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古楼!
初秋的夜,沉寂冰冷,寒风阵阵。
肖元摸着夜色,一路躲避着偶尔碰到的百姓,总算是悄悄来到了这里!
敲响古楼的大门。
此前并未有过的恐惧感不知为何忽然浮上心头!
肖元知道,他回不去了,他的双手已经沾染了血腥,那是五条性命,但他并不后悔!
“肖神医,你怎的这个时候过来了?”李芸儿从古楼大门里走了出来,借着月光,看到来人是肖元,不由得惊讶问道!
“李老神医在家吗?”肖元顾不上和李芸儿多解释了,眼下必须先趁乱躲藏起来才行!
“在。”李芸儿不再多问,一路带着肖元到了客厅!
“肖神医请稍坐,我去请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刚刚被天雷惊醒了,这会应该还未安歇!”
虽不知肖元深夜到访所谓何事,但是看他的脸色,李芸儿知道,肯定是有急事,便也不敢怠慢,连忙到后院将肖元拜访的事告诉了师父!
不多时,李芸儿馋着睡眼惺忪的李老神医走了进来!
“肖小兄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刚进客厅,李老神医就发现肖元的脸色不太对!
“李老神医,我做错了一件事,很可能会连累您,为了以防万一,还请您收拾东西,和我一起躲藏一段时间!”
没有多余的托词和借口,肖元一边说着,一边跪在地上!
这位老人,从初次相识,便待自己颇为亲善,甚至对自己颇多照顾。
现在连累到他,肖元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肖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李老神医一跳。
一边说着,李老神医挣脱了李芸儿的搀扶,快步上前,扶起肖元!
“老朽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肖小兄弟不必如此!”宽慰的话语响起,李老神医面色淡然!
前几日肖元带着弟弟来求医,结果他却未能帮到肖元救他弟弟性命,他的心里一直也不舒坦!
事后,他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知道肖元离家出走的事。
以小见大,肖元在利益面前都能退让,可见不是一个惹是生非自私贪婪的人,他的眼光不会错!
眼下既然出了事,想必和郑家有关!
芸儿此前也曾说过,肖元施展了点水成冰之异术,被请进了郑家。
郑家的所作所为,他隐居在宁安县这些年,又怎么会不了解!
“咦,郑家?”忽然间,李老神医的心头浮现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今夜天雷降世,看那降世的方位正好就是郑家!
莫不是说,肖小兄弟和这件事有关?
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李老神医的睡意瞬间全无,惺忪的睡眼顿时变得明亮了起来,他目光灼灼的看向肖元,问道:“肖小兄弟说的可是郑家之事?”
闻言,肖元心头一惊,“您知道了?”
“咦,看来老朽没有猜错啊!”李老神医脸上浮现一抹诡谲的笑意,仿佛一个老顽童一般,接着说道:“老朽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吗?诈一诈你,你便漏出了马脚!”
当下就来了兴趣,李老神医示意肖元坐下,那样子,摆明了就是要彻夜长谈。
待到肖元谦让后,他也不客气,坐了下来。
“肖小兄弟,快给我讲讲,这天雷和你有何牵扯?”待到肖元刚落座,李老神医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身边的李芸儿美眸流转间,也开口道:“还有那点水成冰之术,肖神医当日可是答应过我的,要传授给我的!”
闻言,肖元很无奈,他也知道,这事恐怕瞒不过这两师徒了!
“李老神医,可否路上再和您细说,眼下我们必须要躲藏起来,最好能逃离宁安县,我怕郑家追查下来,会牵连到你们,当日迫不得己和芸儿小娘子相认,这事会让郑家怀疑到你们头上!”
肖元一脸严肃的道!
“唔,肖小兄弟说的有理。”摸了摸山羊胡,李老神医接着道:“芸儿,快去收拾,只带细软即可,这座楼乃是陛下御赐的,量他郑家找到这里,也不敢破坏!”
李芸儿点点头,转身下去收拾!
不多时,一行三人向绿柳巷走去。
在路上,李老神医问个不停,肖元也没办法,只得将自己的所有计划和行动和盘托出。
听完整个计划的李老神医,仿佛失了魂一般,半晌都没有说话!
直到快到绿柳巷了,李老神医才回了神,目光灼灼的看着肖元,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老朽本以为老朽的眼光不会差,不成想,还是差了啊!”
“肖小兄弟智计无双,学识渊博,老朽佩服!”
