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十七 亡灵与解药
亡灵小鼠在圣光的灼烧中哀嚎，它发了疯似的扒挠着容器壁，却怎么也无法逃脱圣光的伤害。他的身躯狰狞地扭动着，身形在光芒中逐渐虚化，最后化为了一撮黑灰。
康娜重新落回杰森的头上，小雏龙似乎松了口气。
“圣光并不能净化亡灵……圣光只会杀死他们……”杰森沉默地看着这一切，转身在研究笔记里添了一行字。对于杀死这种嗜血的亡灵鼠，杰森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但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还是有些不愉快。
在他的记忆中，洛丹伦的大瘟疫夺走了无数人的生命，这些人在死后变成了无脑的亡灵，他们的灵魂被阴暗的魔法锁扭曲，开始仇视一切活着的生物。自诩正义的圣骑士们对这些亡灵发动了进攻，甚至对感染瘟疫的生者进行了屠杀。
一向仁慈宽容的圣光并没有把信众从灾厄中解救出来，他化为了对抗死灵的利刃，将他们永久抹除。
这就是圣光所谓的“正义”么？
杰森踌躇了一会儿，把容器还有田园鼠笼子清理好。哗哗的水声中，他似乎听见了阿尔萨斯的名言，“真的是正义在驱使你么？我很好奇……”
“呜——”康娜望着那只关有田园鼠的大笼子，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吼声。
“又多了三具尸体？”杰森检查了一下笼子，又有三只田园鼠死在了同胞的尖牙利爪下。
杰森小心地把三具尸体从笼子里拖出来，然后给食槽填满了干谷物与水。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破解亡灵瘟疫……”杰森陷入了新的思考。
根据克尔苏加德的研究笔记以及杰森的个人分析，天灾大军所依赖的“传播-控制-防腐”是一个完整的链条。链条中的任何一项缺少，天灾大军的威力就会被削弱。
【传播】依靠搭载了亡灵因子的疾病瘟疫，通过谷物流通到洛丹伦境内。食用了被污染谷物的居民很快感染难以治愈的瘟疫，并在痛苦的折磨中快速死亡。这时候只需要掌握死灵法术的通灵师唤醒亡灵，天灾军团的兵力就基本完备了。
【控制】环节是天灾军团的核心环节，强大的亡灵巫师利用巫妖王赐予的力量，与这些狂乱的亡灵进行“沟通”，让这些不会饥饿、不会疼痛的家伙为他们所用。还有一些精锐的亡灵生物直接受巫妖王控制，在某些战斗中常常起到奇效。
【防腐】则是维持天灾大军持续作战的关键，也是亡灵军团必须克服的先天劣势。亡灵军队在炎热的环境下往往难以持久，尸体的腐烂速度时常超乎想象。而骷髅这种作战兵种则需要死灵术持续维持，长期使用会给死灵法师造成很大的负担。
“想要破解【控制】环节目前看来还十分困难，自己想要击败巫妖王简直是天方夜谭。而从【防腐】入手则又治标不治本，在冰系魔法加持下，这些尸腐劣势都不值一提……”杰森凝视着三具小鼠尸体，沉吟道，“如果能从【传播】入手，研制出疗愈瘟疫的解药，是否可以避免大灾难的发生？”
一番深思熟虑后，杰森在研究日志里写下了自己的见解，随后又是漫长的思索……从【传播】环节破坏整个链条，是杰森得以深入的唯一手段。但这件事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却又困难重重。
“难道要先从制备瘟疫开始？”杰森的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但又很快被否决了。别说研制瘟疫解药，他现在连瘟疫怎么弄出来都不知道……
“真是毫无头绪啊……”杰森靠在椅背上，恼恨地抓着头，却碰到了在他脑袋上休息的康娜……
“你怎么总喜欢待在我脑袋上？”杰森把康娜从头上抱下来，小雏龙眨着橙金的大眼睛望着他，时不时舔舔嘴唇。
“你可能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把你带出去实在是太惹眼了。”听着杰森的话，康娜的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喉咙里不满地低吼了两声。但杰森也没有办法，毕竟对于大多数凡人来说，一条红雏龙实在是太罕见了。
