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闻山海
王枫一愣，苦笑着拍了拍跛三的肩膀，长叹一声说道：“老三，认栽吧，老爷子是我们暗中最大的靠山，这些年你也应该知道我是怎么起家的，和‘山海门’的那座大山帮脱不了干系。”
“山海门？老爷子？难道是我们南天州说一不二的山海门？”
王枫苦笑着点了点头，道：“老三啊，你不会是被打糊涂了吧？这普天下还能有几个山海门？所以我们只能咽下这口气啊，要是一冲动做了那小子，那恐怕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只要山老爷子动动关系，便是我们跑到西域去，都会有大批的人为了巴结他而取我们的脑袋！”
跛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他太清楚“山海”二字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了，这个底蕴深厚的门派由孟如海和越维山二人创立，不论是朝廷还是绿林都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南天州号称说一不二，没有人敢拂逆他们的意志。
王枫说的没错，这次他们，的确是栽了！
……
去越府的车辇上，江龙恭敬的看着闭目养神的李墨，半晌之后他为难的开口道：
“不知墨先生是否知道老爷子的身份？”
李墨嗯了一声算是肯定，的确，他想起了千年前听说过的一些事情。
千年前，一位朝廷故老因误服丹药中毒而死，当朝圣上大为惋惜，给与了他国葬的规格。当时李墨还代表大苏银庄参加了那次规模盛大的国葬，他记得那个丹药中毒而死的国老，好像就叫越维山！
还真是有趣啊，没想到千年之后我居然救了当朝国老一命。
李墨微笑着摇了摇头，感慨世事的莫测。
也难怪王枫在听到自己是老爷子客人的时候眼中都没有生机了，他一个歌楼混混，有什么资格和当朝国老比呢？
不过从他们对话的口气中判断，王枫应该和这些人的关系匪浅。
或许是看出了李墨的疑惑，江龙主动开口解释道：“虽然老爷子醉心道学灵修一辈子没有子嗣，但他年轻时由于政局动荡，为求自保他在南天州拉拢组建过一些势力，这个势力集团就是山海门，老爷子就是山海门里的那座山。”
“哦？是这样！”李墨恍然大悟，他自然知道山海门的事情，只不过由于阶层所限，他也仅仅就是听说过而已。见李墨感兴趣，吴江龙便继续说到：
“山海门除了‘山海’二位老爷子地位最是崇高外，还有八大元老，分别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八人都是山海门资历最老的人，各自也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建树，这八人中颇为不俗的共有三人”。
“山海黄，也就是玲珑的养父越老爷子的侄子最有出息，他凭借着老爷子的背景一路爬到了郡守级别，听说以后会调任到这边来；山海宇，出身绿林喜好舞枪弄棒，二十八岁那年中了武举人，隔年又中了武探花，被圣上赐到淮阳郡当了守城都尉，也算是光彩。”
说到这里，吴江龙神色古怪的继续道：“这排行第八的山海荒，‘荒公子’虽然也算出息，但却有些上不了台面。荒公子本就是个世家纨绔，一直都和江南郡的乌合之众在一起厮混，他的手下便是这王枫等人。尽管山海门力图漂白灰色背景已有多年，但荒公子的势力却是一直都不减。”
李墨笑了笑，自古官宦出纨绔，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山海门的背景不光彩，这种东西一时半会的确难以洗刷干净。
辇车一路前行，穿过了浩然山，一头扎进了和风谷的深处，在一处歌舞升平的大宅院前停了下来，李墨下车一看，只见这幢富丽堂皇的府邸上有一汉白玉牌匾，牌匾上赫然刻写着“越府”二字，古朴苍劲中带着丝丝威严，比孙耀川家牌匾上的刻字要好上几十倍。
“老爷子喜欢清静，这是一处临时公馆，还望墨先生不要嫌弃。”
李墨淡淡一笑并不答话，他知道江龙这是在试探自己的深浅，果然，见自己对这一切都从容至极，江龙也慢慢的收起了查探之意，再次郑重恭敬起来。
这越府大宅虽然壮观，但远远比不上李墨在飞仙流的那些仙山楼台，他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凡夫俗子的手笔而震惊呢？
“走吧，去见老爷子吧。”李墨提醒了一声，江龙立刻便带着他来到了一处清净之所，那是一间打坐休息的禅房，越维山正在此处吐纳修行，在一旁陪同他吐纳的，是他的徒孙兼养孙女越玲珑。
越维山的呼吸吐纳虽然比不上一般灵台境的修士，但却比普通的筑基期要稳固一些，颇有一番自带的威严在里面，想来要不是他这些年被丹毒所累，也差不多该修行到灵台尊者境了。
感应到李墨来了，越维山急忙醒转了过来，睁开眼笑道：“残篇陋技而已，让墨先生见笑了。”
“哪里哪里，老爷子精气神不错，吐纳也很是雄浑。”李墨回了一句，他说的是实话，在当世，能做到这一点已经不错了。
越维山哈哈大笑着起身，带着李墨等人到了大堂，越玲珑跟了过来，见李墨还是那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淡然的样子，她不由得心生不满，撇撇嘴道：“你这是来帮师祖去疾的，还是来游玩的？空无一物你怎么治病？”
