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何为警察
莫组这是准备要干啥？
只见她对陆遥使了个眼色叫他让开，自己抓住陈财东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说：“袭警是吧？很好，我就等着你动手呢。抓你的时候，老子还没打够，你现在给我准备好了。”
说着便是一拳打到陈财动腹部。陈财东吃痛，整个人佝偻起来，莫默顺势转到他身前又给他来了个过肩摔。陈财东背部着地，疼的讲不出话。莫默趁旁边的警员不注意，迅速抽走他们手上的警棍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这时赵局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闭着眼睛按压发疼发涨的太阳穴，心想着，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莫家父女很多债，这辈子就是来还的！不然，这屁孩子怎么老给他闯祸！
他一把抢过胡斐手上的麦，声音严肃不带任何转圜余地，说到：“审讯室里的莫默和陆遥，你们听着！立刻给我到监控室！立刻到监控室！”
莫默一听是赵局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赵局也去监控室看审讯了，她前面对着摄像头做的动作怕是都被局长给看到了。这下惨了。
她把警棍还给冲进来的警察，叫他们看住陈财东，自己跟陆遥去监控室准备挨批。
莫默一声不吭站在赵局长面前，她低着头看自己脚尖，一副乖乖认错但死不悔改的样子。
赵局长来回地踱步，他用手指着莫默，点点点的，但是气到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到莫默脸上的红痕，一下子火往上直冒！
“你刚才是在什么？恩？是在演戏吗？他窜过来掐你，你就坐着不动，让他掐？完了现在说他袭警，你想干什么？想借着袭警的名头，教训他是吗？”
莫默不吭声，她眼睛稍微往老李那儿瞟了瞟，转了几下，她想老李会懂得，肯定会帮她圆场的。没想到，这些小动作根本没能逃出赵局的眼睛，他赵局是什么人，刑警干了几十年，都成“人精”了！什么小动作能逃的过他的眼睛。
老李刚想开口，赵局一个眼刀杀过去，指着他说：“你别说话！想跟她一起受处分就开口试试。”
老李到嘴的话又全都憋回到肚子里去。
赵局接着对莫默说：“你当我们都是傻的是吧？就你那点儿把戏看不出来？凭你的身手，能让陈财东这家伙近身？好啊！现在会演戏了！警界欠你一座奥斯卡！”
“噗…”
特案组其他4个人愣是没忍住，忍笑忍得太辛苦，漏气了。
莫默一个眼刀飞过去，猴子立马站直，用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还有！”赵局接着骂：“说过多少次，审讯要规范，要规范，你一会儿讲脏话，一会儿叫他吃屎……这记录，怎么拿出去给上头看？马上年底了，我看你这年终奖金是不想要了？往后也不想升职了。”
“想呀！”
赵局以为莫默会一直低着头挨训，没想到还能有空回他问题……可是回答的不是重点好吗！他颇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堆里看不到反应的滞闷感。
“今天，还好是我看到，这要是被其他领导看到，你这组长的位置还想不想要了？还有，你故意激怒他，让他掐你，那万一他真的身手很好，真的伤了你，或者掐死你了，你准备怎么办？当光荣英烈吗？”
莫默一脸鄙夷：“怎么可能？他这种废渣怎么可能伤得了我，我都算好的好吗！而且，这不还有陆遥了吗……”
话还没说完，被赵局一下子打断：“你还有理了是吗？你也知道还有陆遥在场啊？你怎么教导下属？就给他们做这种榜样？！”
莫默有点不服气，并非对赵局的批评指正不服气，她知道她这么做是错的，可是面对陈财东，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给他点教训。
“那他实在是太过份了！害死了一个15岁的女孩儿，可是一点忏悔之心都没有，他没有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这样的人，判他死刑是便宜他了，应该让他受点教训！”
监控室里沉默了。其实，经手这起案子的警察，没有一个不想教训陈财东的，只是碍于规定，大家都只能忍住。
“那你对你的职业就有起码的尊重了？陈财东这个人确实是太渣了，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想打他！可是，警局有警局的规矩。既然有规矩，那大家都要遵守。不然这规矩是定了摆在那儿做样子的吗？今天，你破了一次例，下次就有别人也破例。那我们局子成了什么了？帮派组织吗？大家也不用讲法律拿证据了，也不用审讯，全凭一腔热血，打打杀杀，以暴制暴好了，还要警察干嘛？而且，陈财东被你们抓回来的时候，就全身是伤。2根手指骨折、鼻梁骨骨折，身上的淤青挫伤就更不要谈了。什么原因你心里没点数吗？你要记得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穿上这一身警服。不要利用职务之便，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钻法律的空子！”
莫默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感到羞愧。赵局的一番话，似是当头棒喝，点醒梦中人。整个监控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沉默着、反思着。
生活中，她常常能体验到这份职业带给她的荣誉和便利，也承担着它带来的艰辛，但是这份职业所承载的职责，她没好好想过。
警察这份职业代表的到底是什么？是公正。他们是执法者，在法律面前，人人都应该是平等的。在没受到法律的审判前，他们不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对罪犯动用私刑。这些，在那一刻，她没意识到。
她一直以为自己做得还不错，可其实远远不够……
她羞得脸通红，脖子和脸上的伤就红得更明显了，一双眼睛因为刚才得剧烈运动此刻仍然湿漉漉的，低低的垂着看地面。她平时又狠又凶，干活儿的时候特别拼命，还是一群大老爷们儿的头儿。警局里好多男人都怕她。她在市局大院儿里，可以说是横着走，何时有过现在这样柔顺又可怜巴巴的样子……
赵局看着她，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们一家抚养她15年，早就将她视如己出，当成自己女儿了。这个“女儿”平时工作有多辛苦，他不是没看在眼里，也心疼！此刻再看她脖子被掐成这样，也是因为心存正义，想要教训人渣，才演的这么一出，被他这么一训，想必她也知错了。
说到底，这孩子不是个不明事理的，点到为止吧。
他抬头扫了监控室一圈，大家都站着，噤声不语。他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的工作，由组里其他成员完成。你！”他手指着莫默，说：“去给我写一份5000字的检讨，周一交上来。”
莫默点头，轻声答：“是。”
赵局“恩”了一声，他抬手看看表，又把监控室的门拉开往外张望了一番，确定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很多警员都不在局里了，才回到原地说：“不过呢，这个陈财东，袭击你们组长，也是事实，而且，他确实是太渣了，你们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组员们一个个抬起头，狐疑地看着赵局，有的甚至已经开始露出兴奋的神情。
赵局脸带笑意说：“胡斐听令！20XX年1月5日，下午5点42分，监控室设备突然出现故障，经你全力抢修，10分钟之后恢复正常。”
这就是说，允许他们把组长打人的那一段剪掉。
胡斐“领子”接得快，立刻站直身体说：“是！”猛点头！组长的忙，他可是无论如何要帮的呀！
“陆遥，监控设备出现故障的10分钟里，你一直在审讯室里审讯陈财东，对其丧尽天良的行为进行了强烈谴责和教育，由于组长莫默被其恶意袭击，身体不适，无法进行后续的审讯工作。经调配，由特案组另一成员周大维跟你进行配合，做审讯记录。”
陆遥和猴子也立即行礼：“是！”
局长对他们特案组也太好了吧！猴子心里感动到流宽面条眼泪，嘤嘤嘤。
布置完后续的工作，赵局就走了。留下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背影给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