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 妖姬 下

于完薇真心漂亮，桃花杏仁眼，微施胭脂，黑发垂在脑后，精神奕奕的，她皮肤偏白，容易联想到吹弹可破的白豆腐，眼角处眼线细细地画下，没有多余的娇媚和做作，就这样从容端正地瞧着镜头，轻轻勾起一点笑意。

　　跟陈甘聃相比，陈甘聃五官棱角分明，鼻梁虽高却精致，因打球晒得偏黑些，不至于古铜色，是健康的肤色。徐子卿的印象里，陈甘聃平日不苟言笑，嘴角总绷得紧紧的，眼眸总吊着耷拉着，一副略带高傲的神色。整体上看，却是古希腊雕塑，他本身长着就是张男模脸，耐看且透有霸气，跟他多对视几眼会有深切的压迫感。

　　徐子卿贴好照片，单独收起于完薇的工作证。

　　再不动声色地继续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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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睡前，徐子卿打开手机看看时钟，“00:34”，表姐商铭还未归家。

　　按理来说，徐子卿是会打电话过问的。不知怎的，知道于完薇也同在A大的信息，令她本就凌乱的思绪找到了一处出口理清，独处时间越长，思绪越清晰，黑夜沉寂下的无形压抑居然释放了，灯盏中的铁芯按部就班随时待命，矗立，冰冷地散发铁才有的寒。

　　窗外凉风吹来，拂去夏日酷暑的热。徐子卿原本枕在一只手上的脑袋随之向窗口望去，是无际的星辰，万里无云，透着蓝的夜空神秘莫测，似乎能收容一切，它深邃浪漫，北京市璀璨的夜景照亮了一小片夜空，微弱白光减弱了些黑，感觉像是天空尽头是白日一样，过渡过去竟是鱼肚白。

　　她点开微博，戳上一个人的头像，进入私信。

　　徐子卿：「睡了吗？」

　　简直痴人说梦，深更半夜求陪聊么。

　　手机震了。

　　翟尧：「没睡。」

　　他的头像是一个NBA明星。

　　徐子卿：「那么晚？」

　　翟尧：「我在哥伦比亚，这里十二点左右。」

　　徐子卿：「还接单吗现在。」

　　翟尧：「接，为什么不接。」

　　徐子卿：「额，帮我姐姐写名字吧，她看了你寄给我的成品，觉得你写得很棒！emoji/」

　　翟尧：「名字。」

　　徐子卿面无表情打着键盘，没有意识打下三个字：「于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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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卿：「不不不……不是，‘商铭’，我刚刚脑抽风了。」

　　这一次的回复比前面间隔时间都要漫长，过了十分钟都不见后文。

　　她有点失意，唯一可供消遣的对象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徐子卿突然想起了陈甘聃。仅仅只限于举外套的那一瞬间，她仿佛在遍地碎玻璃渣一脚一脚踩过去，渣滓划开了脚板底，血珠子无声涌出，积得遍地都是。什么时候眼前竖着的玻璃反映的是这样没有感情的脸。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的不在乎？

　　好像以前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究极问题久久困扰徐子卿，徐子卿仰望天花板，陷入死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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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尧手徒然一紧，本滑动滑鼠的手在桌面猝然滞住，他总觉得这样的剧情似乎有什么可追溯的源头，巧妙的联系串联为一体，他调开消息记录，徐子卿之前找过他约字的字样再次浮现——「陈甘聃徐子卿」

　　若有所思。

　　他手指抵住下颌，凝望过去大屏幕。笔记本前摞了几叠全英教科书，以及翟尧龙飞凤舞记下来的笔记。他刚刚吃完黑椒汁淋水煮鸡胸肉，包装盒还未放入垃圾桶，搭了支叉子在键盘边。

　　陈一翰走了过来，现在是午饭时间，不愿意在饭堂浪费时间的一行人通常打包边读书边吃饭。陈一翰始终是放浪不羁的，他赤裸上半身，随意套了个休闲裤旁若无人地行走在宿舍里，叼叉子呆板着眼睛跨越同伴前行。他注意到了翟尧的反常，便弯下身来围观。

　　“你在干嘛？”

　　“……你看。”翟尧动动眼睛示意关注点在电脑显示屏上。

　　「陈甘聃徐子卿」

　　“哟！于完薇分手了？喜事啊！”果真这六字太过惹眼，没有怎么看到其他信息量的陈一翰立马意会了，他一拍大腿，差点没把手边端着的吃剩的午餐给震掉。

　　“你看一下时间。”翟尧无可奈何地望了他一眼。

　　陈一翰又凑了过去，2017年，于是紧抿着唇扳直了身体。

　　“前女友？”

　　“对。”翟尧觉得头疼，拿起键盘上的叉子放回了包装盒，“帮我把垃圾顺便扔了。”

　　“缘分哪，你是不是跟陈甘聃有前世姻缘？”源于默契，陈一翰不急着接过，而是继续思索其中的‘奥妙’。

　　“我倒是希望。”翟尧深感力不从心，他处理感情问题一向是越简单越好，诚然他对于陈甘聃的态度在早前是失控了，但冷静下来想想，的确小题大做。他自觉自己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可是对于于完薇方面的感情而言，也许不知何时已经偷偷出格了。

　　“好，帮你扔了啊。”陈一翰端起翟尧的垃圾。

　　“谢谢。”

　　没有目送陈一翰渐行渐远，翟尧倒是一个用力靠在了电脑椅上，呈葛优瘫的姿势面对电脑发呆，电脑椅因重量还一摇一晃的。终于他想到了什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翟尧：「你认识于完薇？」

　　同一时刻不同空间，徐子卿如梦初醒，努力眨了巴眼睛确认翟尧回复了信息。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了。

　　她随意去打，不认为于完薇在这次会谈中有重要地位，这点与翟尧想法背道而驰的：「不熟，是大学同学。」

　　翟尧：「我知道你是于完薇男朋友的前女友。」

　　？！

　　徐子卿完全像是被锤子敲傻了一样，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呆坐床上，像具尸体僵硬了身子，手机就闪烁在她盘着腿的中央，无声的对白给了徐子卿史无前例的刺激。她想她琢磨着翟尧什么时候知道陈甘聃，又怎么知道她跟陈甘聃的关系。由此看来，徐子卿倒是把第一个单子的事忘得精光。

　　翟尧不清楚徐子卿的状态是怎样，继续敲字：「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单子就免费。」

　　黝黑的卧室唯一的光源就只有那手机，徐子卿打开了灯，开始重视起来接下来的对白了。

　　徐子卿：「你说。」

　　翟尧：「你帮我问一下于完薇，这几天有没有上过Snapchat。」

　　徐子卿：「一个外国聊天软件？」

　　翟尧：「是。」

　　徐子卿问：「你是她什么人？」

　　「如你所见，她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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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昏聩，陈甘聃展臂一躺，靠在床上，于完薇睡在自身臂弯之间，熟睡如婴，吐气如兰。

　　他替于完薇盖紧被子，纵身下榻，披上雪原迷彩冲锋衣，随意捋了捋头发。窗帘微微掩着。窗外北京城繁荣瑰丽，一座城府巍峨沉稳。

　　陈甘聃印上于完薇的唇瓣。

　　“等我，我很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