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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柔

第四十六章

  帝王嫔妃得了失心疯本就是个十分丢皇家面子的事,何况还是在自家夫君生辰后得了这毛病,你说气人不气人。

  拓跋氏未曾染病气时就费尽心思不去侍奉皇帝,今日许是心口痛,他日许是心绞痛,总之七痛八痛,教皇帝老儿留宿不得。本就是个娇滴滴,魅惑众生的主,秀眉一蹙,心口一捂,两滴珍珠泪落下来,皇帝老儿便疼惜不已,又怎生受得她再遭罪。或许也是皇帝老儿知晓她心中那些弯弯肠子,也不曾为难她,左不过安抚一番,赏赐些物事便作罢,并不刁难戳穿她。可这皇帝要面子呀,被嫔妃赶出这事被人知晓了岂不是闹出大笑话。于是,对外,便是,他从未曾踏进琼华楼,连带着他又分外宠爱皇后,无端的,竟还博了个明君的好噱头。

  如今,自己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的女子竟得了失心疯,帝王好一阵悔恨,悔恨过后,也不忘叫人封锁消息,连带着雌鹄伤人之事。

  萧煜翌日清晨便打道回府,面上虽是瞧不出波澜,可内里委实怒气恒生。

  方才入院,便唤人寻来了浣柔。

  奉茶,入喉醇香,小王爷挑挑眉,似悠闲惬意。

  浣柔娉娉婷婷的走进来,似无骨般软在了小王爷怀中,水蛇般的双臂缠上了面前人的脖颈。

  “殿下,今日如此早,便想阿柔了吗?”手指作乱,于小王爷胸口打圈,又一点点攀上他的喉结,仔细抚摸。

  “阿柔如此好,我心中欢喜,自是思念难挡,一日便如三秋。只是,阿柔可如我一般心中牵挂?”小王爷挑起女子俏生生的下巴,眸色潋滟。

  “想,当然想殿下。思君心切。”女子灵活的凑近小王爷,吐气如兰,转眼间,便贴上了面前的两瓣唇。

  萧煜并未将她推开,只是坐怀不乱的任由她的缠绕。

  浣柔瞧着对自己攻势无动于衷的萧煜,似有些懊恼,软绵绵的蹭着他的胸口,撒娇道:“殿下方才还说想我,怎又对阿柔如此无情?”

  “我哪舍得对你无情,这府中何人有你这般殊荣?”萧煜抚着女子丰腴的肌肤,略微轻浮。

  那女子似有羞涩,娇笑着将萧煜圈的愈发紧。

  “阿柔说着思君心切,这个思君是朝思暮想的思,还是盼望着我早日万劫不复的思?”少年突入而来的话,让女子浑身一怔,温热粗糙的手依旧是抚摸着她的肌肤,可不知怎的,却教她浑身战栗。

  “殿下此话何意?阿柔从未有过不忠之心?”浣柔怔怔的抬头,只是霎时,眸中便蓄满了泪水。

  “是吗?可为何我送予父皇的那只鹄是雌鹄,且爪中淬毒?”萧煜紧捏着女子的下颚,眸中温情不复。

  “殿下,妾不知,妾全然不知啊,那鹄现在还养在妾院中,殿下不信,大可命人寻来。”浣柔跌落着跪至萧煜身侧,悲悲戚戚,我见犹怜。

  院中侍卫推门而入,手中所持鹄,确为雄鹄。

  “可还有话要说?”萧煜面色如常,可话语间,极显隐忍。

  “殿下,浣柔不知宫中发生何事惹殿下迁怒于此。若浣柔做了什么,定不会否认。浣柔虽是风尘女子,却也读过些许书,深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妾并非忘恩负义之人,君救妾于水火,重金赎妾,宠爱有加,妾又怎能恩将仇报?君投妾以桃李,妾自当报之以琼瑶。殿下早就住进了妾心里,妾断不会害妾心中之人。”她眼中噙这泪,情真意切。

  萧煜忆起初见她时的光景来。阑珊阁中舞姬个个出类拔萃,柔骨媚态,可他见了却觉俗不可耐。但是面上,却仍要敷衍着同周身一众肤浅之人一齐叫好。随着众人哄闹,浣柔登场,一舞白雪毕,众人便拍案叫绝。萧煜本以为同是俗物,却在眨眼间望见台中欢笑女子的脸,如坠梦中。她的笑并非谄媚迎合的笑,而是迫不得已,苦涩而又凄凉,但配着那张脸,又独具风情。

  他如魔怔了般,将台上女子初夜买下。

  众人皆道他为博美人一笑,一掷千金。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个女子,像极了他心中之人。

  女子羞涩,未曾情事,却是在瞧着萧煜的那一刹,便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

  那晚,萧煜捧着那张脸,瞧了许久,对女子青涩的回应并无眷念。第二日,他醒来望着面前的那张脸,心中竟升起了异样的满足。

  就这样,他赎下了浣柔。

  浣柔聪慧,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多年红尘滚爬,也善揣摩心思,久而久之,更得萧煜欢心。

  而萧煜对她,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怎样的情愫,只是她所欢喜他一一赠与,日日厮磨,夜夜缠绵,却从未问过她想要什么。

  “殿下,你可还记得浣柔入府前,问过殿下什么?”浣柔的话将萧煜得神思拉回,她又说:“妾曾问殿下,可要给妾换个名字?殿下说,‘不必,名字即出处,且记你本分。’殿下,浣柔从未忘过自己的本分啊。”她声泪俱下,跪伏在萧煜面前。

  萧煜怔怔的望着她的脸,他那时似乎是思索良久才说出那番话。如今想来,到底是她要记住本分,还是他莫真乱了心?

  终究是忍不下心来,细长的指拭去女子眼角的泪水,有些呢喃:“我已经将她推了出去,又怎能没了你呢……”

  “殿下?”女子轻轻软软,抬眼瞧他。

  “罢了,你那般聪敏,又怎会做出如此漏洞百出之事?许是旁人借你之手罢了。”萧煜自知失态,方才回过神来,“你且好生想着,这鹄可曾经他人之手?”

  他又将女子搂入怀中安抚着,似无限怜惜。

  女子并未平复,缩在萧煜怀中抽咽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妾记起来了,前些日子鹄不知怎的,似沾染了病气,几日不食,妾心中担忧,适逢安华路过,同妾说,她颇通禽畜,妾便将鹄交予她。晚间送回时,鹄已恢复如初。妾心下欢喜,并无疑虑。如今看来,许是那时出了差池。”

  “安华是谁?”

  “妾院中侍奉之人。”

  “我知晓了。”

  萧煜又哄了浣柔一番,瞧着她哭累了睡去,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