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冤家路窄
往常出入太平歌楼的都是一些名门子弟，像李墨这样一身粗布衣，而且还沾着灰尘的人进来还真是第一次。
不过倒也没有人拦着李墨，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潮涌动，有一些古怪的想法和癖好不足为奇，只要你手里有足够的银票就行，至于其他的没人理会你。
一进门，李墨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银铃般的笑声，再仔细一感应，正是孙梓琪无疑。其实就算李墨不用秘法，也能轻易看到孙梓琪她们，毕竟在这以男人为主的歌馆里突然出现孙梓琪这么一群富家女子还是很惹眼的，更何况这三人个顶个的漂亮，一个清丽出尘，一个性感泼辣，还有一个恬淡如水。
周围的男人们都会时不时向着她们瞥上一两眼，李墨就算顺着这些目光看，也能轻易找到孙梓琪。
李墨走上前去，没有多余的话，平静的喊了一声：“梓琪”。
“你果然……算了，来都来了，坐吧。”
孙梓琪尽量做到礼节有度，可她身旁的另外两个富家女子却无法像她一样。其中那个高贵冷艳的还好点，冲着李墨笑了笑后仔细听着歌姬吟诵唱白，不再注意这边。
而之前那个身着华服，腰佩玉环说要帮孙梓琪教训李墨的世家女子态度就恶劣的多了，她挑眉看了穿着粗布衣，还沾了一些灰的李墨一眼，一脸的嫌弃。
“你就是李墨啊？胆挺肥啊？就你这样的还想攀我们梓琪的亲？那是你能想的吗？”
“洛小姐！”孙梓琪说了她一句，觉得洛菱纱有些过分了，不管李墨到底是怎么想的，都不该如此羞辱人家。
“第一，我和梓琪是什么关系和你无关；第二，我只是听从孙伯伯的话来陪她，帮孙伯伯一个忙而已！若非如此我也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李墨端起面前的香茗品了一口，满不在乎。
“李墨不好意思，那个……洛小姐他心直口快。”孙梓琪略有难堪的低声道歉。
“心直口快？你的意思是我当真如她所说的那般了？”李墨有些好笑，不过没有深究。孙梓琪也没有再解释，算是默认了李墨的说法，在他心中，李墨的确有些懒蛤蟆的嫌疑。
不过这些李墨都没有在意，他修行了千年，对于这凡俗之事中的男男女女早就看透了，他心里除了黛玉之外根本放不下其他女子。
自打李墨突破到上人境之后，无数种族的天女圣女都对他示好，想要和他春花秋月，可李墨连看都没有看过那些女子一眼。那些惊艳星空的女子都无法让自己心动，更何况是这些尚且青涩的凡人女子呢？李墨摇头苦笑，自己还真是被人看低了啊。
洛菱纱望着不再说话的李墨，得意的翘起了嘴角宣示胜利。她没有得寸进尺，而是意兴阑珊的听起了歌姬的哀唱。
没人招呼李墨，他自己坐到了桌子一边，吩咐边上站着的伙计给自己上了一壶茶水，然后看向了孙梓琪身边那个清冷美艳的女子。他倒不是被对方的貌美所吸引，而是自己和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司徒雪！
孙梓琪身边的富家密友之一，千年前和李墨有过一些情感纠葛的女子。
往事云烟，千年前的司徒雪是名噪京师的一代舞魁，而李墨也是大苏银庄的公子，由于两人同来自一个地方又彼此相识，因此千年前两人在京师那个陌生的大环境里多多少少擦出了一些火花。李墨看着这个尚且青涩的昔日舞魁，自己曾经的亲密对象，一时间有些晃了神。
司徒雪的貌美是毋庸置疑的，人如其名，她一张清冷出尘的脸上写满了不食人间烟火。而发育姣好的身姿以及那一身贴身云锦更是将她的盈盈一握杨柳腰和高涨饱满的胸部凸显的格外显眼，在这三个各有千秋的女子之中，司徒雪隐隐要高出其他二女一些。
司徒雪虽然时常给人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觉，但实际上她只是不善言谈，性格传统保守而已。千年前二人同在江南学府求学的时候，司徒雪暗中给李墨解过不少围，因此李墨也一直对她很感激。
“我记得司徒雪在学府得到了夫子的举荐，去了长安继续求学。所以才有了后来在长安学舞，并和当时西来的胡族人一起合创了后来名震宫廷的‘霓裳羽衣胡旋舞’，风靡一时被传为佳话。”
李墨家也正是在那时候出了变故，李墨急忙的回了姑苏城去处理大苏银庄的事情。后来他听说司徒雪因为胡旋舞而名噪一时，成为各大达官显贵争相追捧的对象，以至于后来一位长安城颇有实力的朝廷元老对她起了坏心思。司徒雪性格刚烈，宁肯离开长安也不肯屈从，以至于遭到了杀生之祸，甚至连她的家人也都遭到了牵连……可以说她那短暂的一生：成也胡璇，败也胡璇。
“世道好轮回啊，没想到我们都有重新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李墨长叹了一声，打算这一世帮帮司徒雪，让她不要重蹈覆辙。
“这位公子不听歌姬唱曲，一直盯着我作甚？”
司徒雪早就注意到李墨异样的神情了，可令她奇怪的是李墨和之前那些只知道对着自己流口水的臭男人不同，李墨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更多的是一种怀念，或者说是思索。因此，当她注意到李墨叹了口气之后终于绷不住了，开口询问。
