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张母有什么错
是的，每个人都有心结，包括心理学博士李甜。
这几天，李甜因为想着下周二的见面，心神不宁。
转眼到了星期日，这天一早，天公也不知道发什么脾气，下起暴雨，到了十点多才终于小点，不过，看情形早上是不会有什么人来店了。
“趁这功夫，干脆和我出去转转？”张常梅笑着对李甜说。
“不了，我带了本书，正好有时间看看。”
李甜边礼貌的回绝，边从包里掏出那本自己这段时间正在看的行为心理学。
张常梅哪里会接受她的拒绝，表面上是在问话，其实早就拿定了主意。
一把夺过书，说，“不看不看。我前两天和朋友联系了，去看一下她代理的按摩椅。按摩椅，你知道吧，就是那种现在很多商场都有的扫码按摩的椅子，我和她谈好了，先租两台，放在店里给顾客用。”
张常梅绘声绘地说着，说罢自顾自地拉着李甜出了店。
李甜推托不了，只得跟随。
由于昨晚没有睡好，准确的说是因为又梦到郭佳沫的原因，李甜整个人有气无力，步伐很慢，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关于这点，李甜不愿去证实，她知道，她自己其实也是有精神疾病的。
这十年，她无数次的梦到郭佳沫，而每一次梦到的第二天，她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四处云游。
每一次，她都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放下，一切都过去了，你需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是，她的话可以开导别人却未能开导自己。
“喂，你也太慢了吧，看你，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张常梅停下脚步，回头喊道。
“没，没有啊。”
李甜不愿承认，说话间一心虚，不小心滑了一跤，好在人没事，只是眼镜没有那么幸运，掉到了地上。
张常梅忙走过来帮其去捡，发现眼镜架的角断了。
“哈哈，李甜，断了正好，反正我们要去商场，干脆换副镜框，搞个时尚点，好看点的，姐姐我来买单。”
李甜怔了两秒，随即夺过眼镜，动作粗鲁地让人感到害怕。
“快给我！”
一出口，声音更是大得惊人。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眼镜前前后后检查，这一动一静间可以看出，她视这个眼镜如同珍宝。
张常梅不懂，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为什么偏偏要戴这么丑的一副眼镜。
如果说多年前是因为穷，没有能力买更好看的，那么现在，以她的财力完全可以换一副当下流行的。
可是现在，她发现李甜对这个眼镜明显恋恋不舍。
好在，这时来了一辆出租车，两人都没有多说，直奔商场。
果然张常梅猜得不错。到了眼镜店，李甜并没有试戴其他样式，而是直接向售货员询问有无同款。
售货员回复说，款式有点老，就算有，也只是类似，不可能一样。
尽管如此，李甜还是不放弃地在店里仔细搜寻。
就在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位自称店长的人从仓库里拿来了一副镜框。
“小姐，这款您看看，除了上面有印花，其他的都挺像。”
李甜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几分，拿着镜框前前后后看了好半天，又和自己的眼镜对照了过一会儿，末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真的，再没有了吗？”
“是的，没有了。”
店长语气肯定，见李甜有些难过，不免惋惜，“不好意思，主要是款式太老了，停产了。”
“那好，就这款，帮我把镜片换上，”李甜定了定神，恢复常态，语气也变得礼貌客气起来，“另外，请帮把原来的那副镜眶包好，谢谢。”
要是从前，张常梅肯定会在一旁奚落，批评李甜不时尚，眼光不好，或者老土，太爱怀旧等，可是现在，等一切就绪，两人并肩出店时，她竟一句话批评的话也不敢说。
是的，不敢。
以她的观察和判断，如果再讨论眼镜的事，李甜一定会恶语相向，甚至绝尘而去。
所以，张常梅一直咬着嘴唇，尽量克制着自己不再出声。
至于李甜，仍旧心事重重，低头不语，拖着脚步旁若无人的跟随。
到了按摩椅专柜，为了换换气氛，张常梅拉着李甜在一张最贵的椅子前坐下，让其试用效果。
自己则在专柜里东瞧西看，听客户经理的介绍，一想到马上就要搬两台回店里，不免为自己的这个点子称赞。
两人正聊着，只听专柜门前，一个工作人员和一位大妈在争吵。
“大妈，不是我不让您坐，您看，您昨天也来试了的，前天也来试了的，你长期这样试下去，我这椅子还怎么卖呀？”
“慌什么，没人买我买呀。我这不是先试试，看哪张椅子好吗？嗯，过几天，等我女儿一来，我就要她给我买一张。”
大妈说完一屁股坐了下去，自己打开按摩椅的开关。
大家当然都知道这是托词，可大庭广众下也不想再争执。
哪料，作为旁观者的张常梅，蹬蹬蹬疾步走了过去，脖子一扬，不依不挠起来。
“阿姨，您确定您女儿会给您买这椅子？”
顿了顿，见对方没反应，又加大声音道，“要不这样，您现在就给您女儿打个电话，她要是同意买，这椅子我出钱送给您，可是，她要是不答应买，你就立即给我起来！”
“小张，这个，不好吧，万一……”客户经理不太同意张常梅这招，立即打断。
张常梅冷笑一声，“怕什么，只要她女儿买，我马上就去结账。”
“好……，我起来，起来！”
结果竟然出乎意料，大妈像个逃兵似的，无力应战，狼狈撤离。
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只有李甜心里明白，那个人一定和张常梅认识，不仅是认识，应该还有很深的关系。
李甜从按摩椅上起来，走过去，小声靠着在张常梅耳边，轻声问，“张姐，没事吧？”
“没事。”
张常梅定了定神，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再怎么隐忍，她眉宇间的异常还是让李甜发现了端侃。
为了不让其他人注意，李甜故意转移其注意力。
“刚才那个椅子还真是舒服呀，来，张姐，你来试试”，说着拉过张常梅，让她也按摩按摩，自己则和客户经理继续洽谈。
不一会儿，这边李甜谈毕，张常梅浑身按摩后，也调整了情绪。
离店，心情逐渐好转，正准备一起去喝杯咖啡，突然，前面一个人影闪了出来。
“梅子，你，还好吗？”
说话的人正是刚才在店里赖着不走的大妈。
大妈驼着背，目光呆滞，说话小心翼翼，和刚才在店里的状态简直判若两人。
见张常梅和大妈五官颇有几分相似，李甜料定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正欲避开，只听大妈忍不住说道，“妈想你，可又不敢去见你，有时，实在想得很，就偷偷在美容院外望上一眼，然后走开。”
竟然真是张常梅妈妈！
李甜轻轻挪移自己的脚步，准备回避。可是，步子才刚划着退了几步，就被张常梅一把拉住。
“别走，我和这位大妈没有什么好谈的。”
“张姐，我不是走，只是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李甜反应快，一本正经的解释，随即适时地从两人身旁滑出。
“梅子，妈很想你……，你……”
李甜才走两步，便听到大妈迫不及待地喊张常梅。可是，张常梅却根本不搭理。
再往下，听见张常梅好像在质问，说大妈凭什么关心她，她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再往后，由于不便靠太近，两人的对话听得不太清，但还是明显可以感觉到张常梅的厌恶和反感。
没过几分钟，李甜发现张常梅追了上来。
张常梅并未提起她妈妈的事，李甜也没有多问。
只是心里不禁有些悲凉，因为在路过垃圾桶时，李甜发现张常梅将一张握在手里，有些湿润的餐巾纸丢了进去。
…………