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眼底的乌青

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已然是深夜了。

　　白祁轻轻皱眉，想了想，还是打开了邮箱页面，点开研究院这一分组，翻找了一下，目光就定在了医学院士杨安国这个名字上。

　　顿了两秒，他终究还是指落键盘，斟酌着字句，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删删改改，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编辑完了这一段话。

　　默了片刻，按下右键点了发送。

　　看着邮箱页面上出现的“已成功投递到对方邮箱”字样，白祁眉目低敛，泼墨般的眸子中染着复杂幽深之色。

　　也许，是时候正视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了。

　　叶久久和叶玖玖……

　　纵然他那天狂奔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得知她曾经签过一份器官捐赠书，并且已经和一个先天性心脏病患者配型成功了，但却没想着去查些什么，毕竟他的小阿久，是独一无二的！

　　并不是随便哪个延续使用了她器官的人，便是她了！

　　可现在……

　　白祁猛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眼有些疲倦地阖了起来，脑中闪过一幕幕他们的曾经，可最后画面却定格在了今天那个踢翻热水壶的女生身上。

　　他这一生眷恋的人不多，唯有那个在漫天绚烂的火烧云下，笑起来甜美好看的她而已。

　　……

　　一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然将地面打湿，早春还带着些许寒凉迎面而过。叶玖玖紧了紧身上厚实的校服，懒洋洋地向教室而去。

　　从教室后门走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

　　叶玖玖身子一顿，目光就那么落在了他身上，脚步也好似黏在了地上，不会动了。

　　男生细碎的短发软软地趴伏在额头上，眼下的乌青昭示着他的精神不济。

　　叶玖玖默然片刻，看着他的睡颜，眼神飘忽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卿月落后她几步从后门走入，一进来就看到望着白祁发呆的她，嘴角微微上挑，缓步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头，开口就想说些什么。

　　叶玖玖被这一下弄得浑身一激灵，身子一抖，下意识地就捂住了江卿月的嘴。接着就瞪了她一眼，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拉着人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诶诶，怎么了？”江卿月顺手把书包塞到抽屉里，嘴角含笑，挑眉看着同桌。

　　叶玖玖一脸严肃，微瞪着她，很有气势地开口：“你没看到祁神眼底下一片乌青么，肯定是昨晚没睡好，你还吵他睡觉。”

　　“喂，叶玖玖，还有你这样的啊！”听了这话，江卿月瞬间不服气了，噘着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天天就知道督促我写数学题，怎么换成某些人睡觉，这管都不带管一下的，Z国驰名双标啊你！”

　　江小公主此生大敌，唯一个数学而已，逼迫她写数学题的——全都是仇人！仇人！

　　所以面对叶玖玖这个仇人，好不容易才逮住这一次机会的她，怎么可能放过？

　　这么想着，江卿月眼角一挑，发挥着十成十的演技，继续酸她：“不过也是，人家祁神风清俊朗的，你这刚认识一天昨天晚上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江卿月和叶玖玖在一个寝室住，当然知道昨晚上某人跟烙烧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

　　“江卿月，今天五套数学卷子。”叶玖玖眉目淡然，对于江卿月这种类似于人身攻击的话，她向来以暴制暴。

　　听到这句话，江小公主差点被口水给呛住，她望着叶玖玖，一脸的生无可恋。

　　任她再睁着那水灵灵的眼睛抱怨卖萌，叶玖玖就是不为所动。良久，她回头看了眼后面已然坐起来直起身子背单词的少年，看着他那满脸的倦怠之色，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这人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就他眼底下这一片乌青，都能让人探索半天了！

　　叶玖玖垂眸想了想，让自己按照常人的想法理解去理解：

　　哪怕是曾经跟去年高考状元齐名的祁神，离了学校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就是成绩再好，也不一定能跟之前三年一样稳坐第一的钓鱼台！

　　更别提如今中途复学要参加2019年的高考，能不能守住往年的辉煌可还不好说，在这样重重压力之下，挑灯夜读倒也正常。

　　但是……

　　叶玖玖抛开这副常人思维回归本真，她可真不这样想啊，作为跟他一块长大的人，白祁的智商她还能不清楚吗？他们一路从初中比到高三，成绩此消彼长，跟较真似的分毫不让！

　　就像她在那张明信片上写的，白祁这人，别说是缺课一年了，哪怕是两年三年，只要他想，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所以当初在联系不上这个混蛋后，她才会跟那什么传情似的，文绉绉的写了张明信片放老班那里，说要是见到他了就帮忙转交一下。

　　江卿月见身旁的人鼓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便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望了一眼，眼中浮起名为认真的神色，也不闹了，若有所思地开口：“阿玖，这早自习还没开始十分钟呢，你这都第几次回头看祁神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

　　忽然间提到这个话题，叶玖玖猛然一慌，想也不想的直接否认：“说什么呢，我就是好奇这个校宝而已！看他眼底下那一圈乌青，看来即便是祁神这等人物，消失一年回来，也不能立即重回昔日巅峰的。”

　　叶玖玖尽力稳住自己的心绪，想到了自己刚才的思绪，轻轻咳了一声，自认为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就是这话题衔接的似乎稍微有点不自然……

　　江卿月微微蹙眉，用狐疑的眼神盯了她良久，直到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将目光转了过来，她才扭回头，想了想还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到底是没说什么。

　　见江卿月将目光移走，叶玖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想起刚刚的话，她心下也是浮起了几分懊恼之色。

　　可即便如此，脑海中还是忍不住地去想，他不在的这大半年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才让他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腾不出来，总不能是跑到桃花源里与世隔绝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