李老神医行了一个礼,吓了肖元一跳!
刚准备躲,却被李老神医拽住。
“躲什么躲,肖小兄弟值得这一礼!”
“老朽这一礼,不只是因为佩服肖小兄弟的智谋,更是为许多被郑家二爷郑天寿以及郑家残害的无辜之人!”
“那郑天寿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乃是一只禽兽,他喜好良家妇女,不知有多少年轻女子被他奸污……”
说到这里,李老神医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细数了郑家这些年的恶事!
“这些事,仅仅只是老朽知晓的,老朽不知晓的,恐怕还有很多。”
“所以,肖小兄弟不必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你此举乃是为民除害!”
“老朽恨不得早知肖小兄弟之计划,并为此尽一份力!”
摆了摆手,肖元一脸惭愧,他做这些事之前,并未想这么多。
而且,他也很清楚,他做这些事的主要原因,是为弟弟报仇,而不是因为什么大义,以及为民除害这样的伟大理念!
“李老神医可别这么说了,因为私仇,而牵连到您,我很惭愧!”
“嘿。你这想法还真是……”李老神医好奇的看着肖元,仿佛肖元脸上长了花一般。
看了片刻后,他又变得满脸笑意,笑眯眯的道:
“走吧,先离开宁安县,老朽日后再和你分说,你这想法倒也是对的,只是,这天下间,很多事,他之所以能够发生,就是因为人之私念亦或是私欲!”
看着李老神医悠哉悠哉的背着手走进绿柳巷,肖元一脸懵懂。
“肖神医,快走吧!”李芸儿看到肖元没跟上来,呼唤道!
一行人到了肖家,李思齐和楼家姐弟以及弟弟妹妹们居然都聚在一起,貌似在议论天雷降世的事。
肖元也没有多做解释,告诉楼家姐弟,自己要逃命,他们愿不愿意一起走。
楼梦茜犹豫了一会,点点头:“梦竹轩也开不下去了,宁安县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我跟你走!”
听着这样满是歧义的话,肖元老脸不由得一红,却也只能点点头!
肖家很穷,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肖元只是将此前李思齐和广亮给的银子带上。
楼家姐弟也只背了个包袱,大概也只是带着银子之类的东西!
李思齐一脸懵逼,一会问着出了什么事,一会又问为什么要逃命,却被李老神医狠狠的瞪了几眼!
于是,这位话痨便闷下了头,只得跟着肖元一起走!
出了绿柳巷,到了宁安县的主街上!
只见街上挤满了人。
这些人,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抱着鸡鸭,有的牵着牛马,有的提着瓶瓶罐罐……
肖元有些懵逼,“这……这是都要逃命?不至于啊!”
“唔,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李老神医也是一脸疑惑,不由得凑到一个老者身边,打听了一下!
知道了这些人为何有此举动的原因后,李老神医仿佛更疑惑了!
“你认识楚国的马匪?”李老神医问道。
“啊?”肖元迷茫的摇摇头。
“那为何会这般巧?”李老神医神色肃穆,摸着山羊胡,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肖元也不好意思打断李老神医的沉思,便也凑上前,找了个人。
“大哥,你们都是要逃命的吗?”
“对啊!”那人点点头,好奇的看着肖元,大家不都是逃命的吗?为什么问这么傻的问题!
“额……”听到这样理所当然的回答,肖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呆愣了片刻,接着问道:“这宁安县发生了何事?”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人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的肖元心里直抽抽!
这人大概是个比较八卦属性的人。
一边看着傻子肖元,一边叨叨叨的说了起来。
宛若讲故事一般,说的那是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肖元听了半天,总算也是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楚国的马匪攻打宁安县。
宁安县令宁远,便深夜开始集合百姓,想要守城!
不过,看眼下这情景,这些百姓哪是要守城,分明就是逃命!
“嘿,这事还真巧哈!”肖元倒也没有多想。
宁安县偏远,是萧国边疆的小县城,毗邻楚国,算得上是萧楚两国的交界之地。
而且,数十年前,这宁安县就被楚国攻占夺取,虽然萧国后来夺回,但也经常被楚国袭扰。
一来二去的,不单是楚国军队,就连楚国的马匪,也时常来打打秋风!
曾经在林家书房里面,看过宁安县的县志,肖元倒也记得这些事。
只是,近几年,楚国的马匪据说是消失了,为何忽然又冒出来,而且会在今夜攻打宁安县?
皱着眉头,肖元心头闪过一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