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那些年追过的女孩

陆恒当然没有记错，他怎么可能会记错呢？

　　那张清丽无双的面庞，那个曾经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孩，陆恒这辈子也忘不掉。

　　林语棠，一个如同海棠般清丽绝俗的姑娘，陆恒的高中同学。

　　虽艳无俗姿，太皇真富贵。

　　当年，林语棠也不过与班上的同学一样，出身县城一户普普通通的人家，但她不仅长得美貌过人，更天生一股让人难以理解的高贵气质，丝毫没有乡下女孩的土气，仿佛她根本就不属于那个小县城。

　　林语棠是陆恒他们县一中公认的校花，也是许多男孩子的梦中情人，那些青春躁动的岁月里，作为林语棠的同班同学，陆恒也曾疯狂地喜欢过她。

　　高中时候的陆恒是个文艺青年，向往高尚的爱情，在那段漫长的青春期里，陆恒人生中第一次对异性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而当时的林语棠不仅人美、有气质，学习成绩更是牢牢占据着年级前三，陆恒对她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几乎是开学的第一面，陆恒便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那个女孩。

　　那些年里，青春年少的孩子们不说爱，无关未来，无关世俗，只有单纯的喜欢，敢表白的少，默默暗恋的多。

　　最开始，陆恒对林语棠，就是纯纯的暗恋，他不敢表露，不敢打扰，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默默地从她身边偶然经过，默默地离着老远护送她回家……

　　暗恋是感性的，也是一场人生的独角戏，有时候过程远远比结果更重要，更令人难以忘怀，曾经的陆恒，心里埋藏着那个女孩，睡不着、吃不好，日思夜想的，全是她的一个笑容、一个眼神，甚至，一根发丝……

　　陆恒那无处安放的青春，几乎全部给了林语棠。

　　暗恋，大概持续了一两年的时间，在一个夏末的午后，陆恒终于鼓足了勇气向林语棠表白，那或许是陆恒活到现在人生中最高光的一刻，那一刻的场景至今还清晰的印在陆恒脑海中，无法忘怀。

　　陆恒的表白，没有大张旗鼓，没有万众瞩目，只是在星期天的午后，把正在家里复习的林语棠约到了县城唯一的公园，在一株茂密的梧桐树下，林语棠靠着树干，陆恒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草坪上，就他们两个人，四周只有虫鸣和风声。

　　女孩是疑惑的，男孩是忐忑的，男孩掏出一张发皱的纸，对着女孩朗诵了一首情诗，一首男孩自己写的诗。

　　“

　　若早春的花，

　　如你的亭亭玉立，

　　我情愿做那花萼下的一叶，

　　衬托你的娇艳，

　　守护你的温柔。

　　若盛夏的风，

　　如你的雾鬓风鬟，

　　我情愿做那凉风中的一缕，

　　衬托你的飘逸，

　　守护你的自由。

　　若深秋的月，

　　如你的善睐明眸，

　　我情愿做那繁星中的一抹，

　　衬托你的光辉，

　　守护你的忧愁。

　　若清冬的雪，

　　如你的完美无瑕，

　　我情愿做那鸿泥中的一粒，

　　衬托你的洁白，

　　守护你的生命。

　　如果可以，

　　如果，

　　你愿意。

　　”

　　诗，写得好不好，从陆恒当着林语棠面念出来的那一刻，他便不再关心，念完了诗，陆恒便沉默着。

　　虽然，他通篇没有一句喜欢，但林语棠听出了陆恒的意思，她，拒绝了他，理由是：

　　“陆恒，你很好，可，我要考出这个小县城，如果有可能，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语棠，是个很成熟、很有目标的女孩，或者说，她很现实，会为了自己的目标抛开一切杂念，当年的她做梦都想离开那个小县城，告别那种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所以，林语棠没有接受陆恒的喜欢。

　　一个青春期的少年，鼓起勇气去表白，被第一次喜欢上的女孩拒绝，无论拒绝的方式有多么委婉，理由有多么正当，都还是难免会消沉、颓废一段日子。

　　更何况，林语棠拒绝的很干脆，说完便转身离去，那一天，陆恒独自在梧桐树下伫立良久，直到夕阳落到山的另一头……

　　毫无疑问，陆恒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这种伤感和遗憾的情绪甚至一直蔓延到了高考，陆恒落榜了。

　　陆恒的落榜，和她有关系吗？

　　不能说一点没有，但陆恒自认为与她无关，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好了的，现在想来，当时表白选的那一株梧桐树却是早有预兆，高考结束后，林语棠果然飞上梧桐变了凤凰。

　　林语棠考得很好，她本来是可以去燕大或者京华的，但她更喜欢望海这座城市，所以，她选择去了望海最好的富旦大学，与高考落榜被迫出来打工的陆恒相比，显然已经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陆恒当年之所以远赴望海打拼，不得不说，还是有林语棠的原因，只不过三年过去了，陆恒在工地忙得累死累活，林语棠在大学校园里读书，两人一次都没有联系过，陆恒甚至不知道林语棠是否知道自己也在望海。

