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喝了我的奶

吴越站在谢明堂家的小超市里，看着谢萌坐在收银台后写作业，手里还拿着辣条在嚼，辣条下作业还是头一次见。

　　“小越哥是来找堂堂的吧。”谢萌说，“堂堂在仓库帮妈妈卸货，应该还有一会儿才过来，小越哥随便坐。”

　　“哦……好的。”吴越拉了个小凳子，坐在谢萌旁边儿。

　　小丫头是个吃货，一会儿工夫就干掉了一包辣条和两罐可乐。

　　吴越干坐着挺尴尬的，于是掏出手机刷QQ空间，先去程苒空间溜达了一圈，看到她最新动态说，自己申请了微博，他又去微博关注了程苒的账号。

　　程苒第一条微博发了张夜空的照片，什么也没说，下面十几条评论和点赞，吴越点开那些人的头像看了一遍，甚至翻了人家的微博。

　　发现大多数都是10班的人，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又点开了程苒关注列表，只有川美官博和安小小的账号。

　　程苒想考川美？？

　　“小越哥，可以帮我看看这道数学题吗？我不会做。”谢萌咬着笔头，问他。

　　吴越拿过谢萌的练习册，那是一道比例应用题，他读了两遍，差点没被题目绕晕，他问谢萌，“小学六年级的数学都这么复杂吗？”他小学毕业后，数学就没有及过格了，唯一一次90分，数学老师还怀疑他抄了学霸同桌的。

　　看着这道题，他竟然有点犯困。

　　谢萌：“最后一道题会比较难，我经常不会做，小越哥也不会吗？”

　　吴越躁得慌，还真被谢萌说中了，他不会。“那个……萌萌啊，小越哥其他科还挺好的，就数学差点，要不……”咱换个别的。

　　“原来小越哥跟我一样啊，那我只能问堂堂了。”谢萌挺趴在桌上，有点泄气道：“但我不想问堂堂，他讲得太快了，我总听不懂。”小姑娘瞬间变得愁眉苦脸。

　　吴越拿着练习册，就这么愣在收银台前边，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

　　就这么愣了快有二十分钟，吴越听到门外传来电动车的声音，他走到风帘前站着，往外看了一眼。

　　一辆红色电动三轮停在门口，车窗都关着，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一只造型滑稽的小黄鸭挂在后视镜上，但车停稳后，谢明堂就从车上下来了。

　　他打开车后座，从里面抱了一箱火锅底料，往店里走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吴越，“你这么在这儿？”谢明堂一脸吃惊。

　　“找你打球啊！”吴越掀起帘子，“车上还有需要搬的吗？”

　　谢明堂将箱子放在收银台前，抓着他的手，“不是，你到底找我干嘛？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

　　“这有什么难的，转校资料上不都写着嘛！”他的确是从老冯办公室看到的。

　　嘱咐谢萌好好看店，谢明堂领人往外走。

　　吴越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扭头往巷子深处拽去，“就在这儿，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谢明堂甩两下都没甩开他的手，正想着再用点劲儿时，他看到了吴越胳膊上已经发紫的伤口，心软的任由他拉着，“如果是昨天的事儿，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意外。”

　　“不止是昨天。”吴越往墙上一靠，力道都消散了，“谢明堂，我知道你很招妹纸喜欢，但不要去招她，就算是偶遇也不行。”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人，巴不得把人揣兜里，含在嘴巴里。

　　但昨天那阵仗，他是真的被吓坏了，在学校他还可以到处放狠话，说程苒是他的人，可在外面，他除了跟人拼命，一点招儿都没有。

　　谢明堂没有说话。

　　“昨天万一我没有跟来，程苒会怎么样？那群人是流氓，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你与他们有什么恩怨我不管，可牵扯到程苒，我不会放过任何人！”说到最后，他把头转向另一边。

　　“以后不会了，吴越。我保证。”说完，谢明堂也靠在墙上，伸手摸了根烟，“扯上旁人，我比你更害怕，五中是我最后退路了。”

　　他没想到，那些人还惦记吴越，甚至为了找到人，竟然会去抓程苒，更没想到程苒会听话上车。

　　就像当初，他明明已经拒绝了费雪，可那些人为了报复他，把人给糟蹋了，他至今忘不了费雪她妈看他的眼神，像尖刀一样，直愣愣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两人一时沉默无言，吴越也叼了根烟，过了好半天，“我要追程苒。”他说。

　　“你不一直追着吗？”全班都知道的事情，有必要天天挂在嘴上？

　　谢明堂伸手往脑门上搓了搓，昨天没睡好，又忙活了一上午，他不太想听吴越接下来的话。

　　“那不一样，这次我要用行动。”吴越一副你不懂的表情。

　　“早上送牛奶，中午挨着人吃饭，晚上送人回家，这些行动不算？我是不懂你们追女孩子的需要什么流程，但你对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要好好学习，不能为了对方变得更好的人，不配早恋。”如果程苒想考川美，那他就考对面的C大。