“红龙……”杰森喃喃道，他揣摩着这个名词，突然大吼道，“对了，红龙！”
在杰森的记忆中，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一位巫妖王。失去巫妖王控制的亡灵，将变得嗜血且狂躁。在提里奥·弗丁击败了原本的巫妖王之后，半生半死的伯瓦尔·弗塔根公爵接过了巫妖王的王冠……
这位伯瓦尔·弗塔根公爵感染了一种更加新型的瘟疫病毒，却因为红龙的火焰而净化殆尽。蕴藏在其中的生命之力维持着伯瓦尔的生命，成为了还保存理智的半生半死之人。
“如果利用红龙的力量，是否就能转化亡灵？”杰森的脑袋里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他是否能找到一种配料或者催化剂，使得红龙之火的生命力放大数倍，从而达到起死回生并净化亡灵的效果？
“你能用吐息么？小家伙儿？”杰森看着康娜的眼睛道。
红色的小雏龙疑惑地看着他，随后张开嘴，冒出了一道小火苗。
还处于雏龙期的康娜似乎用不出强大的龙息，但这种火苗的大小却很适合做实验。他先让康娜待在一边，自己又回到了实验台前，他的手中凝聚了一阵阴森的能量，扫中了三个器皿中的三只小鼠尸体……
被死灵魔法击中的小鼠，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它们此时眼神空洞，头部颤抖，但却克服了生理上的阻碍，成为了亡灵小鼠。
“呜——”一旁的康娜警觉地低吼着，她看了看杰森，又看了看器皿里的亡灵鼠，大眼睛里闪烁着不确定。
“你很奇怪，对吧……”杰森看着康娜的反应，无奈道，“其实我也很奇怪……”
他把康娜抱到器皿前，里面的亡灵鼠已经开始乱窜了。
“来，试一试你的龙息！”杰森对康娜说道。
小雏龙略微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对准第一个器皿里吐出了火苗……
“吼呜——”康娜张大了嘴，一阵龙息击中了器皿里的亡灵鼠。挣扎中的小鼠痛苦地哀嚎着，很快倒在了地上。
“没效果么……”杰森看着再次死亡的小鼠，不禁皱了皱眉头。此时此刻，被火焰击中的小鼠倒在了器皿内，再也没有反应。
杰森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猜测：为什么没有效果？是康娜的力量弱了？不，应该不会，她这个阶段的力量应该刚刚好。
那是小鼠没有抵御住火焰的灼烧？——这倒是有可能，这些脆弱的生物似乎经不起折腾。
又或者小鼠是在已死的状态下被火焰击中，导致它本身就失去了活着的能力，从而转化失败？
再或者，自己完全纯属瞎猜，红龙之火其实根本不起作用？
“呜——”康娜疑惑地看着杰森，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太不严谨了。”杰森疯狂地摇了摇头，或许是由于发现了新的想法而太过兴奋，导致了一时的实验疏忽。对于一个经常做实验的法师来说，刚才的流程太不严谨了。
“先要控制变量，然后一组一组地实验……”杰森把死去的小鼠尸体处理掉。然后把另外两只小鼠先关起来。
“在做实验之前，先要写好实验计划……”杰森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稿纸，用笔飞快地写着实验笔记……他必须按照流程一步一步的来，这样才能更接近真理。
一旦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杰森觉得自己还没开头，肚子已经咕咕叫起来……
“吃饭也是个麻烦事……”杰森忍不住皱了皱眉，一旁的康娜则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也饿了？”杰森看着可怜的康娜道，小雏龙低低地叫了两声，身后的龙尾摇了摇。
“好吧，先出去吃饭……”杰森无奈地摊了摊手，对于他自己而言，饿着肚子做实验已经是常事，但对康娜来说，还是要保证她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