到了净身的地方。

  器宝阁不近,它离皇宫近点。聿定迄今为止第一次,以一个正常人的样子看都城,诚然樽业城是繁华大气的。只是这繁华以前与聿定没半钱关系,以后有没有不知道。

  周生看着聿定,白净,好看,一副顶尖的好皮囊。才多少日子,他还只是世人眼中的傻子。这孩子骨子里和自家主子都是一类人。

  想到云卿坏心的,聿定甫一答应,就让自己张罗,颇有几分怕人后悔的劲头。周生都觉得无语。

  黑墙,黑瓦,黑砖,触目所及黑的通透。脚下的黑石地面,中间没甚痕迹,左右两侧锃亮。周生和聿定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往里去,他们走的是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