“姑娘见笑了，我只是看姑娘的样子清冷出尘，想必名字里一定有个“雪”字吧？”
李墨见到故人，一时间也想和对方多说两句话，于是便信口编了个说法，来勾起司徒雪的兴趣。
“哎？真的哎！你怎么知道的？”司徒雪一双眸子亮晶晶，李墨的计谋果然得逞了，她不自觉的往李墨那边凑了凑。
就在这时，洛菱纱很是鄙视的瞥了李墨一眼，对司徒雪道：“小雪啊，你就是太单纯了，刚才说不定他就躲在哪儿偷听我们说话呢，能说出你的名字算什么？”
李墨没有理会洛菱纱，继续说到：“姑娘生性冷清，有如月宫嫦娥。他日你必当进军长安，于朝歌夜弦之高楼上，甩出倾国倾城之舞袖！”
司徒雪的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少年谈吐不凡，而是他所说的，正是自己一直所憧憬的。那是埋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就连自己的母亲，她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那就借公子吉言了。”
司徒雪微微一笑，冰美人的笑往往是最动人的，就像初春刚刚化开的小河一般，挠的人心痒，让人忍不住想要仔细探索一番。
“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你个县府来的野小子，充什么半仙啊？怎么，觉得攀附我们梓琪无望，开始转移目标瞄准小雪了？”洛菱纱的话里带刺，惹得一桌所有人都有些不快，唯独她一人感觉自己看穿了世事，一幅自知甚多的模样。
不过她这话也不是没有作用，最起码现在孙梓琪就对李墨很是反感了。
“早就知道这家伙喜欢吹牛，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花心，简直就是一个登徒子。哎，果然父亲被他蒙蔽了双眼啊，还好我发现的早。”孙梓琪暗暗庆幸。
司徒雪虽然因为洛菱纱的话而气恼，不过他对李墨倒是没有什么成见，他觉得李墨跟自己这两位小姐妹说的不一样，不但有一些未卜先知的异能，而且还很正派，看自己的眼神很是清澈，绝不是那种花心公子。
就在几人闲谈之时，一群油光满面，衣着光鲜的阔少吵吵嚷嚷的进了歌楼，惹得众人纷纷侧目。洛菱纱一看到这几人，立马兴奋的大喊了一声，楼下几位阔少看到了上面的女子，立刻大笑着上了楼。
李墨看了一眼正在往上走的那几人，当他看到领头的那个高大男子之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真是不该来的全来了，沈俊安吗？有趣！”
沈俊安，洛菱纱在学府钓到的金龟婿，也是千年前李墨在江南学府读书时欺负他最多的人。
千年前，李墨情窦初开想要追求孙梓琪，可那时候，洛菱纱刚好和沈俊安凑成了一对。在洛菱纱的授意下，沈俊安时不时的会在众人面前显摆，故意给李墨难堪，让他下不来台。
“洛洛，这位不会是你们的朋友吧？”沈俊安上楼后打量了李墨一番，故意如此说道。
沈俊安这些人都是一些富家子弟，哪个不是披金戴银锦衣华服？当他们跟李墨站在一起的时候，顿时将李墨给排挤到了一边。而这时候洛菱纱又阴阳怪气的对沈俊安说了几句话，顿时这些人看向李墨时更加的鄙夷了，像是在看着一个乞丐一般。
“朋友挺面生啊，不是江南郡人吧？”沈俊安故意坐到李墨的边上如此说着，可李墨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依旧眯着眼听歌姬唱曲，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沈俊安见状也不生气，微微一笑继续道：
“我叫沈俊安，郡城南边的江南客栈就是我家，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那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我就冒昧的问一句，不知道兄台的家世到底有多显赫呢？居然敢对孙小姐动这种心思！”
李墨这时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跟你，没关系。”
李墨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十分有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和沈俊安没有一文钱的关系。
沈俊安气的脸色发白，他不知道李墨这是故意的，千年前他对李墨的羞辱可比这要严重得多。要不是李墨修行了千年，心性早已远非常人可比的话，在他看到沈俊安的那一瞬间早就将他碾成肉末了。
风水轮流转，千年前你辱我在先，现在我将你视作蝼蚁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