　　但……就他现在的成绩，离C大还有十万八千里。

　　谢明堂心里卧了操，后知后觉道：“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辅导功课吧！！”

　　他伸手靠近吴越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这孩子竟说胡话。

　　“我没开玩笑。”吴越打掉他的手，目光还挺坚定，“谢明堂，你不喜欢程苒吧，我记得你说过，你来学校是为了念书，考北医，不是为了谈情说爱的。”

　　吴越与他相反，他爸是当兵的，三十好几了才娶上媳妇，结果生他难产没了，所以他爸对他没啥要求，也从不过问他的学习，对他而言，上学就是来玩的，顺道再多交些朋友。

　　谢明堂被他的话噎住了，“吴越，咱俩刚认识不久。”他的意思是，“你脸皮得多厚，这种要求都敢提？”

　　吴越惊了，“哪又怎么样？我俩一起干过架，打过球，抽过同一根烟。”他从兜里掏了一罐旺仔牛奶，朝谢明堂扔了过去，“我每天喝的奶，也都分你一罐。”

　　看着瓶罐上咧嘴笑的小人儿，谢明堂觉得吴越在给他挖坑。“你都多大了，还喝这么甜唧唧的东西。”跟谢萌一个调性，不过他还是扣开了拉环。

　　“吶~喝了我的奶，学霸可要拉学渣一把啊！”吴越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老冯都跟你打过招呼了，让你多照顾一下我。”

　　“你的奶？能不能正常点？舞草，我有画面了。”谢明堂咽下一口奶，嫌弃得看着吴越。

　　“哈哈哈~~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哈，走走，打球去~”吴越半个身体挂在谢明堂身上，推着他往前走。

　　那个时候，吴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找谢明堂，明明他跟班长更熟，但他就这么干了，也许因为老冯，但其中掺杂了多少私心，明眼人早就看透了。比如，谢明堂。

　　午后的阳光透过桉树，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路上，白衣黑裤的少年消失在路的尽头。

　　自从答应帮吴越补课后，老冯隔三差五的向他打听情况。

　　虽然作为老师关心学生是应该的，可老冯那股热切的劲儿，实在是太明显了，巴不得补上个把月，吴越的成绩就能一飞冲天似的。

　　“没想到进步这么大，我就说嘛，学校不鼓励早恋，但也没必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你看吴越，为了追到人家姑娘，多励志！”老冯一首保温杯，一手捏着昨天的数学试卷，笑得跟只大嘴猴似的。

　　谢明堂坐在旁边桌子上，默不作声地帮老师批改试卷。

　　而老冯眼里的“励志生”，吴越同学，正堵着刚打完饭的程苒。

　　来来回回那几招，说什么也不让人走，非得坐做一块儿吃，“程苒，昨天我们班数学考试，我考了72分，比之前分数翻了一倍，我厉害吧！”卷子还没发，他就迫不及待告诉程苒，活像个讨赏的小孩儿。

　　“满分150。”程苒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今天的菜太油了。显然对吴越一无所知的她，对这个72分意味着什么，感到很迷茫。

　　“你不知道，我之前考40算是高的了，十几分更是常有的事情，可现在好了，有学霸帮我补课……”吴越嘴巴哒哒哒，一点也不建议别人知道，而且他就是想程苒多了解他一点儿。

　　文理科数学侧重点不同，很多学文科的同学，就是因为数理化比较弱，才选了学文，可程苒的目标虽然是画画，但并不意味着她偏科，相反她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二十名以内，妥妥的文科女神级人物。

　　学霸们，注定很难去了解学渣的心路历程，他们渴望的是突破，如果不是秋田球场，程苒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混混一栏里，毕竟她既要画画学习，还要去砂锅居帮忙。

　　最近，她在为买一套Old—Holland油画颜料攒钱，也就更没有精力去关心其他，但这个人，比她想象的有毅力，听着对方喋喋不休的说着，程苒抬头看他，“吴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

　　吴越准备了好多话，脑子里跟线团似的，“恐怕改不了，除非你变成男的。”他耷拉着肩，努力的扯了一下嘴角，笑得很牵强。

　　“那你知道，我不喜欢你哪里吗？”程苒说，“你打架、抽烟、讲脏话、成绩差，说话蛮不讲理，根本无法沟通，而且你也很自私，只要自己喜欢，从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末了，她又补了一句：“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吴越像是一腔热血泼到了冰块上，说不出的难受和心寒，但作为军人的儿子，认输和认命都是孬种，知道了自己缺点在哪里，改就完了。

　　“那改掉了这些，你是不是就会给我机会？”吴越说。

　　程苒有种“一拳打在棉花糖上”，食堂的钟敲了两下，半个小时就上课了，她说：“能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

　　路没堵死，吴越松了口气，笑道：“能！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