　　直到现在，陆恒差点都要忘了自己生命中曾出现过这么一个女孩，想不到今天，竟然在一品楼偶然遇见了她，但却是如此令人尴尬的场合。

　　陆恒远远地望着依偎在那富二代身边的林语棠，她变了很多，少了青涩，也会打扮自己了，穿的戴的都很时尚前卫，变成了一位光鲜靓丽的都市丽人，虽然依旧好看，但却再也不是陆恒记忆中的那副“沈佳宜”的清纯模样了。

　　再看看她身边那个人模狗样的富二代，陆恒不禁默然，为什么这么好的小白菜，最后总是会被猪给拱了呢？

　　想不到三年未见，林语棠竟然变成了这样，那个人除了看着很有钱之外，难道身上还有其他看不出来的优点吗？

　　反正，陆恒是不相信的。

　　陆恒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他无法相信自己与初恋未遂的女孩重逢竟然会是这样一种场面，拜金女，陆恒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词会与林语棠联系在一起，可事实似乎就摆在眼前，由不得陆恒不信。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陆恒远远看着林语棠在别的男人怀中笑靥如花的样子，一阵阵揪心的痛，无奈地摇头叹息着。

　　无论如何，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既然，这就是林语棠的选择，陆恒也只有祝福她真得能得偿所愿吧。

　　以前，陆恒没能得到她，现在她变得爱钱了，而陆恒也有钱了，但他不打算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并非瞧不起她，无论如何，她都是陆恒的同学，是他曾经深深喜欢过的女孩。

　　陆恒，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了。

　　不管林语棠现实中变成了什么样，陆恒希望，至少她在自己脑海中的样子还是当初那样的冰清玉洁，所以，陆恒默默地往里坐了坐，尽量不让林语棠那一伙人注意到自己这边。

　　过了一会儿，陆恒点得一桌子美食总算上齐了，他撸起袖子开动起来，表面上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但陆恒的神色间还是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这顿饭他本来是要来好好享受的，因为林语棠的偶然出现，陆恒吃得很不爽，终究，他还是无法释然啊。

　　陆恒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一顿胡吃海塞，陆恒把自己吃得很撑，连龙虾和大闸蟹的味道都没来得及细品，匆匆忙忙地就起身要去买单，故意绕到另一边，避开了林语棠那桌的视线。

　　然而，陆恒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她，转头的一幕，林语棠被那个该死的男人搂着肩膀，林语棠乖巧地像只兔子，端起酒杯，竟喂到了那个男人的嘴里！

　　陆恒猛地把头转回来，他真是后悔再看这一眼，林语棠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钱真有这么好？

　　过去的陆恒也很缺钱，但他还是并不能理解林语棠的做法，难道为了那点钱，就能让别人玩弄自己的感情甚至身体吗？

　　曾经那个高傲得如同白天鹅一般的林语棠，你去哪了？

　　罢了，就当你已经不在了。

　　陆恒匆忙地付完了几千块的餐费，逃命似的离开了一品楼，临到门口，他还是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林语棠的方向一眼，尽管这个位置，已经看不清她的脸了。

　　“林语棠，别了……”

　　直到此时此刻，陆恒终于真正地告别了自己的青春，一瞬间，陆恒忽然有一种莫名的长大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惆怅，也很失落。

　　原来当初年轻的自己，是真的不懂爱情啊。

　　一品楼餐厅内，林语棠忽然有股奇怪的感觉，仿佛什么人在注视她，林语棠转头四处搜寻，却一无所获。

　　旁边的男伴把搂着肩膀的手放到了林语棠的腰间，肆无忌惮地抚摸起来，还捏了捏，另一只手摸着林语棠的脸蛋问道：

　　“宝贝儿，看什么呢？”

　　林语棠皱了皱眉，但终究没有反抗，勉强摆出一张笑脸说道：

　　“没，没什么，好像，刚才有人在看我。”

　　“宝贝儿长得这么漂亮，被人看看很正常嘛，来，咱们再喝一杯！”

　　“嗯嗯。”

　　林语棠继续着自己的饭局，继续殷勤地迎合着身边这个认识了才不到一个月的富家公子，他对自己出手很大方，就是有点毛手毛脚，不过林语棠却选择了接受，因为她十分得清楚明白，这个花花公子能够轻松给予她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东西。

　　夜深人静，陆恒乘车回到六一小区的出租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今晚这顿饭吃的，还真是味同嚼蜡，林语棠的意外出现让陆恒心中感到惋惜不已，但想到自己曾经喜欢到骨子里的女孩可能这会儿正被一只猪压在身下为所欲为，陆恒又感到一阵出离的愤怒。

　　愤怒之余，陆恒的心态不知不觉开始发生了一丝转变。

　　难道，钱真的能解决所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