越玲珑换下了常穿的那身道袍，换上了一身珠钗百花袍，又略施了一些粉黛，比之以往中性打扮要妩媚不少。再加上她那成熟丰满的躯体隔着百花袍微微显露，即便是李墨见了，也难免多看了两眼。
“我一早就说过，我不是药师医者，所以无需那些器具，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李墨说着，掏出熬炼了两个半日的五石散，交到了越维山的手里，越维山将那包药散打开一闻，顿时神色大变！
“含有灵力的药散！这是神药啊！”
“谈不上，差远了，只是普通药散里浸入灵力罢了，不过治愈你的伤病应该可以了。只可惜我囊中羞涩，无力采购高药龄的老药，要不然我便可以熬炼五玉丹，那也只能算是半神药，不过比这五石散确是要厉害不少。起死回生不敢说，但一副药下去三年内百病不生还是可以做到的，延年益寿更不是问题。”李墨耸了耸肩，表示目前只能这样。
“当真如此？”越玲珑从越维山的手里抢过了药散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后斜眼看向李墨道：“你不会是个神棍吧？什么药散能有你说的那么厉害？还延年益寿永保平安，真是不怕吹破大天！”
李墨呵呵一笑，并不答话，像是看一个顽童一样看了越玲珑一眼。越玲珑见他故意扮出这么一幅长者模样，气得她咬牙切齿，但最终只能哼了一声，放下药散别过了头。
“太可恶了，比我还小呢，非要装一幅老气横秋的样子，太可恶了！”越玲珑心中默念。
越维山自然不像越玲珑那样见识短浅，他深知一方尊者的能耐，因此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墨先生是否放心将所需药材告知于我？若是我机缘足够，将那些高龄药材都凑齐了，到时候定会请先生来开炉炼丹。”
“药材？呵呵，便是将这整个炼制过程详细告知你也无妨，只是这种神药需要自身灵力催动，炼制起来难度非常大，舍我之外，无人可炼！”
李墨说着，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所需的药材，越维山凑过来看了一眼，便明白为何李墨说自己囊中羞涩了。
那都是百年药龄以上的老药，甚至还有一些听都没听过。即便让他亲自去凑，也需要一段时间，更别说像李墨这样的普通少年了。不过只要他伤病好了，时间和金钱自然不是问题，慢慢寻觅便是。
写完了所需药材之后，李墨并没有停笔，而是另起了一张素绢，再次奋笔疾书，不多时后又书成了一篇。
停笔之后，李墨将墨还没有干的那张素绢递给了越维山，越维山只看了一眼，当即神色大变！似乎进入了某种奇妙的境界之中，许久之后等他回过神来时，面色竟然红润了不少。越维山长叹一声，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这，这神物……先生大恩，我越维山受之有愧啊！”
“老爷子言重了，这幅“观想图”是我方才看你吐纳时特意为你所创的。长期凝视这“观想图”可凝练心神，配合五石散的煎服，不仅可以让你早日远离伤病，而且可以延年益寿，聚灵气于己身，百病不侵！”
“越某惭愧，先生果然是灵台尊者，早已超脱，如此重礼说送就送，我等惭愧。”
“老爷子客气了，你乃当朝国老，施恩惠于一方，只当是我为这方土地子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李墨说的也算是实话，千年前大苏银庄以及商道的繁荣，都得益于这位老者的积极推行，若是他能够多活几年，对于百姓富足绝对有利。
越玲珑见李墨和师祖两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出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立马变了一幅脸，笑眯眯的看着李墨，央求他告知自己这观想图到底有什么秘密。
李墨见她如此，也不免叹了口气清清嗓子跟她说起缘故，但心里却在暗想：“百花袍穿在她身上还挺合适，人比花娇艳。”
“你们灵修和我们修士其实差不多，都是以天地灵气为根本来修行，所以这能够让人凝聚心神陷入悟道境的功法就尤为重要了，重要到什么程度呢？如果你师祖早两年得到我这观想图的话，先前他所中的丹毒早就通过悟道突破排出去了，而之所以他没能排出体内淤积的丹毒，正是因为自身的心神不够沉浸，难以将丹毒汇聚到一处。我送你师祖这桩礼物，为的就是彻底解决这一问题。”
“那，我这种没有丹毒的人能不能学呢？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副作用？”
一听有好东西，即便是越玲珑也难免心动。
“副作用倒没有，不过你也不必高兴，因为你的境界太低悟性又不够，即便每日参悟观想图，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李墨低声笑了笑，越玲珑听出了李墨这是在嘲讽自己修为不足，气的她再次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他咬上两口。
“太坏了，这家伙太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